第四百二十一章 声东击西

　　从扬州府到淮安府，一路有高邮湖和洪泽湖相连三百里水面可谓水势浩荡、烟波浩渺，但自持兵勇马快的阿济格依旧下令济席哈和图赖轮番出击，袭击明军粮道。

　　河西，有连绵的洪泽湖与高邮湖阻隔，导致领军的济席哈根本无从下手，这厮竟然窜到扬州城左近窥视、骚扰，见守军防备严密只得掉头西进，袭扰浦口、滁州。

　　河东，徐淮大地一马平川，图赖率五千袭击主力沿途扫荡明军哨卡、据点犹如秋风扫落叶，同时袭扰河岸护粮的兵马，令得明军举步维艰、不得不走走停停严加防范。

　　到了夜间，图赖令部分骑军监视明军营地，令善射的鞑子带人迫近船队发射火箭，等夹杂其间护卫的明军战船放铳放炮，鞑子骑军早没踪影了。

　　图赖不愧是阿济格钦点的沙场老将，这厮可不是骚扰一下就跑了，而是趁着夜色不但袭扰，被惊动的明军才收兵准备歇息，哪知道鞑子的马队又围了上来，屡次三番，结果到了早上不论是岸上护卫的兵马还是船夫、水师，一个个被袭扰得脑袋昏沉、疲惫不堪。

　　等到吃过早饭准备再次行军，西面鞑子的马队又冒出来在那虎视眈眈，明军的队伍根本无法启程，只得缩成一团派快船赶去淮安府报急。

　　“鞑子可恶。督帅。俺去驱逐骚扰的骑军。”

　　“督帅。俺们也能拼凑万骑，揪准时机给鞑子狠狠一击。”

　　“督帅…………”

　　自祁前程以下军将闻报纷纷赶去帅帐到刘亘面前请命，刘亘问他们阿济格派兵骚扰明军粮道是何目的，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易上前作答，因为，答案太简单了。

　　“阿济格和勒克德浑等人难道不知道明军也有骑军，他们就盼着我们的机动兵力出营与鞑子决战。”

　　“督帅。淮安城内的鞑子有应天府掠夺而来的粮草支撑，只怕我军消耗不过他们，一旦大营内粮草吃紧…………”

　　“不急。不是还有一个月功夫嘛，忠勇伯那边应该有动静传过来了。”

　　“忠勇伯！对啊…………”

　　湖广兵马除了部份地方守备部队以及武胜关的一万人马，其余明军和李过部三万精锐共八万大军，探得鞑子西路人马东调之后当即挥军北上，一日下新野，三日后兵围南阳府，把鞑子的西南重镇围得水泄不通。

　　南阳是鞑子南下湖广的桥头堡，本来有一万明军、流寇降军以及两千真鞑子，在阿济格东调时这厮为了巩固南阳防务又派了汉军八旗固山额真金砺部五千兵马协防南阳，抗击湖广明军。

　　金砺部与孔有德部一样，乃是鞑子军中最善于使用火器的两支部队，名为乌真超哈，在阿济格想来，有南阳坚城加上金砺的火器部队，即便湖广明军想乘虚进攻中原，主将三等公伊尔根觉罗·阿山也能率领守军支撑到东路援军到达。

　　鞑子的前期部署的确做得很到位。

　　当南方一望无边的明军从山丘地带冒出来，驻扎在高地的鞑子巡哨第一时间赶去新野县报急，新野守将闻讯后一把火烧了粮库亲自率领骑军南下打探，随即带着兵马退守南阳府与大军汇合，合力抵抗明军。

　　阿山闻报当即令百余骑出城往东南方报急，哪知道千余骑明军早在昨天就已经秘密通过羊肠小道来到东面，躲在一处树林后伏击鞑子信使。

　　领军的富承祚没料到鞑子信使竟然有百余骑之多，好在事先已经安排一百户为单位各司其职，中军六百骑分为三个冲击波次拦截敌骑，两翼各有两百骑掠阵堵截漏网之鱼。

　　领军的鞑子头目也不傻，见到明军有大队埋伏当即派出十余骑原路返回，赶回南阳府报讯，自己率领剩下的骑军与明军对冲。

　　这一回，是鞑子猬集成一团冲击呈网兜状的明军拦截兵马，九十对六百呼吸之间拼杀而过，鞑子骑军的确悍勇，冲了明军三阵竟然还有五六骑杀破网底冲出包围。

　　不等拦截的明军主力掉头，两翼掠阵的兵马第一时间各分出一个总旗队包抄漏网之鱼，鞑子信使也不回头一个劲催马狂奔，试图依仗马匹优势甩脱追敌。

　　五六骑漏网之鱼这会儿翻了一个低级错误。

　　他们本来一人双马可以随时换马力，但事发太突然冲阵前不得不把备骑压在阵后跟进，就连让掉头的同伴带回去功夫也没有。

　　对冲三个骑阵仅仅五六骑脱险，跟进的备用战马当然全部被明军拦截，脱逃的鞑子顺势拍马往东南方奔逃，一时间仗着马快甩掉了身后的追兵，可没等他们给胯下马匹松口气，呈两路包抄状态的明军又跟了上来。

　　明军的战马当然比不上鞑子的，可是鞑子的战马在战前已经奔跑了一阵，受到突袭时鞑子又来不及换马，再加上冲阵时战马全力奔驰耗费了不少体力，相比以逸待劳的明军竟然没拉开多少距离。

　　“阿布泰。哈桑。留下跟老下拦截明狗，你们两人一人双马赶去淮安府向英亲王禀报，请求增援。”

　　侥幸脱逃的一个牛录额真见状知道身边的几个同伴不可能一股脑儿全部逃出明军的围堵，喝令身边的两个角色下马和自己一起反身与明军作最后的拼杀，而让另外两个身体不那般魁梧的角色带着两人的空马逃命。

　　阿布泰和哈桑闻言顿时变得一脸黯然，两人绝望地对看一眼放慢马速跳下马背，赶去报信的两骑鞑子明白三人绝无活命的侥幸，看了同伴两眼含泪抓住缰绳继续奔逃。

　　鞑子牛录额真面对死亡反倒轻松下来，他放慢速度令两人跟在自己马屁股后面，当左路明军围上来的时候，自己拦截正面的敌军、顺手支援两侧，三人互相配合前后左右联动，竟然砍杀了七八骑明军，而那牛录额真依旧摇摇晃晃挺在马背上。

　　带队的明军百户此刻懊悔不已，抓捕漏网之鱼竟然折了一条胳膊，这会儿再拉开距离射杀摇摇欲坠的鞑子，回营后肯定会被主将记过降级，不由得咬咬牙喝令左右散开，自己举刀冲上去亲自劈砍。

　　“杀！”

　　明军百户策马奔到鞑子跟前举刀斜劈，他已经很小心了，防着无路可逃的对手与自己同归于尽，因此用斜劈护住自己的要害。

　　哪知道一心求死的对手根本不安常理出牌，两马交错之际竟然主动向里侧倒下去，把自己的头颅送到对手的刀口，但是，这厮用仅存的力气握住刀柄对准对手的小腿，借着对方的马速切割过去。

　　“啊！”

　　尽管有护腿保护，但锋利的马刀依旧借着速度砍了进去，鞑子牛录额真脑袋落地但右手仍旧紧紧握着刀柄，马匹向前奔逃的瞬间刀刃顺势继续切割，把明军百户的半条腿几乎割开来，顿时白骨外露鲜血直流。

　　左右见百户官受伤严重赶紧上前抢救，把人抱下马背割开护腿包扎起来，但见鲜红的皮肉外翻白骨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令人心悸。

　　“还有两个。追啊！”百户官忍痛嘶叫道。

　　“大人。鞑子此刻一人双马恐怕追不上了，还是裹伤要紧若是耽搁了只怕这条退会废掉。”一个老兵按着他的大腿规劝。

　　“可恨…………”

　　大伙心里清楚百户官有了这最后一杀官位算是保住了，纷纷上前劝谏七嘴八舌的好歹安抚住，趁着包扎的工夫收拾战死的同伴遗体，砍下鞑子的脑袋准备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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