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惊弓之鸟

　　艾能奇虽然对水路有些忽视但他的整个安排没啥大问题，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下面的兵将在具体执行过程中出现了大的偏颇。

　　艾能奇算是张献忠部比较谨慎的将领，平常他都会亲自巡视检查驻守兵将们的各种情况，不过今天主帅孙可望赶到了通江，他必须前去汇报军情，打探中营以及西路军的动向，与他商议大军下一步的行动。

　　等商议完毕回到城北大营，又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在等着他，根本没有功夫再出去巡视检查，忙碌到三更半夜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六百明军悍卒在距离哨卡不到一里地的地方悄悄上岸，先把巡游的两个角色悄悄杀掉，本来一队小旗五个角色，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分了两班轮流值守，另外三个角色还在哨卡外和衣而睡。

　　歇息对于精锐战兵而言也是一种保命的手段，抓住一切机会养精蓄锐、保持体力，作战的时候才不含糊，拼搏到最关键时刻或许就是那么一点点细微的差别救了自己的命。

　　在哨卡值守的小旗留下三个角色在火堆旁守夜，另外两人与巡游的三个角色一起挤在墙根下打盹儿。

　　百余明军精锐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了上去。

　　这时火堆旁一个面对北面的角色本能地心中起了警戒，他嗖一下站起身同时拔出腰刀准备喝问，不过就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一蓬箭雨飞过来把火堆旁的三个角色当场射死。

　　箭雨落地的声响惊醒了在墙根打盹的贼军，要说贼军精锐的反应还真不慢，迷糊中意识到有动静第一时间伸手去抓身旁的兵器，但是，早就预谋的明军立刻射出了第二蓬箭雨，密集的箭羽把五个角色活生生钉在墙角。

　　贼军在临死前终于发出了哀嚎，不过明军的五十余刀盾手已经冲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哨卡，把里面的贼军通通砍死在床铺上。

　　有降兵的协助贺珍早就搞到了哨卡的位置以及具体分布情况，明军突袭队在战前进行了演练，发动的攻击精准、犀利，一击毙命。

　　接下来就比较简单了，六百明军分为三队往城北城东以及城西摸去，相约半个时辰之后放火、敲锣。

　　城北的明军负责艾能奇的大营、城东的明军负责刚刚赶到的孙可望中营，城西的明军主要负责焚毁江中的辎重船只，因此他们驾着先前的舟船顺流而下，第一个神不知鬼不觉赶到战场。

　　“明军杀过来啦…………”

　　“广西狼兵杀来啦…………”

　　“汉中贺将军杀来啦…………”

　　“石柱土兵杀来啦…………”

　　半个时辰之后，三队明军边放火边大声吆喝，东一处、西一处煽风点火引发骚乱，还有负责敲锣打鼓的角色增加明军偷袭的氛围。

　　愣谁也想不到，最先引起混乱的竟然是艾能奇的城北大营，当营帐被明军泼上火油烧起来之后，附近逃出来的贼兵顿时乱了套。

　　或许他们作为开路先锋一路上绷紧了神经，刚刚放松下来就遇上凶悍的明军偷袭，火起处附近的战兵第一时间朝营内奔逃脱离危险区域，他们的行动很快带动了沿途的兵将，更多的战兵向着大营深处奔逃。

　　等明军的吆喝、锣鼓声想起来，这种无序的奔逃立刻变成了营啸，大股大股乱窜的贼兵挥舞着腰刀、大枪砍杀周围阻挡他们逃跑的同伴，尚未被波及的战兵当然不愿等死举起刀枪反抗，无序的砍杀迅疾向四处扩散。

　　遇上这种情况老兵都明白大营彻底完蛋了，于是还没有被波及的地方大伙纷纷往营外奔逃，人流一旦汇聚起来除了杀戮谁也挡不住，北大营的乱兵分成两路朝城东城西溃逃而去。

　　明军在城东的行动并不成功。

　　倒不是说他们做的不够好，原因简直令人无语。

　　孙可望部一路北逃傍晚才抵达通江，等分配完营地草草做饭吃完后再歇息，被巴蜀山道耗尽了最后一份体力的战兵们倒头就睡，一个个死沉死沉的如同死猪一般。

　　明军的骚扰除了惊动极个别神经敏感角色之外，整个城东大营几乎没什么人有啥反应，就连被明军袭扰的那些营帐，很多角色对被点燃的营帐一无所知，直到在睡梦中被火燎痛醒才跳起来奔逃。

　　直到北大营的溃兵哭爹喊娘呼啸着奔逃而来，东大营的兵卒们才渐渐在睡梦中被吵醒，结果可想而知，很快东大营也变得混乱起来，随着更多北大营溃兵的到来，东大营也彻底乱了，兵卒们开始往城南奔逃。

　　城西是叛军存放粮秣辎重的地方，当然还有一部分老营老弱跟随船队行动，因此当明军点燃火箭引火焚烧船队的时候，岸上的守卒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但是，老营的老弱很快在明军的袭扰下乱了方寸，当北大营的溃兵重来的时候，守卒和老弱统统被裹挟其中，城西也乱了。

　　城南除了后卫部队都是随军家属，营地里东一摊西一摊的最是杂乱，当城东城西的骚乱隐隐约约传来的时候，这些跑路经验丰富的角色很快收拾完毕随身物品，随时准备开逃。

　　进城？

　　兵荒马乱的想都不用想，除了被城头守卒射杀之外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因此当城东城西的溃散人员奔逃而来时，城南的老营老弱开始有条不紊地朝南面躲避，当他们赶到后营戒备森严的营地时，竟然还有有地位、老资格的老弱出面喊话，要求值守的兵将开大门放行大伙进去躲避。

　　后营的营盘是艾能奇亲自督促兵卒们修筑的，因为要应对随时会赶到的明军追兵，因此营盘扎得很是牢固，尤其是南面的营寨，更是垒了两丈高的土墙以及壕沟准备抵御明军的突袭。

　　当然，因为这是在撤退途中的临时营地，后营北面的营寨修筑的就简单多了，仅仅扎下一道栅栏了事，这也是为了抵御明军的弟兄们在最后一刻方便脱逃。

　　值守的兵将当然不敢对老营老弱动刀动枪，一边劝阻一边派人蹦进去禀报将主，可老营的家眷都是些什么人啊。

　　能在乱军中生存下来的角色哪一个不是人精，那些随营老弱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们揪准机会、趁着空档一拥而上，有在大营门口与值守兵将理论的、也有出面讲情面的、还有痛哭流涕装可怜的，更有在两侧简易栅栏处推搡的。

　　仅仅三五下，栅栏就被他们推倒了。

　　数不清的人流涌进了后营，等到北面的溃兵奔逃过来的时候，一万人马的后营几乎看不到成建制的兵卒，全被老弱们裹挟着冲散了。

　　艾能奇这几天太累了一躺下就睡得天昏地暗，最终在睡梦中被亲卫推醒，跑出大帐发觉情况严重当即令左右竖起将旗试图收拢附近的战兵。

　　但是，仅仅收拢了五六百人惨烈的营啸就席卷而来，亲卫们见势不妙只得簇拥着艾能奇往人少的地方避让，沿途对于扑上来的乱兵毫不手软地砍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艾能奇终于带着千余溃兵逃到了通江的北门外，就在他想要上前叫门的时候，身后一个心腹闪出来拦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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