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心病

　　“刘督师。钱阁老。这可如何是好啊…………”邹存义哭尚着脸对两人喏喏道。

　　涉及到坤兴公主的性命安危，饶是钱谦益见惯了风浪也不敢轻易开口，只说吉人自有天相之类毫无营养的废话，老狐狸怕刘亘不知轻重随意开口，话语间对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众人神情严肃都不说话，前舱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闷起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等到坤兴公主睡着，周梓兰才从后舱走过来询问情况，两位太医把先前的诊断复述一遍，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亲姐妹，周梓兰一听顿时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还不敢哭出声，肩膀一耸一耸的惹人怜爱。

　　“本源。公主真的没有救了吗，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是不是？”刘亘上前安慰的时她盯着他的眼睛问。

　　刘亘看了钱谦益他们一眼字斟句酌说：“病情可能没有两位太医诊断的那般严重…………”

　　哀莫大于心死、乐极生悲、元气耗尽等等，旁人对这些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刘亘多少懂一点，明白坤兴公主身受重创、遭遇厄困、大喜大悲之下很有可能一起爆发出来，因此初期的情况会比较严重。

　　不过有两位医术高明的太医随侍，加上钱谦益也带了不少宫中的滋补物品过来，悉心调养把坤兴公主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应该不是难事。

　　接下来就是最为重要的休养。

　　在鸟语花香的地方通过日常饮食调理、辅以少许滋补，再加上身心愉悦，十几岁的小姑娘本就是人生中生命力最为旺盛的时期，除掉病根的可能性很大。

　　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在康复之前坤兴公主在也不能经历大喜大悲了，否则很有可能真的一病不起。

　　刘亘一番话讲完两位太医听得连连点头，补充说除了补元气心病还得用心医，督师大人的见解令他俩茅塞顿开，钱谦益和周梓兰见识不小多少有些概念，听了太医的解说后表示赞成。

　　众人都同意让坤兴公主暂时留在济宁城休养一阵，待身体调养好一些、情绪稳定些之后再启程去应天府。

　　当日就有快马南下报急，朱慈炯兄弟得知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表示要亲自赶赴兖州探望坤兴公主，被路振飞和吕大器等人给拦下了。

　　兖州乃是军镇重地，君王岂能轻易涉险。

　　也有朝臣提出兖州杀气太重恐怕不利于坤兴公主安心调养，是不是南下到淮安府将养一段时日，待坤兴公主适应了南方的气候再来应天府与两位殿下团聚。

　　这角色有些急智用南北气候差异来说话，很多人信以为然，只是崇祯皇帝斩杀妻女这话题不能提，刘亘他们回复声称坤兴公主的病情主要在于心病，也就是城破国灭带来的各种巨大创伤。

　　正巧兖州有悍勇威武之师为公主殿下助威，相信公主殿下阅军之后会重新燃起大明军队必胜的信念，以此为基础一点一点怯除病根。

　　刘亘他们说的头头是道，应天府这边无法辩驳只得答应，朱慈炯于是再次派遣太医北上为坤兴公主诊断，还随船带去了大批药材和滋补物品。

　　不过到了兖州之后周梓兰并没有让太医拜见坤兴公主，她给朱慈炯兄弟的私信里说大家不能当着坤兴公主的面把她作为一位病人看待，而是当做一个正常人和她相处，如此才有利于怯除病根。

　　三天后，坤兴公主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人也能下床走走了，她派人招见面，询问他关于城破前后的事情以及他们逃到赣南之后的发展过程，虽然周梓兰和钱清扬这三天陆陆续续给她讲了一些，总比不上指挥人物刘亘知道的详细。

　　这根本就是件绕不开的刺激事，周钱两人劝不过只得随她，让刘亘谨慎应对。

　　刘亘哪有什么好办法，虽然没有与崇祯皇帝、周皇后直接见面可以一句话带过，可是太子殿下朱慈烺那夜当面托孤，这事绕不过说出来坤兴公主不崩溃才怪。

　　就在刘亘头疼之际老狐狸钱谦益冒出来出馊主意，让班小超拿着西路军的军报在院门口等候，等刘亘说到一半他使眼色让周梓兰溜出来，拿出军报令锦衣卫通报趁机逃之夭夭。

　　拖一天是一天。

　　坤兴公主很有涵养，第一回接见之后又过了三天才召见，说到一半紧急军报来了，她瞄了一眼不动声色偷偷溜进来的周梓兰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主动跳过顺天府的事询问起南下的过程。

　　这就好编多了，刘亘把九死一生的经历说成了冒险闯关，幽默滑稽、老少皆宜，坤兴公主听的时不时露出笑意，称赞刘亘、祁前程、靳胜武他们有本事是大忠臣。

　　当刘亘告辞的时候，坤兴公主主动说起宫内的往事，说父皇和母后也知道他的名气，是大名鼎鼎的顺天府小三元，将来会是大明朝的栋梁之才，因此想拜托他一件事。

　　也许是前面的故事分散了心思，坤兴公主说起崇祯皇帝和周皇后时语气并没有多少变化，周梓兰听了赶忙接话头，说刘亘鬼点子多公主殿下就是十件、一百件也得妥妥办下来。

　　坤兴公主想把准驸马周显留下兖州大营历练、做事，当然不是留个人监视刘亘，她并不想让涉世不深的夫婿卷进南直隶纷争的泥潭子。

　　如今的坤兴公主是万历皇帝一系血胤的最年长者，作为长公主在朝廷有着一定的话语权，南直隶那帮人接触不到她，肯定会把目标对准老实人周显。

　　南朝大局已定，坤兴公主当然也要为公主府的将来增添一些砝码，与其莫名其妙卷入是是非非，不如留在兖州大营踏踏实实做点事，博取一些功劳。

　　留人表示信任刘亘、也便于双方沟通，刘亘二话不说拍胸脯一口答应，出去后就找周显商量。

　　周显读过书过了县试只是停在了府试那一关一直过不去，就连童生的身份都没有，每次和刘亘见面都比较拘谨，有着底层读书人对于文曲星发自内心的敬畏，每次见刘亘都是恭恭敬敬的像个学生。

　　听说是坤兴公主的意思周显一时没反应过来，刘亘委婉地表示公主殿下希望驸马爷在北伐中建功立业，周显连声不敢愿遵从刘亘的安排。

　　事情一定要办好，只是不知道周显的特点、特长，这事儿不能一句话敲定。

　　当晚刘亘牺牲了幽会时间摆下小酒小菜与周显边吃边谈，酒过三巡，周显渐渐放松下来，对刘亘说当年他风光游街的时候自己也去挤过热闹，要不是皇爷和周皇后抬爱，自己恐怕要去做抄书郎或者商号账房养家糊口了。

　　从小三元游街说道私塾、书院苦读，两人的话语更多了，也亲近了不少。

　　刘亘让周显在帅帐文案和后勤账房连个方面挑选，周显识趣地去了账房，要知道帅帐文案只要刘亘动动笔就能获取军功，后勤账房得熬一些资历。

　　周显身份特殊，又是刘亘正儿八经的表姐夫，跑了谁也不会抹他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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