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新年新衣服

　　孟家店是一个不算很大的村子，隶属于坞塘村，据原来那里孟姓人家居多，故名孟家店。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当地人吃饭不需要钱，口粮由生产队供给，只不过大多时候都是不够吃的，尤其家里人多的家庭。


　　除了农忙或者过年的时候，平时一顿三餐都喝稀粥，菜就是自己种的菜，至于肉一年到头能吃上一次三四次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衣服，一年能换一次那都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


　　孟菲菲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可她基本上没吃过肉更没穿过新衣。


　　她有一个姐姐叫孟楠，从到大她都穿姐姐剩下的，她还有一个弟弟叫孟寒，从到大她都要把最好的留给弟弟。


　　她还有爸爸妈妈要照顾，她需要去队里劳作为家里减少负担。


　　她很能吃苦，邻里皆知，大家都夸她是个好女儿，孝顺又懂事。


　　每每面对这种言论她都只是在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一抹看起来很亲切的笑容，不会回答什么，随后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情。


　　邻里乡亲也不介意，因为大家都知道，老孟家的二丫头腼腆不爱话。


　　她确实也不爱话，十六年她过的话几乎都能数过来。


　　她的世界很安静，而周围的环境却很热闹，她融不进去也不想融进去。


　　又是一年新年要来临，今年家里收入不错，往年最多也就只能给一个人做新衣，今年给孟楠和孟寒各做一套。


　　而每年这个时候裁缝就很受欢迎，孟菲菲按照父亲的意思去坞塘村西边请一个很受欢迎的裁缝到家里来。


　　家里最近几年做新衣服都找他，她父母喜欢称他为宋，她没和他过话，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会儿要称他为什么才好。


　　宋大名叫宋笙，二十四五岁，他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他是城里人，三年前来到了坞塘乡，据家里有钱，但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来农村体验生活。


　　孟菲菲对宋笙的事情也不是很关心，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着称呼的问题。


　　最后她决定还是称他为宋裁缝师，应该是这样称呼的。


　　走过长长的路，孟菲菲终于到达了村西，她向人打听来到了宋笙的家。


　　红砖瓦墙围着一个院子，和她们家的土墙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上一个地下。


　　宋笙的住处大概是整个村里最好的了。


　　没有过多羡慕，孟菲菲喊了一声，“宋裁缝师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她，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门没有锁，按理来应该是在家的。


　　可未经许可进人家似乎不是很礼貌，孟菲菲想了想又稍稍大了一声，喊道，“宋裁缝师在家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孟菲菲眉毛轻微地皱了皱，难道是她喊的称呼不对？所以宋笙生气了才不想理她吗？


　　可不这么叫那又该叫什么？


　　她正思考着，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渐渐靠近。


　　“你找我吗？”


　　宋笙从自行车上下来，一边推门一边推车进院子。


　　孟菲菲没想到他竟然不在家，愣了愣，随后跟在他身后和他了自己的目的。


　　宋笙把自行车在院子停好，看向垂头看地的女孩。


　　乌黑靓丽的秀发高高扎起，虽然身着的花袄子已经贴了好几层补丁但仍然不影响她的容颜。


　　眉清目秀，一个妙龄少女。


　　他认得她。


　　随后他开始招呼着她进屋里“你是老孟家的闺女吧？做衣服是吧，我收拾一下东西，外面冷，你来屋里坐会儿。”


　　面对他的热情邀约，孟菲菲只是摇摇头，没有太多表情的道，“不用，我在外面等一会儿就好。”


　　她身上透露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宋笙也没有过多什么，只道，“那行，我快点弄。”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宋笙锁上了门，骑上自己的自行车示意孟菲菲坐上来。


　　孟菲菲无神的眼眸望着后座没有动，以为她是不敢宋笙只得又道，“放心，我不会摔着你的。”


　　这次孟菲菲抬眼，看着宋笙，她没有自己怕摔，他为什么这么？


　　明亮的眼眸眨了一下，孟菲菲了一句“我不怕摔”才坐上后座。


　　宋笙脚蹬起了自行车，一路上遇见不少熟人，寒暄几句继续前行，直到渐渐入了静谧的路，无行人没有话，总觉得有些怪。


　　宋笙稍稍回头看了一眼，后车座的女孩仍旧垂头，但手却死死的抓着后车座。


　　她第一次坐自行车，一时真的有点怕摔着。


　　见状，宋笙笑言，“你可以抓我衣服的。”


　　闻言，孟菲菲目光扫向就在眼前的黑色袄子，看上去似乎挺有安全感的，但是她不抓。


　　她低声简短地回了一句“不用”


　　宋笙也没强求，他也知道她不爱话便没有强行扯闲磕，这一路上没有太多言语，自行车穿过乡间路，一直到达孟家店。


　　从村口进去直走的尽头就是孟菲菲的家。


　　家中母亲王桂平正在准备饭菜打算好好款待一下宋笙，父亲孟大钊已经双手插在袖子里在家门口等候了。


　　宋笙和这一家人也算是熟悉，他停好自行车笑着和孟大钊打招呼，“叔，每年这个时候你都是最先来找我的，今年打算给那个孩子做新衣？”


　　“嘿，今年家里富裕，家里俩孩子都做。”孟大钊一边着一边请宋笙往屋里去。


　　宋笙点点头，但他觉得孟大钊的话有点怪，家里明明三个孩子。


　　随后他笑着打趣，“叔，你这话可不对，您家里头不是仨孩子吗，怎么老大十八家里就不管啦？”


　　孟大钊愣头一笑，“宋你瞧瞧你的话，老大那丫头还没婆家呢，哪能不管啊，家里老二不做新衣，实在是钱不够，布都买不起喽。”


　　他这么着，王桂平一边往灶火里添柴一边附合，“可不咋滴，家里人多，没闲钱，而且给老大做，穿了老二就可以穿了。”


　　宋笙随口应了一句，“婶，您可真会算。”


　　孟楠十八，孟菲菲十六，身形也差不多，两个饶衣服可以互穿的，哪里还需要孟楠穿了以后？


　　他们在屋里聊着，孟菲菲坐在当院的土墙上望着家里被纸糊住的一角窗户，那个方向对应的是她晚上睡觉的位置。


　　那个地方离炕头最远而且很透风，晚上睡觉脚会很凉很凉，要蜷缩着才会温暖。


　　她一动不动地发呆，这时一个童声响起，“二姐，你会骑自行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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