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爷孙
果然人与人还是截然不同的，正常的人可能不会对生命逝去这样的事情感到无所谓，但是余秋源是真的已经无所谓了，他对于自己的将来已经没了明确的展望，如果硬要说的话只希望能够活得更久一点，所以才想着不能太过于接受自己成为一个不普通的普通人这样的事，而是真正地开始更自由的生活。
现在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只能成为人生的经验了，别的什么都不是。
无聊的清早行走也只能趁现在尽情享受了，带着几分自虐感，他重新在清晨的人行道上迈开了脚步，眼看着公园的广场就在眼前了。
“哦……？”一走出人行道进入广场，就发现广场边缘的椅子上已经有客人了，聚集在广场中的像麻雀一样的小灰鸟四散飞起，在那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花季少女，以及一个看起来有些颓废的老人。
“……”发现是认识的面孔，所以余秋源很自然地朝椅子方向走了过去。
少女和老人在外人看来像是祖父和孙女，一眼看去的感觉有时并不会错。
“怡然啊，我到现在有时候还在想，如果当时把那家证券买下来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安排上那几十名员工的生活了，但是最后我并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不打算冒险，我打算把眼光放在更加长远的未来之中，所以我选择了留下那笔钱，如果我没有那么做，单纯把那笔钱用来安置他们的生活，都可以让他们不至于变得那么贫穷，对吧？到了现在，十几二十年过去了，这件事情早就已经成为了老黄历，我这时候再去到他们的面前，再说着些我打算要帮他们过好生活的话，是不是又有点显得太假惺惺了呢？”
然而实际上聊的话题根本不像是一个爷爷会和孙女聊的东西。
“哎呀，我也不应该跟你聊这个，不好意思。”
自顾自地说完长篇大论后又自顾自地道歉，只能说真是个奇怪的老头了。
“如果悔不当初的话，就在接下来的生活里面做得更好啊，你不也是这样才成功的吗？”
“我一点都不成功啊怡然，你看我现在也只不过是个糟老头子而已。”
“人会变老那是无法违逆的自然规律啊，你没有必要为这样的事情感到伤心的。”少女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余秋源有点不想与这对组合扯上关系了，但为时已晚，他已经完全进入了对方的视野范围内，若是就这样无视他们直接走开的话，老人就算了，少女一定会抱怨个没完的。
“两位早啊，虽然我是来找你们其中一个的，但没想到你们已经遇到一起了，那事情应该解决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唉，我还以为是哪来的不识相的打扰我和孙女聊天的小鬼，原来是你呀，有段日子没见了，没想到你是那种会在没课的日子里也起得很早的人呢。”
“我可没有那么喜欢养生，单纯是因为被人委托来找人而已，至于理由嘛，哎呀，这不是向家的小姐吗？早安啊。”看到向怡然一直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余秋源不怀好意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向家的大老板和他的孙女：向怡然。
“学长！为什么你会找到这里来啊？我还以为你可能会去警局那里找呢。”向怡然虽然对陌生人会有些隔阂，但是对余秋源她完全是百分百地展现着自己最开朗的那部分性格。
“找到了线索就又回到这里来了呢，你们是经常这么一起出来散步的吗？”
“……不是这样的，现在刚好是公园里的鸟儿们进行交替的时间，我经常会到这来散步，今天只是刚好爷爷也想出来，我们就约着一起出来了。”向怡然看着脚边聚集的群鸟，脸上浮现出一些可辨的笑容。
“这样啊，我看你平时的样子，还以为你铁定是个宅女呢。”
“再怎么说，我跟学长比起来，也一定是学长更宅吧。”似乎是听出了余秋源在讽刺，向怡然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
“哪里会，我的运动量可是很大的，只不过是你们没有注意到而已。”
两人轻松的聊天和以及比平时更加多样的表情，让向家的老爷子看着顿觉奇怪。
“不会吧小子，你和我孙女应该只是同个学校的同学关系吧？我怎么看着觉得你们两个像是有点别的什么猫腻啊？”
“……这好歹也是你的孙女，你怎么这么怀疑她呢？她可是个单纯的好女孩啊。”
“怡然是个好孩子，这我知道，可你并不一定是个好家伙啊。”
无法反驳的余秋源只能让自己的脸色坦诚地变得更加晦暗。
“反正我们就和你说的一样，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你不要想太多就行了，我不会对她怎么样，也从来没有对她怎么样过。”尽管说着这话的时候，向怡然脸上那略有不满的神情令余秋源有些在意，但他决定还是不在这个时候提起比较好。
“没想到啊，我们家那个小子那么不成体统，现在就连我唯一珍视的孙女都要离我而去了吗……这样的话我肯定会心脏麻痹而死的，就在这里死掉，犯人可就是你了小鬼，我会坚持到医生和警察来之后，告诉他们凶手是你再死掉的。”老人在一旁歇斯底里，完全没有注意那两人愈发险恶的表情。
“我说……你爷爷原来是这么废柴的吗？不是听说他还是什么大集团的老板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余秋源无视了老人东拉西扯的话，而是饶有兴趣地看向向怡然。
“爷爷就是这个样子的，实际上这么说好像有点显得我在自夸，不过爷爷他真的很关心我和爱我就是了。”他们两个虽然比起爷孙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近，但却很默契地共同无视了正在发飙的老人。
“怡然啊，这种小子还是不要离他太近的好，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之前是他帮忙救了你，可是也不能因此就相信他，他可不是什么正经人。”老人把向怡然的一只手抓在手中，轻轻地摸了起来。
而向怡然则以宛如人偶般精致的动作——
“爷爷啊，学长他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你在这么说学长的话，我可要不开心了哦。”
“孩子……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这些话的，请不要不喜欢我。”
就这样的，完全不像爷孙之间谈话的内容，轻松地化解了两人之间这小小的矛盾。
“看起来你才比较像是那个对你孙女有兴趣的人啊……你最好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要是我去报警的话，小心你把全部家当都给赔进去！”余秋源在一边提高了声量说道。
老人当然就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白手起家，一手建起了向氏商业集团的大富豪，如今唯一的爱好就是看门和陪孙女看鸟吃东西这种无聊事情的老头——向渐一。
“你管我呢！就算我赔上全部的家当，也不过是赔给我的孙女而已，钱从左口袋进到右口袋，这有区别吗？再说了，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老就意味着感性的冻结，我心中的热火可是从来都不会熄灭的，我现在还处于热情得近乎痛苦的青年期呢，还残留着与花蕾般的少女谈谈恋爱的兴趣，到了我这个年纪，世俗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有和漂亮的小女孩说话才能让我找到人生的意义啊。”老人几乎是毫不知耻地大声说着一些听起来就很糟糕的话语。
“那你究竟是算老年还是算青年啊……”根本没打算听到对方的回答，余秋源这么问道。
“咳咳，失礼了，刚刚最后那部分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吧，我想说的是，能够和女孩子一起度过平静的时间，是人生中最棒的事情了，你也这么想吧，小鬼？”
“求您别把我和您相提并论，而且不巧的是，我可不喜欢那种比自己小太多的女孩。”余秋源正色说道。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才几岁啊？你要是对比你小很多的孩子出手的话，那不就是犯罪了吗？话可别随便乱说哦。”老人突然从被指摘的对象变成了教导者，余秋源也不知道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看起来向渐一是那种完全不会在乎对方无礼发言的人，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大人物啊，余秋源在内心感叹着。
“那我的招呼已经打过了，看来我在这里也只能成为你们之间的妨碍者，接下来你们就好好相处吧，我该消失了。”余秋源实在有点不想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了，于是提出了告辞。
“怎么了小鬼，能在这里遇到也是一种缘分啊，你就在旁边的路牙那里呆着也没事的。”向渐一完全是在说着一些胡闹的话语。
“不用了，你有这份深情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如果是被人遇到的话，恐怕会招致误会的，我现在还是先告退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余秋源的言下之意，向渐一老人说了声“真是遗憾”就不再强求了，虽然他现在已经隐退，但毕竟是个曾一手将公司发展至全国规模的厉害人物，他应该是瞬间就察觉了余秋源并非心无旁骛吧，毕竟起初也是他看出了余秋源是个非常不普通的人，才会询问他能否去拯救自己的孙女的，如今有这份眼力也绝非什么怪事。
“别走啊，学长，那件和你说的事情还没完呢，我们能够在这里遇上已经很难得了，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啊。”
虽然余秋源并不觉得现在是个聊天的好机会，但是向怡然的话他还是会听的，所以他停下了准备离开的脚步。
“怎么了？你们两个有什么小约定，需要在这种地方才能实现吗？我可不是很喜欢被人晾在一旁不管啊。”
老人这仿佛孩子一样的话语和行径，已经让余秋源感到有点无可奈何了，他叹息着耸了耸肩，在一旁随意地漫步着。
“其实就是爷爷你之前遇到的那天不肯跟我们说的事，我和学长提了一下，想问问他能不能来帮我问问爷爷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学长他……他有着一些比较不平凡的朋友，他们都了解一些常人不了解的事情，所以多多少少会帮到爷爷你的……”向怡然的声量越说越小，最后可能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吧。
“都说了那件事已经没什么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这些事情干嘛要和一个外人说呢，这小子虽然怪得很离谱，但也未必能够帮上这样的事情，我没事，你没事，他也没事，大家都各自回家，各自找自己爱干的事去干，不是挺好的吗？”向渐一侃侃而谈，而给他回答的则是不知道代表同意还是拒绝的沉默。
“我建议你们两个还是聊清楚了再来找我吧，现在这样这对于大家来说都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说些毫无意义的话，你们看，这一章就这么被水过去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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