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搬家
很多人以为，城市的年味已经没了，年味只在农村。
其实农村的年味也没有了。
主要原因还是智能手机的兴起，让更多人发现了新的娱乐方式，因此原本难得娱乐的过年，也变得不过如此。
当然，春晚太难看了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农历二十九了，村子里除了对联和灯笼，完全看不到过年的气息。
主要是不能放鞭炮了。
晚饭是阿姨做的，六岁的小栩正是不喜欢吃饭的年纪，捧着莲祎送给她的公主裙欢天喜地，因此餐桌前，只有四个人。
六菜一汤，荤菜是刚今天杀的土鸡，一条鲫鱼，还有见泽村永远少不了的笋干鸭煲。
素材是齐楠喜欢吃的青菜，
给老齐倒了碗黄酒，齐楠给莲祎递了一瓶牛奶，自己则拿出了保温杯。
阿姨叫蓝秀珠，名字还挺好听。
齐楠以前叫她阿姨，长大后叫她珠姐。
毕竟她和许秋盈同龄，大了齐楠七岁。如果齐楠晚上的时候叫许秋盈阿姨，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同龄，但从小在农村的蓝秀珠和在城市的许秋盈，气质真的天差地别。
蓝秀珠是个很典型的乡下女人，长得不错，虽然有些碎碎念，但从来不在齐楠面前表达，毕竟齐楠从小表现出的样子就是不近人，而且一副前途远大的样子。
蓝秀珠是个聪明的女人，对齐楠也很好，齐楠对她也挺有好感，算是认她这个后妈。
饭桌上，一直是老齐在说话，主要问的是莲祎，在得知莲祎到现在还没谈恋爱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一个有趣的故事，莲果死的时候，老齐也是三十三岁，和现在的莲祎同龄。
但那时候他已经有一个十三岁的儿子了。
“三十三岁，也不晚。”老齐让老婆给鱼翻了个身，“像我也是三十四岁结婚，然后有了小栩，你也来得及的。”
老齐的思考角度还是与众不同。
用勺子舀了一小碗鸡汤，老齐招呼着女儿过来喝汤，然后说道：有没有合适的，我帮你介绍一个？”
蓝秀珠夺过了老齐手中的碗，自己来喂女儿喝汤：“人家莲祎是大学生，怎么看得上你认识的人。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这哪有需要管的。”老齐蛮不在乎。
“小栩明年上小学了，其他家的孩子都已经上课外班了，就你还不操心，反正到时候学习赶不上你也不难过。”
“这有什么，以前小楠也什么课外班都没上，不照样考上大学了嘛。”
“你觉得你女儿能和小楠比吗？”蓝秀珠气恼的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让她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小栩能有小楠一半聪明，我就烧高香了。”
“小栩其实挺聪明的，就是不用在学习上，前几天她还会骗我私房钱去买棒棒糖呢。”
“你给了？”蓝秀珠的声音突然增高。
“没有。”老齐笑道：“我们自家有棒棒糖，为什么要去其他地方买。”
“我说了多少遍了，她现在要换牙，怎么能吃糖呢！而且，你哪来的私房钱？”
“大概是收钱的时候忘记记账了？”老齐摆了摆手：“不用在意，都是细节。”
“齐阳！拿瓶酱油！”窗外有人喊着，也算是替老齐解围。
老齐走到窗外，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楼下的那位大叔就拿着瓶酱油走了。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蓝秀珠的手机：微信到账6元。
见泽村里没外人，楼下还有台电视，无论冬夏，都经常有人过来一起看。
倒不是家里缺电视，而是缺一起看电视的人。
齐楠忽然意识到这家小店的意义，这不光关系着齐阳自己的生活，也关系着村子里其他人的生活。
如此，老齐愿意离开吗？
“爸，有没有考虑过，搬到城里去。”
“搬家，搬哪里？”
“江陵。”
“你上次说赚钱了，是真的？”老齐笑道：“还是莲祎的钱？”
桌子底下，蓝秀珠踢了老齐一脚。
“我的钱。”齐楠说道。
“赚了多少？”
“够你们在江陵买房子，让小栩上学没有问题。”
蓝秀珠顿时激动了起来，她想说什么，但是被老齐制止了。
“你上次说，你有女朋友了？”老齐转移了话题。
“是的。”
“莲祎见过没？”
“见过，很漂亮。”小姨点了点头。
“女孩多大了，做什么的？”
“二十六岁，博士毕业半年，是医生。”
“医生啊，确实挺能赚钱的。”老齐叹道。
“江陵的房子多贵，我是知道的，把我老家这房子买了，在江陵也只能买两个厕所。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赚的钱，大概也是网络有关，我也不懂。但你花这么多钱买的房子，让我们住，你女朋友那边会怎么想？”
“没什么，我没打算让你住我们那边。我打算给你们再买一套房子。”齐楠静静的说道。
老齐喝酒的时候呛了一下，苦笑道：“你这样让我这个做老爹的，很难办啊。”
“珠姐，你怎么想？”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小栩。我还是希望她能上好一些的学校。”蓝秀珠拍了拍女儿，让她回房间去玩齐楠给她带的绘本。
六岁的孩子以后或许不记得自己父母讲了什么，但有些话，不能在她面前讲。
“我自己也知道，小栩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或许永远也不可能像你永远优秀，但作为母亲，我还是希望她未来的起点能高一点，再高一点。”
蓝秀珠顿了一下：“在见泽的小学和在江陵的小学有什么区别，我再清楚不过了。”
老齐想拦住自己的妻子，但却被她推开了：“老齐和我说过，你上大学后，又拿奖学金又自己去兼职，大二以后就没拿过他的钱。我知道你的钱和我们没有直接关系所以买不买房什么的不重要，但如果能让小栩能上江陵的小学，无论什么方法，我都想去试试。”
这是一个母亲的执念吧。
也不是望女成凤，只是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
齐楠摇了摇头：“不需要什么方法，只要你们愿意就行。”
以齐楠现在的条件，全世界什么小学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就算不用钱开路，他还认识教育局的副局长，那位姓葛的大叔。
然而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不过确实，见泽小学、中学的质量，齐楠是再清楚不过的。
自己从小是一个另类，出淤泥而不染，但一般人进这染缸里，就真的洗不干净了。
嗯，刚好这几十年来唯二出来干净的，都在这场餐桌上。
莲祎靠的是变态的智商和姐姐的管理，齐楠靠的是努力和自律。
但如果当初换个条件，让莲祎和齐楠在江陵的普通学校接受教育。
齐楠可能能高个四十分，擦着top2的线，而莲祎则可以去争状元。
而小栩，大概率只是个普通孩子。
她继承了父母的相貌，以后大概率会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但就像莲小鹿那样，她们只有漂亮。
江陵的小学，在全国看来也一般，但和见泽相比，根本没可比性。
“小栩入学的事情，我会去办的，同时我会在学校附近买栋房子。所以，你们要搬过去吗？”
老齐和蓝秀珠对视了一眼，“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再考虑考虑吧。”
今晚，除了六岁的小齐栩，其他人没有能睡得着的。
齐楠是因为自己本来就不太需要睡觉。
老齐和蓝秀珠则一直在思考是否要搬走的问题。
至于莲祎，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毕竟她如果帮小栩入学，也是小事一桩。
她只是单纯的害怕，害怕见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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