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可怜之人
“没，没什么。”被唤为范蠡的男子嗫嚅着，“但是……”
他看定叶子，轻声道：“你是谁？是来送饭的吗？”
叶子上下打量着自己，觉得如何看自己都不像是来送饭的，这个范蠡该不会是饿傻了吧。
“你想吃饭？”叶子也学着范蠡的样子轻声道。
范蠡白皙的脸腾地就红了，他局促不安地摆手道：“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范蠡，你在和谁说话？”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同时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范蠡突然很紧张，打着手势让叶子快走。
叶子很好奇，她实在想知道这里面到底住着怎样的一些人，这个苍老的人又是何许人？
门口出现一个中年男人，憔悴的面容，微白的胡须，衣衫比范蠡稍微整齐些，但是却让叶子觉得此人孱弱到随时可以倒在地上。
“你……”叶子涌上恻隐之情，“还好吧。”
中年男子乍一见叶子，似乎一惊，转而紧紧盯着叶子的脸，看得目不转睛。
叶子觉察到中年男人专注的目光，有些窘迫，但是感觉对方好像没有什么恶意，当下嘻嘻笑着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像馒头啊？”
中年男人一愣，转而红了脸，目光闪烁着道：“姑娘是？”
“我叫叶子。”叶子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你们是谁啊？”
“我们？”中年男人看了看自己和范蠡，叹口气道，“我们也忘记自己是谁了。姑娘若不嫌弃，请进来坐吧。”
范蠡上前搀扶住中年男人，低声道：“大王，这样不好吧。她……”
中年男人捏了捏范蠡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转而相让着道：“进来吧，这石室一年到头也没个客人，姑娘一进来当真是蓬荜生辉。”
叶子不由自主地就跟着进了院子，但见院内布局精致、典雅，只是摆设很简单。
中年男人指着树下的石凳，让叶子坐。
叶子老实不客气地坐下，四处打量着，一转眼看见中年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叶子呲牙笑了笑，中年男人慌忙低下头。
“我知道他叫范蠡。”叶子指了指身边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又看向中年男人，“那你叫什么？”
范蠡轻斥道：“姑娘，不能这样问！”
叶子眨着琉璃大眼睛，看向范蠡，诧异道：“每个人不是都有名字吗？名字原本就是拿来给别人叫的，我问问有错吗？”
范蠡见叶子一副薄怒的样子，别是一番妩媚，不禁看得傻了过去。
中年男人拍掌叫好，“小姑娘见解果然非凡，的确如此。我叫勾践。”
“勾践？”叶子念叨着，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勾践叔叔。”叶子叫道，“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怎么你和范蠡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勾践和范蠡对视一眼，神情都很黯然。
“我们怎么会见过面呢。”勾践苦笑道，“不堪之人哪里会认识你这样鲜活、漂亮的小姑娘。”
“你们怎么会住这里？”叶子好奇地再追问，“你们也是吴王的客人吗？”
一听道“吴王”两个字，勾践脸色突地大变，面容狰狞，咬牙切齿道：“我－－不屑于－－做－－他的－－客人！”
范蠡赶紧上前抚着勾践的背，轻声细语道：“不要如此，我们需要忍耐！再忍耐！”
勾践慢慢转回了脸色，叹息道：“何时是个尽头啊！”
叶子感觉勾践很悲怆，她心里没来由地难过起来，忙安慰道：“别伤心了，总会有办法的。你们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们找吃的吧。”
“不吃也罢。”勾践萎顿下来，喃喃道，“早就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叶子听了，转身就向外跑去，她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最主要给他们找来食物，让他们填饱肚子。
范蠡追了出来，喊道：“小姑娘，你等等！”
叶子顿住脚，回身道：“干啥？我去给你们弄吃的，等着哈。”
范蠡上前拦住叶子，小心翼翼道：“这行馆很少有人来往，即使有人也是吴王的客人，你－－到底是谁？”
“我……”叶子骨碌着大眼睛，不知该不该说出实情。
“你是吴王的客人，对不对？”范蠡认真地道，秀气的脸上闪过一丝探究。
“是。”叶子唯有承认，她觉得年轻的范蠡绝不是等闲之辈，他有洞悉一切的本领，不知怎样的环境锻炼出这样一个聪明的男儿。
“你是哪里来的客人？”范蠡仍旧小心翼翼地探问着。
“叶子，你怎么来这里了？”月琳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拉住叶子，紧张地道，“快回去吧，王兄还在等你呢。”
范蠡赶紧抱拳道：“见过公主！”
月琳看了一眼范蠡，仍旧拽着叶子焦急道：“你怎么和他们搅到一起了？王兄知道了，会生气的。”
“好了，好了。”叶子夺着手，“你别拉我啊。我跟你走，可是你得先给他们吃饭，不管他们是谁，总要吃饭的吧。”
月琳看了看范蠡，低声道：“今日没给送饭吗？我去催催。”
“那要送点好的才行，还有别让他们饥一顿饱一顿的，行不行啊美娃？”叶子一边跌跌撞撞跟着月琳前行，一边唠叨着。
“知道了。”月琳低低道，“今日这件事别和王兄说啊，我会吩咐侍从以后好好给他们送饭的。”
送走了夫差和月琳，叶子看着奴婢们收拾着残桌，叹口气低声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吃饱几家饿啊。”
“你在嘀咕什么呢？”子贡踱步过来，拍了拍叶子的小脑袋。
“没事。”叶子仰脸嘻嘻笑着，“子贡哥哥，你今日吃饱了吗？”
子贡坐到叶子身边，漫不经心道：“今日你出去半晌才回来，遇见什么事情了？”
“没有，没有。”叶子慌乱地摆着手。
“好吧。”子贡叹口气，起身向屋子走去，“小叶子有秘密了，却不想告诉子贡哥哥，子贡哥哥好难过啊。”
叶子一个猛扑，抱住子贡的后腰，大声道：“子贡哥哥，你别生气嘛。我说就是了。”
子贡没有转身，薄唇轻轻勾起，说出的话却充满了苦涩，“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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