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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中秋大闹 上


  上回文说到白姨娘的儿子在袁氏那边吃坏了肚子,风荷赶过去查探,遇上二老爷白姨娘恰好也在那里。

  正房里,二老爷坐在上首,白姨娘服侍左右。袁氏不敢坐,只是侍立在一旁,倒是风荷坐在了交椅上。伺候孩子的人陆陆续续传了来,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谁不知既然四少夫人来了,那事情是必要查个清楚明白的,不然回头太妃那边问起来四少夫人不好交差。所以,她们虽紧张,但并不害怕,反正事情并非她们所为。

  不等风荷开口,二老爷先坐不住了,跳起来喝骂道:“你们这群贱婢,老爷我瞧你们可怜容你们在府里服侍着,不料你们居然这般蛇蝎心肠,暗中谋害我的孩子,今儿非把你们都卖了不可。”

  白姨娘抱歉得看了风荷一眼,拿帕子捂了嘴角抽抽噎噎:“老爷,你可不能被一群下人给气坏了身子啊,不然我们娘儿俩靠谁去,还是让四少夫人问清楚了再行处置吧。”

  风荷亦是道:“二叔,姨娘说得对。无论是谁,胆敢陷害我们杭家的子嗣,别说二叔了,便是太妃娘娘也是不会放过她的。二叔你先吃点茶,顺顺气,待侄媳妇问个明白你再定夺,如何?”

  二老爷自知自己没有那问案的天赋,也不敢揽事,顺着台阶下:“侄媳妇言之有理,那侄媳妇快替我们问问吧。”

  “孩子那里有没有可靠的人在伺候着,要不要遣个人去瞧瞧,怕是该吃药了?”风荷笑吟吟问道,既是关心孩子,又是暗示白氏,若不出意外二夫人只怕马上到了,白姨娘在此只会让二夫人把一腔怒气往她身上发。今儿二老爷本就气性大了,再惹点什么气,回头这中秋不过也罢。

  白姨娘闻言,果然会过意来,忙与二老爷道:“这里的事有老爷与四少夫人,定能还了哥儿所受的委屈,婢妾去帮着看看孩子吧。”

  二老爷也不大放心下人们,连声道是,让她快去。

  白姨娘下去还不到一小会,二夫人那边就领了一堆人浩浩荡荡进来了,倒像是来拿人的架势。

  她劈头就与二老爷道:“老爷,我原先就与你说过袁氏抚育哥儿居心叵测,你总不信,这回亲眼见到了吧,快把哥儿给我带回去吧。”她一语未完,就挥手要人进房抱了孩子来。

  二夫人本是以为出了这事,以二老爷的急性子必定会把事情怪到袁氏身上,然后抱了孩子离开,她到时候只要勉勉强强把孩子养到自己名下就好。谁知那袁氏会把事情惊动了风荷,她怕风荷深查,赶过来阻止的,想让事情来个不了了之。

  不过,到了这份上,风荷是不会由她自说自话的。这个孩子,是她与袁氏、白姨娘合作的最大筹码,她如何肯把孩子放到二夫人眼皮子底下,那样势必会失了白姨娘的信任。

  风荷起身扶了二夫人,按着她在二老爷身旁坐下,笑道:“二婶娘来得正好,侄媳妇受二叔所托,正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呢,二婶娘来了,恰好给咱们做个见证。”

  二夫人被她说得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忙道:“这事情摆明了是她所为,还有什么好查的,白耽误功夫。”她一面说着,一面狠狠瞪向袁氏,彷佛害得是她的孩子一般。

  “虽如此说,总要拿了证据才好。”风荷了解二老爷,怕了这个妻子一辈子,心里是无时无刻不念着与她唱反调,一般二夫人坚持的二老爷心里就会不爽。

  的确,二老爷高声道:“能耽误你多少工夫,快让侄媳妇问问吧。”

  风荷听言,也不等二夫人再开口阻扰,直接问跪下几人道:“你们几个,都是贴身服侍哥儿的?”几个人忙点头应是。

  她又问:“今儿一天,都有谁与哥儿呆过,哥儿吃了什么,一五一十给我想好了,别回头忘了什么,我可没闲工夫与你们胡扯。”

  奶娘是袁氏寻来的,自然知道此事不查明白了,第一个要被处置的就是她,忙忙磕头道:“回四少夫人的话,平儿都是奴婢领了她们几个轮流服侍小少爷的,六少夫人每日早上、午时、晚间都会来看小少爷几趟。小少爷一般会在寅时正、辰时正、午时正的时候吃一次奶水,奴婢今儿与往常一般喂了这么三次,只是午时这次吃过后照平时小少爷都会歇午觉。可今儿不管奴婢与六少夫人怎般哄他,他就是一直哭。

  奴婢除了巳时一刻去浆洗房送衣物离开过一刻钟外,一步都未离过小少爷身边,奴婢可以保证,绝对没有给小少爷吃其他任何东西。奴婢离开这段时间,都是四儿守在小少爷身边的,四少夫人可以问四儿。”

  奶娘的话说得很仔细,不太可能有漏洞,风荷点点头,问道:“哪一个是四儿?”

  地下跪着的一个梳着双丫髻,穿了青缎背心,年貌只有八九岁的小丫鬟轻声应道:“奴婢是四儿。”估计是在府里时日浅,很是害怕的样子。

  风荷不由放柔了声音问道:“你一般都在什么时候服侍小少爷?”

  四儿慌得抬头看了风荷一眼,声音又细又轻:“奶娘有事出去一下的时候,都会让奴婢守在小少爷跟前,而且多半都是在小少爷睡着的时候。巳时一刻,确是奴婢服侍小少爷。”

  风荷看地上还有一个比四儿略大一点的丫鬟,就道:“那你是做什么的?”

  那丫鬟虽是做粗活的,说话倒很流利:“奴婢香饼,专门负责清洗小少爷的贴身衣物,因为小少爷身子娇嫩,不敢把他的衣物送去浆洗房浆洗,都是奴婢亲自浆洗的。”

  二夫人坐在上首,没听出什么眉目来,当即出声阻止道:“老四媳妇,你问这些能问出什么来,一定是袁氏串通了她们几个一起谋害的哥儿。”

  二老爷心急,有附和之意,不过风荷轻轻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二叔二婶娘莫急,这不是就要问出来了吗?你们几个,有没有见其他人进过哥儿的房间,与哥儿接触过?”

  奶娘细想了想,只是摇头,她的确没见人进过小少爷的房间,除了六少夫人和身边一个丫鬟外。倒是四儿想了半日,小声问道:“双儿姐姐算不算外人?”

  “谁是双儿?”风荷被这小丫头逗得想笑,掩住了唇。

  小丫头似乎没想到风荷不认识双儿,突口道:“是二夫人身边的姐姐啊。”她这下子回得极快,快得二夫人没来得及阻止。

  不过二夫人依然镇定得回道:“是啊,每日这个时辰,双儿都会奉我的命令来看哥儿的。”

  袁氏对风荷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风荷越发笑着问四儿道:“那双儿姐姐来看小少爷的时候,你一直在房里吗?”

  “老四媳妇,你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身边的人不成?”二夫人当即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很是气恼。

  “怎么会,侄媳妇不过依规矩每个接触过哥儿的都问一下而已。”风荷淡然得很,堵得二夫人不好驳,随即对四儿道:“四儿,你当时没有离开过房间吗?”

  四儿歪了头笑,不解得道:“不是啊,双儿姐姐来了之后嚷着口渴,奴婢就去给她倒了一碗茶,前后也不过一小会的时间。奴婢还记得,当时奴婢过来时小少爷已经醒了,双儿姐姐抱着他哄他玩呢。”

  二夫人的脸白了白,不过一个庶子,她又没做什么,她还真不怕能把她怎么样。

  风荷闻言,对沉烟使了一个眼色,沉烟悄悄退了出去,风荷笑着道:“二叔,二婶娘,是不是要把双儿也叫来问一问,去去嫌疑?”

  她这一说,二夫人倒不好拦着,怏怏地应道:“侄媳妇说得有理,去,把双儿叫来,让她只管实话实说。”二夫人对身边的丫鬟努了努嘴,丫鬟告退。

  里边白姨娘遣了人来说,小少爷吃了药之后安静了许多,已经睡着了。二老爷长出一口气,大是放心。袁氏也松了一口气。

  很快,那个叫双儿的就被带上来了,不过与她一同来的不只有二夫人派去的丫鬟,旁边还跟着沉烟,二夫人派去的几次对那双儿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的看向了二夫人。

  二夫人十分不解,可惜双儿下一句话就让她明白了,双儿哭着跪倒地上,诉道:“四少夫人,奴婢绝对不是有心加害小少爷的,奴婢一个下人,与小少爷无冤无仇,害他作甚?都是二夫人吩咐的,二夫人说得了个新鲜的羊奶,小孩吃了最有好处,让奴婢喂给小少爷尝尝,奴婢当真,就喂小少爷吃了两口。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少爷吃了之后会不舒服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但风荷已然看出来她有三分在装,估计是被沉烟的话吓着了,想把责任都推到二夫人身上。其实沉烟找到她没说什么,只说二夫人把一切都推到了她身上,这种事,小少爷最后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找个下人当了替死鬼而已。双儿一听就急了,怕自己当了替死鬼,也不等沉烟催她,自己先跑了过来。路上遇到二夫人派去的丫鬟,沉烟几句话一挤兑,那丫鬟一句话都没机会说上。

  二老爷一听,登时大怒,指着二夫人骂道:“亏你刚才还在说别人,原来又是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明知孩子早产身子骨弱,你竟然敢给他吃羊奶,他几时吃过这些东西,一定是被吃坏了。”自从纳了白姨娘进府后,二老爷心和意顺,脾气都涨了不少,换了从前绝不敢这么骂二夫人。

  二夫人也火了,啪得一下立起了身,理直气壮道:“人家都说羊奶最补,我也是一番好意,想让孩子快快长大。”当然,那羊奶是在冰里冰过的,加了一点糖。孩子出生至今只吃过人奶,从不曾吃过其他东西,羊奶又有一股骚味,要不是加了糖孩子吃着新鲜,只怕一口都咽不下去。

  换了旁的孩子不一定就吃坏了肚子,可这个孩子是早产,先天脾胃就比别的孩子弱,哪儿经得住冰过的羊奶呢。一下子脾胃就坏了,过一会反应出来,吃什么都吐。

  二老爷本就拙舌,比起理论来自然不是二夫人的对手,何况几十年深入骨髓的怵意,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

  风荷只是轻笑道:“羊奶确实是个好东西,二婶娘很该与二老爷商议了,问过太医,太医说好,是该给哥儿补一补身子。”这话似是而非,其实是在讽刺二夫人偷偷摸摸,做事不光彩,背着人。

  二老爷觉得有理,当即问道:“是呀,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让人偷偷给孩子吃了。”

  二夫人未及反驳,白姨娘就奔了出来,扶着二老爷胳膊泣道:“老爷,夫人也是一片好意,你万不可与为此与她生分了,那婢妾与小少爷的罪过就大了。”

  二夫人难得觉得白姨娘说话挺中听的,连连点头:“正是,不过一个贱婢生得贱种,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就彻底激怒了二老爷,说他的孩子是贱种,那他算什么,贱人不成?二老爷平生第一次这么生气,想也不想“啪”得甩了二夫人一个耳光,声音清脆至极,屋里顿时寂静下来。

  二夫人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面颊,都感觉不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入杭家门二十多年,头一次糟了二老爷打,从前二老爷都不敢驳她一句话。这样巨大的落差让二夫人受不了,不知是羞得还是愧的,她哇一声就跑了。留下怔在原地的二老爷。

  风荷见这戏差不多该收场了,略微嘱咐了袁氏白姨娘几句,就带人走了。

  话说二夫人回了房,摔了一屋子东西,拿着贴身丫鬟出气,又打又骂:“都是你,出的什么好主意,说这样可以把那野种弄到身边,你看看,你满意了?”

  丫鬟被她抓打的发髻散乱,衣衫凌乱,既不敢辩驳又不敢反抗,只是一味的哭一味的躲。她也不过是听人随口提起羊奶补身子,见二夫人为小少爷发愁,就出了这么个主意,哪儿想到会惊动到了那边,不然他们这里还不是二夫人说了算的。

  二夫人打得累了,方停下歇息,口里却不停喝骂,什么贱人、孽种等等,话中还带上了风荷,怪她坏了自己的好事,生来就是与她作对的,恨不得这回儿就治死了风荷。

  丫鬟也恼,若不是四少夫人横插一脚,她哪儿来的这场无妄之灾。

  因为挨了二老爷的打,二夫人脸上下不来台,没脸见人,居然让人去太妃那说自己身子不好,晚上不能参加家宴了。太妃已经听风荷细细回明了事情经过,对二夫人的行为厌恶不已,正不想看见她呢,听她不来反而高兴。

  这说话间就到了晚上,晚宴安排在园子里。园子北边那带假山下,靠东挨着湖有一个大楼,当年建的时候就备着开家宴的,地方很是阔朗。只要把楼四周的窗子都打开,一眼就能望到天边挂的那轮满月,若往水里看,又是水中的月亮,清亮清亮的,霎是好看,交相辉映。

  因为是团圆家宴,索性也不分男女,大家父母子女夫妻团团坐在一处,更显喜气。

  各样案台小几围成了一个极大的圆圈,能容好几十人一起坐。面南自然是太妃的座位,左边一溜下去是王爷夫妻、三爷携了丹姐儿慎哥儿、杭四夫妻、杭五夫妻、杭莹杭天琪;右边先是三夫人与大少夫人刘氏,接着才是二老爷及儿子袁氏、四老爷夫妻、五老爷夫妻、杭天瞻兄妹一共四人。看起来颇为和乐圆满。

  除了中间这桌外,两边还有一些小桌小几,是给侧妃、姨娘们的,姨娘们有来的有不来的,杭四房里的雪姨娘没来。

  八月中旬的北边夜间,已经微有了寒意,大家穿着夹衣,一面说笑吃酒一面赏月。

  天边一轮秋月又圆又亮,滚着一圈橘红的光,满月的清辉洒在地上、湖里、树杈间,彷佛碎冰一样折射着清冷的光,又如开了一朵朵梨花,素淡而幽静。整个园子都笼罩着优美动听的乐章下,华美却不失雅致。

  虽说是团圆宴,但人自然是缺了几个,不过大家都有意无意忽视这一点,尽量逗太妃开心。

  “这是什么馅儿的月饼,吃着分外清甜爽口,倒不比往年的甜腻。”太妃吃了一小块月饼,脸上露出笑容。

  王妃闻言,忙道:“今年这些是老四媳妇吩咐厨房里做的,究竟连我也不知呢。”她说着看向风荷。

  风荷细细回道:“媳妇想着,祖母年纪大了,爱吃甜食,不过吃得多了难免发腻,心里不受用。我便琢磨着,如何能做出既香甜可口又能清爽的月饼来,那日正好厨房里上了一道菜,是龙井虾仁,吃着又香又脆。倒是被我借用了过来,让人在揉面的水里加了一定比例的龙井茶水,又在馅里加了一些,没想到尝着味道还不错。就让他们试着做了一些,请祖母父王母妃叔叔婶娘们一起看看味儿好不好?”

  太妃笑着点头,与三夫人等人道:“我时常与你们说,老四媳妇怎生养出来的,一堆奇怪的念头,偏偏她又爱侍弄些吃的,反让咱们跟着饱了口福。”

  三夫人别看平时温婉得很,也颇能迎合太妃的心思,亦是笑道:“可不是,每常在母妃那边遇见她,总有好东西孝敬母妃与我们,也是这孩子孝顺,用了心意的。”

  蒋氏最近与五少爷还没有完全和好,两人坐在一起别别扭扭的,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肯主动说话,显得有些清冷。五少爷为免尴尬,接过话头道:“难怪四哥最近神清气爽,原来都是四嫂的功劳。”

  大家听了都是笑,风荷略有些羞赧,低头坐着不语,杭四倒是大方,笑应:“可不是,你四嫂最好的还是性子温婉柔顺,凡百事情都会与我商议,不会自作主张。”他也是信口开河吹嘘一两句,满足满足虚荣心。

  可听在蒋氏耳里大是不同,彷佛是在讽刺她脾气倔强一样,当即冷了脸色,低声道:“就她会做人。”

  虽然她这话听见的不多,可临近坐着的几个都听见了,五少爷不用说了,杭四夫妻、王爷王妃等都听见了,好在太妃不曾注意到。

  王爷往这边看了一眼,没有多说,王妃眼里的警告意味就颇浓了,风荷两人懒得与她计较,五少爷却是越想越不满了,只是碍着大家在场不好发作。

  三少爷一人带了两个孩子坐着,不大说话,显得有些形单影只,连带得慎哥儿都小心翼翼起来,反是丹姐儿转头与风荷说着话。

  回头再说二夫人那里,大家都去晚宴了,独留她一人枯坐,原本七分的气酿成了十二分,想到他们一起团聚,那心里跟爬了蚂蚁似的。

  偏她身边之前那个被她打了的丫鬟,不知从何处听来了几句闲话,兴冲冲跑来与她嘀嘀咕咕一场。

  二夫人大惊,或者说是大喜,抓了小丫鬟手腕道:“你说的可真,别是胡乱听来的吧?这种事可不能胡说。”

  丫鬟要报下午之仇,忙指天发誓道:“这样的事情,杀了奴婢奴婢也不敢胡说啊。夫人,千真万确啊,他们说这个事在董家无人不知呢,随便寻个看门的小厮都是知道的,只是瞒着咱们这里而已。夫人细想啊,董家老太太是你姑妈,四少夫人如果是她亲孙女,她如何这般厌恶,几次在你面前露出口风来,还让夫人你好好修理她。”

  “可是,要这么说,她为何不赶走或者弄死那个小贱人算了呢,还容她活到现在,出来祸害人。换了我,早把她治死了。”二夫人恶狠狠说道,她是知道自己姑妈十分讨厌董风荷的,但从来没想过董风荷不是董家子孙。看了她姑妈也是老了,手段不信,留个野种在董家养了十来年。

  “我的夫人啊,你没见四少夫人那手段厉着呢,怕是董老太太没少吃她的亏,又碍于颜面不好直接说出来,就把她弄到了咱们家让咱们家收拾了她。奴婢以为,此事八九不离十,谁家亲生父亲不疼女儿?据说董老爷是一步都不会踏足董夫人的院子的,还不是心里膈应。

  四少夫人不过是仗着太妃娘娘疼爱,就在府里胡作非为,连夫人的面子都不给,要出了这样的事,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当王府的媳妇,只怕太妃头一个容不下她。她一走,府里还有谁会跟夫人过不去,当初那白姨娘也没法子进门了。”丫鬟想想那人的话觉得很是有理,如今又有落霞作证,不怕四少夫人不倒台。

  二夫人恨着风荷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惜不得机会,眼下天上掉了个这么大的馅饼下来,哪儿能错过了。越想越该早点捅破了那丑事为好,趁着一家子人都在,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呆下去。她忙起身道:“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告诉太妃娘娘去,看她还怎么风光。对了,都谁告诉你的?”

  二夫人从来不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也不想想她在这个时候去嚷嚷这种事,不管是真是假太妃都厌恶定了她。而且她手上又没什么有力的证据,还没与董老太太通过气,不是自己找死吗?可她满心满眼都是恼恨风荷坏了她的事,只欲除之而后快。

  丫鬟扶着二夫人,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奴婢刚才偷偷听见四少夫人院里的落霞与月容说话,两人说得就是这个。那落霞是四少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她的话太妃王爷王妃还能不信?到时候看四少夫人如何辩驳。”

  二夫人想想,已经迫不及待了,等不及叫了骡车来,直接一路小跑着往园子去。有董家人的话,而且董老太太是她姑妈,请她说句实话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董老太太不是一心一意要治死了董风荷嘛,自己这也是帮她的忙。

  一路上,前后几个丫鬟,点了灯笼,扶着二夫人,沿着黑压压的甬道急走。

  彼时,园子里,大家正在赏月吃酒。

  茂树家的遥遥望见远处渐行渐近的一串灯光,暗暗对王妃点了点头,王妃满意。董家其他人为了家族脸面考虑,可能瞒下此事,可是董家不是有个杜姨娘吗,像她这样下贱的姨娘妾室,一心指望着扳倒正室夫人,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不管最终有没有实际的证据,只要将这个疑问种到太妃王爷心头,他们绝对不会再考虑董风荷为世子妃了,毕竟杭家的血统不容混淆,岂能被低贱的人所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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