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启东北之旅

他跟着父亲坐过一次火车，大概知道检票流程，他不需要有票，只要知道车发往哪里就行，何况早期哪有什么机器检票口，全是人工拿着个剪刀一样的东西对着车票剪个圆圈圈的洞就算是过了，别看他人小，胆子可大，进检票口时看到工作人员朝他伸手，他头也不抬朝着身后随手指一下说道“我爸在后面，票在他手上，你找他吧”便径直走进了车站。

        三天两夜的路途并不好过，车走的时候还能躲进厕所，不用担心查票的来，车停就得出来，不然待会列车员一检查，也得被抓，闲暇无事的时候就站在车厢连接处等着大人们吞云吐雾完，然后偷偷捡起大人们抽剩下的一点点烟屁股，快速嘬两口也算过瘾了，饿了就等深夜大家都睡着了再翻垃圾桶看看有没有吃剩的泡面，渴了直接在洗漱池猛喝两口自来水，虽说路途有些坎坷，但也算坚持下来了。

        这一关熬过了，可下一关又来了，原本以为到了新城市应该是天高任鸟飞才对，可真下了车，出了站去哪去又成了一大问题，原本正值太阳高挂的午后，却眼睁睁看着天越来越黑越来越压抑，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在耳边，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一场可怕的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但看着他好像并没有慌张，也没有害怕的情绪，只有近乎癫狂般的兴奋，对着乌黑恐怖的天空大声的骂叫着，又蹦又跳，好似这天与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可细想一番，是了，几天的行程已经够压抑了，加上空腹低血糖来透支也早已让他临近崩溃的边缘，他在狂风中骂着，跳着，大喊着，直到没有一丝力气，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是透支身体最后一丝能量后带来的副作用，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看着愈加压抑的天空，如同死尸一般眼神里没有了一丝活力，无尽的疲倦让他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直到暴雨落下，浸透了他的身体，冰冷的雨水夹着这刺骨的寒风像是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脸上，此刻他没得选择，因为如果不走，躺在这淹也得被淹死，雨下的太急了，落在马路上还没来得及排走又落了下来，他只能强挣扎爬起来漫无目的的走着，可眼前根本看不到路，只有暴雨和可怖的乌黑，如同走在十八层地狱一般，害怕吗？当然害怕，可再害怕嘴里骂着的脏话一刻也没停下，在骂谁？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是骂老天的故意针对，还是是骂操蛋的人生，不过更有可能只是给脆弱的心灵寻找一点点慰藉，在告诉灵魂自己还活着这件事，但谁知道呢？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还在咿咿呀呀的说些什么

        这场雨下了多久已经想不起来了，他是怎么进这个阴冷的桥洞，怎么躺下的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头疼，手疼，脚好像也很疼，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感觉到舒服，后背应该是被包里带来的石头顶伤了，身体上的疼痛感让他感觉好像是从很高的地方摔到这个桥洞里来的一样，咬了咬牙发现站不起来，光是睁开眼几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再看看远处繁华的高楼大厦，嘴角僵硬的扯出了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惨笑。慢慢收回目光，环顾周围，这里倒像是一个菜园，应该是有人在这种了菜，具体品种叫不出名字来，但是菜园的架子还是认得出来，躺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虽然还是全身都痛的发抖，但肚子咕咕叫可不管你这些，那时候别说什么肾上腺素了，就连小时候吃奶的劲都用的出来，强挣扎着用手扒着泥土爬进菜园，看着眼前那些翠绿的菜却有些下不去口，不知道那个农夫是什么该死的癖好，竟然用大粪浇菜，离着还有一米远就能闻到一股屎臭味，可是真饿啊，心里做着艰难的抉择，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咕噜噜的声音，好了接下来有些倒胃口，不提也罢，反正至少现在肚子里有点东西了，可以坐起来匀匀气，想想之后的打算，其实说是打算，倒不如说是想想怎么活下去，看这个天，估摸着还得再来一次暴雨，这里可躲不了雨，体外的伤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现在肯定还发着高烧，具体几度我敢大胆猜测，应该有39度了，反正感觉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不然也不会吃那个菜对吧？这个状态如果再淋一次暴雨，够呛能挺的过去，大概率是要倒在这个菜园里当肥料了，一想到这就顾不得身上的痛，赶紧爬起来进城找地方落脚才是正事，准备走出菜园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被啃烂的生菜，心里倒有些难过，如果农夫回来了看到这一幕，他估计也得难过好久吧？唉，算了现在不该想这些，自己的命最重要，站稳脚跟了再回来认错还是挨打都认了，几颗菜而已，要么赔钱，要么挨顿打，总不至于打死人吧？行，就这样，先忙自己的事，记住这个地方，以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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