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6
浴室门打开，朦胧的乳白色水雾裹挟着热腾腾的气流涌了出来。邱牧扒着门框犹豫了下，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他上身穿了件宽大的白t，领口太大了，露出还沾着水珠的锁骨。下身只穿了条沈倬给的黑色平角裤，因为腰围尺寸不合适，还找了个回形针别了一下，才不至于掉下来。
邱牧也是洗完澡才发现他穿不了沈倬的裤子，可这时他自己的衣服都被丢进洗衣机里清洗了，无奈之下只能光着腿出来。
gay通常会对这种事情敏感一点，邱牧也不例外，只他想到沈倬是个再笔直不过的直男，就把这些顾虑打消了。
反正沈倬也不会对同性产生什么想法。还是个他比较讨厌的同性。
邱牧出来的时候，沈倬正歪在床上打游戏。因为正好一局游戏结束，在等待的间隙里，沈倬就顺势抬头瞥了一眼。这一瞥，不偏不倚看到灯光下，邱牧并拢的，白的好像在发光的双腿。
他弯着腰，在擦小腿上的水珠，宽大的t恤因为这个动作，勾勒出了线条优美的窄瘦腰身。也不知是还没擦完还是怎么样，他被热水熏成浅粉色的腿缝里，还隐隐约约蒙着一层半透明的水光。
沈倬差点没拿稳自己的手机。
邱牧对此一无所知，他擦干水后把毛巾放回去，跟沈倬说了一声，就去客厅的沙发上睡觉了。
沈倬感觉自己怪怪的。
这种怪是从他帮邱牧摆脱他前任男朋友开始。
一开始，是勉强能够容忍邱牧在他眼前晃。然后，是感觉邱牧没那么讨厌了。现在，他甚至感觉邱牧看起来好像还挺顺眼的。
蛮乖的，脾气还行，他说什么做什么，也没什么怨言。
眼前又浮现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幅画面，沈倬心口突突跳了两下，手指一歪，游戏里控制的人物走位错误，瞬间被敌方秒了，画面黑暗下来。
沈倬还怔怔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邱牧刚不会是故意的吧？
心不在焉地打游戏打到半夜，沈倬决定出去拿瓶可乐。
顺便看一眼邱牧。
客厅里灯熄灭了，黑漆漆的，唯一的光源就是沈倬卧室里泄出来的一点光。沙发上堆了一团蓬松的被褥，中间鼓起来一块，通过形状来看，就像一条把自己盘起来的胖胖的蚕宝宝。
沈倬路过沙发的时候，下意识屏住呼吸，放轻脚步。
邱牧已经陷入深度睡眠了。他闭着眼睛，眉宇很放松地舒展，纤长的睫毛温温柔柔地垂覆下来，好似安静栖息的蝴蝶。估计是有点热，他一条手臂探出了沙发，指尖无知觉地自然下垂，正好触碰到了铺在地板上羊毛毯的一点白色绒毛。
凑近了看，就好像是那片绒毛昂着头，小心翼翼地托举着邱牧的手指。
沈倬不知不觉就看了半天。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这个举动变态的可以。他在心里骂了几句，准备悄悄离开时，邱牧忽然翻了个身。
沈倬以为自己偷窥把人吵醒了，一时间慌得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但邱牧只是调整了个睡姿，就没有动静了。
因为他那个大幅度的动作，本来裹在身上的被子位移了大半，连上衣都卷上去了一点，搭在肚脐以上一点，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和交叠在一起的双腿。
更要命的是，邱牧别在内裤上充作固定的回形针不知什么时候被蹭掉了，黑色布料要掉不掉地挂在他的臀上，就像熟透的蜜桃。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倬吞咽了一下。
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给人捡了被角，还给邱牧盖好了被子。
隔天邱牧脖子落枕了。
一整个早上他都不能转头，只能把身体转过来，脸对着人说话。跟个坏掉的玩具娃娃一样，看着又可怜又好笑。
换作平时的沈倬，肯定会好好把人嘲笑一番，只他今天跟中邪一样，愣是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还在吃早饭的时候，看邱牧喜欢吃煎蛋，把自己的也给他了。
邱牧还当是自己的示好和努力把沈倬感化了，高兴的不行，回去就给宋之钦打了电话。
美国那边现在应该是晚上，平时邱牧这个时候打过去，宋之钦一般会在图书馆，可今天电话甫一接通，邱牧就被那边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震得头皮发麻，急忙拿远了一点。
宋之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温温柔柔的：“小牧。”
舍友都还没回来，邱牧盘腿坐在床上：“你在派对吗？”
“嗯，朋友今天生日，推脱不掉就过来了。”吵闹的音乐声小了一点，估计是宋之钦出了包间，“今天怎么这么早打给我？”
邱牧把沈倬的事情给他说了，中间掐头去尾，比如把前男友找麻烦等无伤大雅的事情忽略掉，着重讲沈倬对他态度的转变，毕竟他还没有在宿舍当众出柜的勇气。
宋之钦静静地听着。他一直知道两人之间存在矛盾，现在能这样重归于好，他作为朋友，自然是开心的，只是……
“沈倬脾气是有点不好。”虽然沈倬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儿，私心里，宋之钦还是不自觉更偏向邱牧一点，“你也别为难自己，忍不了就不要理他。”
清朗的音色柔和下来，在电流的处理下有些失真，温柔的一塌糊涂：“实在不行你就来找我，我帮你——”
“宋，whereareyoudoinghere？everybodyislookingforyou”一道男声突兀地横插进来，从宋之钦背后伸出的胳膊自来熟地揽住他的脖子，那人顺势朝宋之钦的手机瞥了一眼，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girlfriend？”
宋之钦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对方，用另一只手掩着听筒，压低声音对邱牧抱歉道：“对不起小牧，我朋友叫我。我待会儿再打给你。”
“没事没事，太晚了就不用打了啦。”邱牧没听到刚才那人的话，他有点不好意思，宋之钦在美国留学，肯定是有自己的圈子的，他还去打扰对方，的确不太好。
电话挂断，宋之钦放下手机，微笑着回过头，眼里有掩饰的很好的不耐：“justafriend”
快中午的时候，舍友们都回来了，大家商量着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顿饭，邱牧本来都答应了，只他微信忽然响了响，有人给他发了条信息，他打开一看，立刻推辞自己不能去了。
一帮人都快走到校门口了，邱牧火急火燎地折返回去，换了身衣服，又认真对着镜子把头发打理了下，才急匆匆赶到他们学校对面那家很火的网红甜品店。
甜品店门口站着一位很漂亮的女性。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上身是姜黄色的翻领衬衫，下身一条高腰开叉半裙，外面披一件西装外套，酒红色的大波浪卷发垂在肩膀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成熟的性感。
她又是高挑的个子，往店门口随意一站，什么动作都不用做，就站出了一股模特户外拍摄的味道来。
估计是在等人，她频频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涂了唇彩的嘴唇紧抿着，看着不像是因为烦躁，更像是因为紧张。
邱牧一路小跑过来，气都还没喘匀，一边大口呼吸，一边站直身体，对人乖乖地喊道：“姐。”
“嗯。”那位女性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我去见客户正好路过，过来看你一眼。”
“谢谢姐。”邱牧踌躇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妈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只说这三个字显得过于冷漠，女人又赶忙补充了几句，“妈昨天出国旅游去了，去的北欧，自由行，两个星期后才回来。”
“北欧不错啊，有冰川和极光，风景很好看。”邱牧微笑起来。
他这一笑，对方就显得更加紧张，一张精致的脸都不自觉紧绷起来。
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最终，还是女人打破了沉默：“你吃饭了吗？”
邱牧摇头：“还没。”
“你等一下。”她说完，自己转身进了甜品店，邱牧看到她跟柜台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儿，她提着一个小蛋糕出来，递给了邱牧。
“带回去吃吧。”她说，“这儿的慕斯很不错。”
邱牧怔了一下，接过来了。他想说谢谢，只女人忽然呼出一口气，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邱牧隐隐约约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他选择避重就轻，很轻松地笑道：“挺好的，大学活动很多，舍友人很好。我最近在找兼职，应该月底可以上任了。”
女人听了，眼神复杂。她不是傻子，知道邱牧这么说是让她放心的意思。只是让她放心，并不代表他真的能够独当一面，不靠家里处理好所有的烂摊子。
无论怎么说，他今年才19岁，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
她叹了口气，说：“我给你账户上打了两万，你先用着，不够再问我要。”
邱牧这下是真的结结实实愣住了，只他刚要开口拒绝，就被对方打断了：“没事，我自己的钱，我妈不知道的。”
女人抿了抿唇，为了打消邱牧疑虑似的，故作满不在乎地笑道：“我都工作这么久了，好歹也混到主管了，拿点零花钱给弟弟还是给的起的。”
“大不了，你以后请我吃饭就是了。”
邱牧的眼眶微微发热，他提着蛋糕，感受着手中很轻，却又好似重若千钧的礼物，认认真真地说：“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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