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许深抬手抚了下她的头，往后仰了仰头，“好了，小傲娇，快回去睡觉了，很晚了。”
陆唯一不满仰头瞪向他：“什么小傲娇啊，难听死了。”
许深傲气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开始抱怨，“从认识你开始，你自己看，多少次给过我好脸色，傲娇地让人靠近一点都不行。”
陆唯一仔细思考了下每次两人的相处，好像确实是这样。
不熟的情况下，每个人都会有所防备吧，特别是那种对你格外热切的陌生人，小时候不就是被教训要远离吗，这人这道理都不懂吗。
在之前两人的相处中，虽然一直吵闹一直互怼，但是也都是各种美好的小瞬间。
她踮起脚，一脸傲娇，眼底一抹笑意。
许深适时低头，一张清纯无辜的小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被突然这么一吓，他目瞪口呆张着胳膊差点往后一退。
陆唯一咧开小嘴，一手扯住他的胳膊防止他后退，甜声道：“晚安啦，男朋友。”
说完不等他回应，撒开手转身往后面家里跑去，马上跑到门口的时候，还回过头对还傻站在原地的“男朋友”做了一个鬼脸。
许深丝毫没想到和这清冷的小丫头谈了恋爱，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他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刚刚“男朋友”的称呼，抬起一只手捂脸笑了起来，接着看了一眼面前那扇门，恋恋不舍朝隔壁走去。
陆唯一两手在胸前还来回交叉着玩耍着进去，脑海里全是和许深今天晚上的点点滴滴，越想着她嘴角笑容也越来越大。
客厅里，向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好像在等什么，看陆唯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笑着往楼上去，丝毫没有看这边。
向老爷子慢悠悠把瓷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瓷杯子和桌面碰击，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陆唯一刚踩上一节楼梯，听到客厅传来的声音，她出神抬眼望去，看到向老爷子坐在那里。
她不慌不忙走了过去，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乖乖地喊了一句外公。
向老爷子听见声音才不悦抬眉看她一眼，然后定格在她身上，沉声道：“今天给隔壁那两孩子过生日，怎么样啊？”
陆唯一规矩在一旁回话，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很好，我有送礼物给他们。”
刘婶说巧不巧的笑着端来一杯牛奶，瞥见向老爷子今天格外严肃，就知道他有严肃的事情要跟陆唯一讲。
她笑呵呵把牛奶递给陆唯一，嘴里不忘嘱咐道：“唯一今天出去玩累了吧，喝杯牛奶，喝完放在桌子上就好，明天我收拾。”
又转头对向老爷子有礼说道：“向老，今天我有点腰疼，先休息了，明天我再收拾。”
向老爷子点头，挥了挥手表示知晓了。
刘婶跟了他这么久，肯定能看出来他的一些习惯，所以他也没说什么。
反而陆唯一担忧看了一眼刘婶，关心道：“刘婶，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
刘婶摸了摸她的头，轻轻摇了摇头，“老毛病了，记得喝牛奶啊。”
说完拍拍她的肩，像是暗示什么，一手捶着腰回房间了，陆唯一视线紧紧跟着，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
向老爷子坐在那里一直不言不语，只是深沉看着她，搞得陆唯一心里发慌。
她怯生生地端起牛奶轻抿了一口。
这才听到向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要说话，她把牛奶立刻放在桌上，双手规矩放在腿上，乖乖等训话的样子。
向老爷子见她这样子，犹豫了一下，从身后拿出来一张纸张递给她。
陆唯一不解看了一眼那片薄薄的纸，抬头看了一眼向老爷子，企图寻求答案。
向老爷子扬了扬下巴，让她接过去。
在她接过去之前，心里已经默默猜到了什么，心里颤了颤，手不听指挥伸出去接了过来。
直到那张纸出现在自己面前，上面赫然出现了几个大字，让人想要掩盖都无法掩盖。
她眨了眨眼睛，重新看向那张纸，好像刚刚是自己看错了一样，可上面还是那几个大字
———12月全国中学生精致绘画大赛。
而且是已经报完名的，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取消
陆唯一拿着纸的手不经意颤了颤。
她面上强装淡定看向向老爷子，小心试探道：“外公，我必须要出国吗？”
向老爷子沉了沉脸色，有几分不悦，却还是慈祥看了看她，“你一直想成为最好的画家，现在有机会深造，为什么要放弃？”
她淡淡弯了弯唇，没有反驳。
片刻寂静后，向老爷子看她安安静静没说话，刚想再劝她几句，就听到她坚定地声音突然迸发出来。
“如果我在国内一样可以发展很好呢？”
她抬头望向向老爷子，眼底是一份坚韧，“那是不是我就不用出国了？”
向老爷子没有回答她，静静看了她半晌。
两个人眼神里都不肯退步，似乎都在为自己的想法里迈进一步。
向老爷子叹了口气，摇头道：“你爸爸态度很坚决，我也希望你以后可以少点坎坷。”
“你从小到大每天每夜画画，同时兼并着学业，确实是辛苦，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陆唯一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特别是在向晴去世后，陆唯一对画画更是近乎一种痴迷的程度。
她骨子里不服输，不认输，争强好胜，功课上缺什么她就白天一直补，晚上熬大半夜也要画自己每天坚持的一幅画。
虽然向老爷子嘴上说着支持她的想法，老爷子背地里掉泪，她也见过几次，她心里自责且无助，所以后面她就有减缓。
可是她和许深才刚刚确定下心意，她就要去国外了，这对许深很不公平。
陆唯一手里紧紧拿着这张已经报上名的纸，随后把它轻放在桌子上，低头视线定格在上面自己的名字。
心像被人狠狠抓着，撕扯着，无力去找到一个平衡点，却始终找不到最好的一点。
她仿佛越来越不像自己，也找不到自己了。
向老爷子看她一直沉默，脸上牵强的笑容，靠近用苍老的手握了握她的手。
随后站起身，拄着拐一边上楼一边似有如无点着她：“孩子，前途是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你要自己考虑好每一步，只有自己站在最高处才有选择的权利。”
“记得把牛奶喝了。”
在他即将转过楼梯过弯的时候，他听到楼下坐着的女孩认真回他：“外公，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会好好比赛的。”
向老爷子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继续拐弯回了自己房间。
陆唯一坐在楼下，说完那句话后，她眼睛已经变得通红，泪珠挂在眼眶里，像是隐忍了很久。
她颤巍巍端起那杯牛奶，眼睛无神盯着她刚刚放在桌上的报名单，仰头喝了进去。
喝完后她站起身，拿着杯子走向厨房，站在那里清洗着杯子。
水哗哗地流动着，只是冲刷着杯子里残余挂在杯壁上的白色残留，拿着杯子的人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水去冲洗，冲刷。
站在那里要洗杯子的人，却面无表情默默流了一脸的眼泪，她拼命想哭出声，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一旁水流的声音似乎在替她哭泣，在替她咆哮，在替她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原来，处于极度的悲伤和恐惧无助时，哭是真的没有声音的。
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下，她抬手向上抹掉了眼泪，仔细洗刷好杯子，放好便上楼了。
上楼洗漱好，刚刚换完睡衣的陆唯一就看到了许深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许深：【女朋友怎么跑那么快，看来以后得看好，免得找不到了。】
许深：【小傲娇怎么还不理我？】
许深：【你的生日礼物我看了，哪一幅是送给我的呢？】
陆唯一看着这一条条关心的话语，刚刚隐藏下来的情绪又被勾了起来。
她回了一个傲娇地小表情，跟着说：【刚刚外公找我谈事情。】
陆唯一拿着手机继续回：【你猜哪一个是送给你的。】
许深这边像是一直在看手机，连忙回过来一张图，是画的他们俩的那一张。
紧跟着又发来一条消息：【今天开心吗？】
陆唯一吸了吸鼻子，眼红着给他回：【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另一旁的许深，看到这句话，原本坏笑着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立刻从床上腾坐起来，把一旁的在打游戏的江瑾让都吓得“卧槽”一句，口吐国粹。
“她不开心。”
许深沉声说了一句。
江瑾让抬头神经兮兮瞅他一眼问：“谁啊？”
许深默不作声，低头又看了看她发来的消息。
江瑾让没听到回答，玩着游戏坐正看他，“你女朋友不开心？”
“我感觉她今天挺开心的啊。”
许深静默抬眉看他一眼，“她现在不开心。”
江瑾让只觉得他有病，只是一条消息，而且对方还说比之前都开心的话，他就说人家不开心。
许深低头在手机上点了点回她：【以后我让你每天都像今天晚上一样开心。】
陆唯一看到后心里内疚又一步上升，将那份甜蜜、不易得来的爱狠狠压在最下面。
陆唯一:【你不好奇外公和我聊什么吗？】
许深：【你想说的话你会告诉我的。】
许深看了一眼时间，已经11点多了。
他抬头看向对面亮着暖光的房间：【快睡觉了，很晚了，女朋友。】
陆唯一回了一个俏皮的小狐狸点头。
陆唯一：【那你也快点睡觉啦，晚安，男朋友。】
许深：【好，晚安。】
许深卡在1159分生日最后的一分钟里，发了一个朋友圈，是陆唯一画的两人的照片，和她画出来的样子。
配图文案：我就看了你一眼，结果就无法自拔。
评论里顿时弹出来很多夜猫子，之前的学校的，现在同校的一些男生女生，同班的更是猖狂起来在下面评论着。
a:【深哥去了新学校，爱情也跟着来了。】
b：【嫂子好看，画工也好！！！】
贺星远：【恭喜恭喜，周一喜糖带一带。】
辛暖：【终于在一起了，我存了好多照片，需要找我！！】
许意：【终于有嫂子了！】
评论里孜孜不倦的说着各种恭维赞叹，许深心情很好刷着每一条评论，看到有夸陆唯一的就回复一条有眼光。
突然上面弹出来一条消息，小傲娇？
许深蹙了蹙眉，心里一顿疑惑。
她不是睡了吗？
他顶着好奇去点开消息，是一小段话，他用不到一分钟的话看完后笑出声。
陆唯一：【遇到你之前，我不懂爱一个人，但以后我会去学着爱你，不管我身在何处，心在你身上，毕竟你可是我画画的制胜法宝。在生日最后一刻，男朋友要一直快乐呀。】
紧跟着一个表情包：你别打我，我睡了哦。
许深看了看对面暗掉的房间，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人生就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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