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第 199 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刻钟。
林悠被迫把带到她的小屋里去‘说明情况’。
韩霁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 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连她去倒个茶也紧随其，一副生怕林悠突然蒸发的样子。
林悠被他盯得抬不起头, 暗自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可他就跟看不懂似的, 不仅不退开, 还越粘越紧。
好不容易泡好了茶能坐下，明明还两张空闲长凳, 偏偏韩霁跟看不见另一张似的，非要跟林悠坐在一张长凳上。
韩念一个坐在舱口抛石头玩儿，不过眼睛却没关注舱里坐着的那几个，尤其是那个今天刚出现的男, 韩念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身上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 那感觉就跟娘亲给她的感觉差不多，就像看见了同类。
韩念从小就觉得自己时候像狗，特别领地意识，这种意识在这个男出现之前，韩念只对娘亲开放过, 就算徐添是她的师父，教她功夫, 可在韩念的心里, 师父就是师父, 和阿娘亲是不一样的。
但这个男却不同。
阿娘对这个男也是不同。看这个男的时候, 阿娘的眼里光，尽管阿娘努力在躲避，但仍然止不住她看见这个男时眼中的光芒泄露。
起这个男在阿娘找到她之前和她说的话：
是你爹，亲爹。找了你娘儿俩八年, 是来接你回去的。
刚开始韩念还不太信，直到看见自家娘亲看这个男的眼神，韩念一下子就信了。
这男就是他爹，一个被她娘说死了八年的爹！
他不仅好端端的活着，还站到了她前。
他说他叫韩霁，云消雾霁的‘霁’，但他跟寨里的说是叫韩集。
韩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改个名字，但他姓韩，自己也姓韩，韩念的名字是娘亲取的，娘亲为自己取一个‘念’字，足以说明她对这的感情，不由得韩念不信。
他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坐在娘亲身边，韩念发现自己非常喜欢看到这画，就好像她梦里的画一下子就在眼前具呈现出来。
韩霁捕捉到韩念不时偷看他的目光，刚刚在林悠身边坐下的他对韩念招了招手，韩念愣得连手里石头没接住，韩霁又招了一下，她就鬼使神差的过去了。
韩霁拍了拍自己的腿让韩念坐，韩念悄悄往自家娘亲看去。
林悠说了声：“过来。”
韩念就赶忙跑到林悠那边，被林悠揽在腿上坐下。
“韩先生，你究竟是什么？”
孙菲将韩霁和林悠之间的互动然看在眼中，时她当然不会再相信这个叫‘韩集’的是偶然翻船被她救回水云寨的。
韩霁将爱怜的目光从林悠母女身上收回，看向孙菲时已然像变了个，深沉凌厉，明明一身书生打扮，却股压得不敢抬头的气势。
“之前已经与大寨主诉说过，是一个寻了妻子八年之久的。”韩霁说。
孙菲将目光落在林悠身上，问：
“九娘是你的妻子？”
韩霁点头：“如假包换。”
孙菲震惊之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一旁徐添受不了了，拍桌怒道：
“你开什么玩笑？九娘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妻子！她相公早死了！”
韩霁阴翳的目光扫过徐添，往身旁林悠看去，问：
“你这么跟说的？”
林悠心虚别过目光，将脑袋埋在女儿背。
韩霁问完林悠，对徐添回道：
“与她之前些矛盾，她一气之下离而去，来是心里对气，这才说了负气之言。二寨主别当真。”
徐添不听韩霁说话，转身去问林悠：
“九娘，不信他的，要听你亲口与说。他说谎是不是？”
林悠从女儿背探出半个脑袋，看向徐添，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十分为难。
幸好怀里个小棉袄，感觉到自家娘亲的为难，也怕娘亲回应晚了，旁边这位刚刚出现的阿爹误会，抢先替林悠说道：
“师父，娘亲口与你说不说又什么分别呢？她又不喜欢你，之前与你说过多回的，虽然娘确不怎么靠谱，但你和她真的不合适。”
徐添没到最站出来打破自己妄念的会是小徒弟，其刚才看着他三坐在一条板凳上的样子，徐添就已经确定他的关系，只是不承认罢了。
猛地起身，徐添决然离去。
她无主的时候，徐添纵然被拒绝也可以不放弃，但她了主，徐添不放弃也要放弃。
林悠看着徐添离开的样子，心头多点抱歉，但这个时候她绝不能对他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长叹一声，林悠收回目光，猛然发现韩霁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林悠身子忽然一僵，种被公抓住的心虚之感，避过他的目光，默默抱着自己怀里的小棉袄。
孙菲目光复杂的落在林悠和韩霁身上，目光一动，说道：
“九娘，二寨主对你的心意不是一年两年了，你非得在今天，在他前这般干脆的拒绝，当真是一点旧情不念，怎么说这些年二寨主对你母女诸多庇佑。”
林悠觉得孙菲话里话，什么叫不念旧情，什么叫二寨主对你母女诸多庇佑……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在骂林悠绿茶呢？
是在暗讽她了新靠山就把靠山丢到一旁吗？
虽然孙菲救过林悠的命，林悠打从心底里感激她，可是这种阴阳怪气的指控林悠可不会就承认，挺身说道：
“大寨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在寨中司染布之事，谁为寨里赚的钱多？光是一个染房，就解决了水云寨至里五百的工作，怎么到你的话里，母女好似是靠着二寨主的威名苟活？”
孙菲被说得哑口无言，因为林九娘办的染房，每年卖出去的布料确确给水云寨创收很多，寨中很多依靠着染房里的工作过活。
“大寨主，你救过和孩子的命，很感激你，这些年真心意把你当朋友看待，你别说那些话伤。”林悠说。
孙菲看着林悠，问：
“你把当朋友，可你对这个朋友过真话吗？这么多年，甚至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林九娘这个名字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就是这么跟交朋友的？”
“活在世，总些不愿让知道的过去。林九娘是的名字，没骗你。”林悠低声说。
孙菲五味陈杂，起身说道：
“前事一笔勾销，既然你夫妻团聚了，那明日便请你离开水云寨。”
说完不等林悠回答，孙菲也自转身离去。
林悠长叹一声，拍了拍姑娘，让她起来，林悠兀自去房里收拾东西。
韩霁和韩念对视一眼，韩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房间，意思是他要进去哄她娘，让韩念别进来。
韩念懂事的点了点头。
韩霁跟着林悠入房中，林悠正把衣橱里的衣裳部拿出来折叠，分辨哪些是要带的。
韩霁过去跟她一起叠，两不言不语了好一会儿，直到两拿到了同一件衣裳，林悠扯了两下没扯到手，低语一声：
“放手。”
韩霁一动不动，林悠转身的一瞬间，被韩霁猛地拉入怀中。
林悠不断挣扎，甚至力锤他肩膀，韩霁不放手，甚至越抱越紧，紧到几乎要把揉进身。
林悠打了几下就放弃了抵抗，韩霁却说：
“接着打，让知道这不是梦。”
林悠却再打不下去手，只能故意冷冷的声音说道：
“放手。早就不是夫妻了。”
韩霁收紧她的腰：“在心里，永远只你林悠一个妻子。”
林悠秀眉微蹙，理智恢复的她，奋力在韩霁脚上一踩，趁着韩霁松懈之时猛地一推，将他推着跌坐在床沿，迅速退两步，说道：
“这种话，你留着骗自己吧。不管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和离了就是和离了，你娶了旁就是娶了旁，如今再说这些，只会伤害更多。”
“跟念儿这么多年过得挺好，你不必挂念，以也别找了，回去好好跟郡主过日子，各自放生吧。”
林悠说这些话时，眼睛始终盯着地上的木板缝隙，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韩霁刻的神情，只她足够决绝，才能将事情尽快解决。
她相信韩霁对她的感情，但很多事情并不是空感情就可以的。
林悠不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委屈别。
“什么叫各自放生？”韩霁声音低落。
林悠鼓起勇气：“就是你回去跟郡主过你的日子，带着念儿过的日子。从今以两不相干。”
“跟洛婉婷是假成亲，替陛下将洛徙臣擒回京中以，就跟洛婉婷和离了。你要回去跟她过什么日子？”
韩霁说完这番话，也正好到林悠跟前，将林悠脸上的震惊尽收眼底。
“你果然什么不知道。”韩霁双目通红，些哽咽：“你这些年就没过回去看看吗？天下知道的事情，你躲在这穷乡僻壤，让怎么找？”
“若是这回不是在路上遇见，找到这里，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不见了？”
韩霁掐着林悠的肩膀质问她，林悠被她晃了几下，脑子嗡嗡作响，颤抖着双唇，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和她……”
“假的！”韩霁冲着林悠大喝一声，然将再次拥入怀中，在她耳边控诉：
“你倒是潇洒，签了和离书就真的了，你没过再见一，没过跟当说清楚？陛下当时你和冯缘的事做筹码，让卫国公府演了这出戏，笃定你不可能连告别不跟告别就，可你还真了。一这么多年……你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吗？”
林悠噙着泪花将韩霁推开，问他：
“你说真的？”
韩霁简直要被她气死，舍不得打她，干脆自己的额头撞她的额头，看能不能把她给撞醒。
林悠给迎撞了一下，额头生疼，把她噙在眼眶的泪珠给撞掉下来，这一哭就停不下来了。
对于韩霁的指责，林悠也话说：
“，哪知道你……她拿着和离书让签，你签了，她跟说不签，韩家和你要死，当然签啊。来杜公公带进宫见太，太让画佛像，画了，没日没夜的画，就求她帮帮韩家。来，来从立佛寺去宫里的路上听说你和郡主成婚了，满城的百姓在说你的婚礼多盛大，说你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你什么是听别说，你过亲自问吗？”韩霁质问林悠。
林悠委屈的低头，却在头低下的那一瞬间被按住了颈，温热的唇舌席卷而来，让林悠懵在当场。
韩霁又亲又咬，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思念一次补回来般，直到林悠的唇上给他咬出了血，两尝到那股子血腥味才回过神来。
韩霁松开林悠，林悠下嘴唇上的口子还在向渗血，韩霁迅速叼住被他咬坏的地方，温柔的舔抵，直到没什么血流出才松口。
“属狗的。”林悠吸了吸鼻子，刚刚干掉的眼泪再次汇集的倾向。
韩霁手捂住她眼睛，说道：“不许哭了。不然咬你眼睛。”
林悠破涕而笑。
韩霁再次将拥入怀里，踏踏的抱着：
“终于找到你了。”
林悠靠在他的肩窝中问他：“你怎么会突然去青鱼镇？”
“水云寨劫了官船，惊动朝廷。这里水势复杂，朝廷屡攻不下，陛下任命太子过来剿匪，协从。”
韩霁说到这里，又一次感到怕。
如果那天在集市中，他没坚持自己听到了林悠的声音，没让官兵搜船，没在船舱里看见她的东西，那他和林悠仍会错过，再次相遇又不知是多年。
到这里，他便一刻也不放开，分别的滋味，这些年他已经尝够了。
林悠听到这里，不禁说道：
“水云寨不是水匪，大寨主保着这一方百姓平安，绝不会做抢劫官船之事的。”
韩霁说：
“已经知道了，与你错过这一个月，查你的下落，顺便查了水云寨之事，你可知道，这水云寨分东西两寨，现在在的是东寨，还一座西寨。”
林悠再多年，倒是听说过。
“西寨主是大寨主的叔叔。听说他确不服大寨主，觉得他哥哥临死前糊涂才把寨子传给一个女，便以西寨主自居，不过西寨和东寨没什么来往。难道抢劫官船的是他？”林悠说。
韩霁点头：“嗯，应该是了。”
“那，那水云寨会怎么样？”林悠些紧张：“东寨这里大多数是普通百姓，绝对不会做什么反朝廷的事。而且如果水云寨没了，这些就又要流离失，可如何是好？”
韩霁见她着急，说道：
“放心吧，尽量不波及普通百姓。太子殿下已经在擒西寨主了，只要擒住他，就能跟朝廷交代，至于水云寨今会如何，相信太子那边会分寸的。”
“你现在先收拾东西，未免夜长梦多，一会儿就带你。”韩霁说。
“一会儿就？”林悠没到要这么急。
韩霁抵着她额头问：“是啊，舍不得吗？”
林悠还没开口，韩霁又说：“舍不得那大块头？”
大块头？
林悠反应了片刻才明白韩霁口中的大块头是徐添。
顿时生气，毫不客气的在他胳膊下的痒痒肉上重重掐了一把，掐得韩霁嗷嗷直叫，可叫着叫着又忍不住发笑，这神经错乱的表现让林悠看不懂了。
“你是哭还是笑？”林悠问。
韩霁揉着胳膊肉说：“好多年没被掐这里，还挺怀念的。”
林悠横了他一眼，扬起两只手指：“是吗？那再让你多怀念怀念。”
韩霁一把抓住林悠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好了好了，别掐了。要掐就等回去以，脱了衣服让你掐个够。”
林悠惊讶这种环境下他还能开这种玩笑。
“快收拾吧。真得了。”韩霁说。
林悠看了看周围，说道：“没什么好收的，一个月前把该带的东西带到船上了，那天你搜船看见没？里还一百多两碎银子呢。”
韩霁叹息：“你就记得你的银子。早知道跟洛婉婷演戏之前跟你借个一百万两银子。”
林悠不解：“借银子干嘛？一百万两也说得出口，是你脸大还是脸大？”
“以你这种爱财的子，若借了你的钱，你要离开的时候，定然会先把银子要回去。只要你找了，是决计不会让你离开的，又何至于分离这么些年。”
韩霁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遗憾自己当年没到。
这脑回路，林悠也是服了。
既然没什么好收拾的，韩霁领着林悠和韩念便出去了。
三一路往水云寨出口去，韩霁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林悠，往寨门口。
搂着韩霁脖子的韩念说：
“师父之前跟水云寨的守卫说了，不让和娘离寨，就这么，能得了吗？”
韩霁说：“当然能。”
韩念满心怀疑低头看了看抱着自己这个男的身板，高是挺高的，可也太瘦了，一条大腿可能没她师父的手臂粗，真的能带她大摇大摆的离开水云寨吗？
“你练过武吗？”韩念问。
“没。”韩霁摇头。
韩念失望叹息：“那觉得，今天肯定出不去的。要不还是先回去住一晚，别的办法吧。”
孩子特的稚嫩声音说着这些成的话，韩霁心中再次被愧疚占据，这孩子若是在他身边长大，定然被宠得没边，虽说现在懂得比同龄多也很好，可终究是他这个当爹的失职。
“念儿，你知道是谁吗？”韩霁问。
韩念摇头，除了知道他可能是自己的亲爹之，她对这个男的事情一无知。
韩霁说：
“叫韩霁，出身汴京卫国公府，是皇帝陛下亲封的勇毅敏嘉世子，十六岁与你娘亲成亲，十八岁考中状元郎，十九岁就当了开封府尹，二十岁兼任刑部左侍郎，如今二十八，官居一品，入内阁为副相，身兼刑部尚书，吏部侍郎之职。”
韩霁如数家珍般将自己的小半生作为自豪的说给女儿听，但他口中说的这些名头，韩念一个也听不懂，神态迷茫的看着他。
韩霁笑容以对：
“你还小，不懂这些。你只需知道，你爹是个非常厉害的。”
韩念将信将疑，倒是一旁林悠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真没见过你这般跟孩子自夸的。”
韩霁捏了一把林悠的手，将她的手绕到自己胳膊上，从容道：
“当爹的，自是不愿让孩子失望的。”
说着话的功夫，三来到水云寨入口处。
为首的几个守卫认出林悠，上前阻拦：
“林娘子，二寨主吩咐过，不能让你随便出去，要不你在等候一番，去问问二寨主的意思，若他同意，你再出去可好？”
守卫对林悠还算客气，但不让她出寨也是真的。
韩霁拉着林悠的手继续往前，并不理会守卫的阻拦。
那守卫没到他会硬闯，当即一个口哨，寨门前的守卫纷纷围上前来，那冲动的径直对韩霁举刀砍来。
然而守卫的刀并未能落在韩霁身上，在他举起刀的那一刻，就被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射穿了手臂。
随着那名守卫的哀嚎声传出，水云寨前守卫尽皆出动，将韩霁三包围。
韩霁继续向前，他向哪个方向，那个方向拦住他的守卫会被暗处的利箭射中，仓皇倒地，哀嚎不断。
守卫从没遇过如诡异的场景，他甚至还没发现敌埋伏在哪里，就已经连损数。
“大家一起上，抓住他！”
不知是哪个守卫喊出这么一句，寨门前的守卫连声呼应，往已经快到寨门口的韩霁三追去。
韩念看见守卫往他涌过来，惊吓的抱住韩霁的脖子，然她就看见几道黑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拦在了他和那些追来的守卫之间，为他筑起一道坚的墙。
水云寨的守卫被那些黑影打得落花流水，这是韩念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碾压式的力悬殊。
这些守卫平日里在她师父的调|教下，算是个中高手，可在这个神秘男的手下前，竟连身近不了，一个个被打得如倭瓜般滚了一地。
而牵着她娘，抱着她的这个男对周围的纷乱打斗，从容淡定得仿佛是在他家花园里行，云淡风轻，闲庭信步。
韩念暗自心道：这个疑似她亲爹的男好像真的很厉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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