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屋 > 春山如黛 > 第191章 第 191 章

第191章 第 191 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林悠坐在画院的院子里调色,  染院的院孙良与她坐在一处,勤勤恳恳的替她研磨。

        在调色这件事上,研磨是最费力气和时间的,  自从林悠给染院配了一些新奇的草木染料后,孙院对林悠的态度简直肉眼可的热情来,  时不时的就到画院来找她,  和她探讨调色的事情,并且每每研究出点什么需试验的时候,  孙院都自告奋勇的亲自动手。

        冯如刚回画院就院子里坐在一处研究染料的孙院,将手里的画卷交给两画学后,自己也凑了过去。

        “孙院,你这一天跑三回画院,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画院也成了你们染院的地盘了呢。”冯如。

        孙良漫不心的哼了一声:“怎么,  你们画院的地盘我就不来?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来不来?”

        冯如和孙良是老朋友,在宫里抬头不低头了一辈子,面就怼那么一两声才好过,林悠已习惯了。

        被怼了也不气,  冯如拖了张椅子过来,加入他们,  孙院也不客气,  他坐过来,  塞了块碧绿的石头到他手里,  指着磨石:

        “来了就快磨,别耽误工夫。”

        冯如白了他一眼,低头将手里的石头反复了,找到一处研磨点,  边磨边:

        “这孔雀石倒挺别致,不过不怎么好融色吧。”

        冯如对色彩也有研究,毕竟是干这行的。

        孙良:“这你就不懂了吧?林画师教了我办法,石碟草混鱼皮和这孔雀石粉放在一揉打,把孔雀石的刚性去了,既把孔雀石的绿留住,又合其他颜色。”

        完之后,孙良把他之前做试验调出来的颜色拿给冯如,冯如了一眼,对林悠问:

        “我你这稀奇古怪的法从哪儿学来的?”

        自从林悠进了画院以后,不仅带来了新奇的绘画手法,她还自主调配出好些新奇的颜色,并且也不私藏,谁想学都可以直接找她配,因此如今画院和染院中谁的人气最高,碑最好,非这位才华横溢的林画师莫属。

        林悠道:

        “我不是跟你们过我有师父嘛。他教我的。”

        冯如想了想,问:“哦,是过。你师父叫什么……杨福,是吧?不是我,这名儿可没什么大师的风范,很难想象是你师父。”

        林悠笑了。

        对他们问:“你们真的没在宫里听过他的名字吗?他跟我,他也是宫里画院出去的,我信了好年呢。”

        冯如和孙良对望一眼,遗憾摇头:“真没听过。就你师父这水平,若是真在宫里待过,别叫‘杨福’了,就是叫‘杨三,杨’我都绝对不会忘的。”

        林悠遗憾叹气:“我师父那人满嘴胡话,只怕是骗我的了。真搞不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倒好,临死还不忘编排点瞎话。”

        林悠入宫前是真信杨福的话,以为他是宫里画院出去的,毕竟他画技不俗,对颜色又极其有研究,给林悠留下的秘籍也写的是宫廷技法……

        可这阖宫上下,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也就林悠现在问多了,大家都知道她师父叫杨福了。

        “有耐的人,性情总是有点奇怪,像你师父肯定是旷世奇才。”孙院知道林悠的师父给她留了本宫廷染院十二色,一直惦记着,对林悠:

        “是什么时候拜读一下尊师的染院十二色,我可就不枉此了。”

        孙院边边察林悠的表情,怎么呢,这种师传秘籍向来是每画师和色师的秘密,轻易不会给人,因此孙院虽然惦记良久,从未对林悠开提过自己想。

        今日好到话头上,林悠又刚刚给他指点了调配孔雀石的法,孙院才试探性的提了一嘴,不过心里已做好了林悠拒绝的准备。

        “孙院想吗?”林悠忽然放下手里的笔刷。

        “呃。”孙院往嫌弃他的冯如去一眼,把心一横,老脸皮厚的:

        “我吗?”

        林悠爽快点头:“当然啦!这有什么不的,等等我,我去拿一下。”

        孙院简直惊喜,冯如也是没想到,他知道林悠不藏私,没想到她不藏私到这种地步,不禁道:“那我也你师父那本宫廷画技。”

        林悠小跑进自己的院子,传出她的声音:“好,等我一拿来。”

        冯如和孙良两两望,为今日的好运感到惊喜。

        两人在座位上翘首以盼,很快林悠就风风火火从她的小院出来,手里拿着两本书,分别递到冯如和孙良面前。

        两人搓了搓手,分别接过,冯如着自己手上这本书问林悠:

        “这怎么还是两半儿的?”

        林悠:“我拜师的时候,我师父只肯给了我半本。剩下一本半是他去世前给我的。”

        拜师给半本!

        你这师父也够奇葩的。

        林悠还没告诉他们的是,就那半本书,有可还是因为老杨舍不得出拜师面礼才给她的。

        冯如和孙良得了书以后就孜孜不倦坐在旁边翻了来。

        开始的时候两人都得津津有味,可着着两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冯如开始不书的内容,而是一页接着一页的往后翻,孙良也是如此,他们动静有点大,在调色中的林悠不免疑惑抬头向他们去。

        冯如忽然合上书本,对林悠问:

        “这书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林悠他们神情似乎有异,放下手中东西点了点头。

        她点头,孙良又问:“那,那这书是你师父亲笔写的吗?”

        林悠想了想,:

        “约莫是的吧。我他寻常笔迹也是如此。这两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冯如和孙良没有回答林悠,而是互对望,从彼此眼中都到了疑惑。

        “到底怎么了?”林悠又问。

        冯如低头轻抚手中的书本,将之放在座位上,身:

        “你等一会儿。”

        完,他便离开,林悠盯着他的背影,那向应该是往他的宿所去了,又留下的孙良,一劲的轻抚他手中的那本书,那神情,活像这两本书是他失散多年的老伙计,老朋友。

        冯如去而复返,手里也多了两本书册,拿过来之后,递到林悠面前:

        “你这。”

        林悠按下满心疑惑,将那两本书册翻开了,了一会儿后,似乎明白冯如给她的了,因为冯如给她的书上的字迹,竟然和老杨的字一模一样。

        怕认错了,林悠还特地把本书摊放在一对比,对比过后更加确定。

        她抬头着冯如和孙良,问:

        “字迹怎么会一样?这两本书是出自谁手?”

        林悠亲眼过老杨写字,认得出这就是他的字体,可这冯如和孙良都宫里没有杨福这人,那又怎么会有老杨的字迹留下呢。

        冯如:“我们干爷,大太监冯缘。”

        林悠懵了。

        冯缘?

        这名字跟老杨的名字完全搭不上边啊,不过大太监冯缘的名字林悠倒是听过,这宫里有不少老人都还记得,他是先帝身边最受宠的宦官,当然了这一切还归功与当时的宠妃元妃娘娘。

        这冯缘当初据不叫冯缘,叫二狗子,他当年只是画院中一扫地的小太监,因为大胆点评了当时兼任画院院的元妃娘娘一幅画作,被元妃娘娘一字不差的听入耳中,觉得此子对画颇有解,不仅破格提升他为画学,还亲自赐名冯缘,同‘逢元’音。

        元妃娘娘此举,颇有将冯缘引为知己的。

        而这冯缘也没有辜负元妃娘娘的好,不过半年的时间,凭一幅画学们敬献的‘鹊闹春|图’,荣获当年画院之首的殊荣。

        从此以后,冯缘便平步青云,一步步的从画院学,做到了先帝身边大总管的位置。

        先帝好诗画,冯缘这以绘画家的大总管十分受重。

        冯如就是在冯缘当了大总管以后认的孙子,因为冯缘那人不喜欢认儿子,倒是对认孙子乐此不疲。不止是冯如,当时整宫里的太监,有一大半都是冯缘的孙子。

        冯如年纪小,入宫前家里也没给取大名,冯缘就给他取了冯如这名字。

        林悠问:

        “宫里可有冯大总管的画像?”

        冯如和孙良遗憾摇头,孙良:

        “原本是有两幅的,不过当年陛下登基时,宫里了好场大火,烧了不少东西,干爷的画像也是在那时候烧掉了。”

        冯如若有所:“若画像,大概还有地到。”

        其他两人向他,冯如:“刑部卷宗里。”

        林悠不解,孙良一副‘你少两句死’的表情,责备道:

        “疯了不成?如今谁还敢去提干爷的卷宗?没事儿找事儿不是!”

        林悠只是听过,先帝时期有一位非常厉害的大总管名叫冯缘,不知道他背后的故事,怎么听冯如和孙良的气,这冯缘大总管好像还在刑部吃过什么大官司,不然怎么刑部会有他的画像呢?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现在林悠就想搞清楚,这冯缘和老杨是什么关系。

        可没有画像也不好确认。

        林悠忽然身道:“你们等等,我去拿笔,我把老杨画出来给你们瞧瞧。”

        冯如知道林悠在绘画上的造诣不浅,不仅会很多新奇的画法,还对过一眼的人,精准快速的描绘出他的基本外貌特征。

        林悠拿着她的画板,她改良过的眉笔,将她记忆中的老杨轮廓画在了纸上,她人素描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功夫一简易版的老杨就跃然于纸。

        虽是简易版,但老杨的五官外貌还是被清楚刻画出来了的。

        冯如和孙良盯着画像了一会儿,纷纷红了眼眶,虽然画中人比他们记忆中的冯大总管老了很多,身材伛偻,满面皱纹,但这五官轮廓就算是化成灰,他们也不会认错。

        这就是他们的干爷冯缘啊。

        林悠冯如拿着画的手都在颤抖,便知晓答案,同时震惊不已,老杨居然是前朝在后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宦冯缘!

        他,他,他居然不是骗人的?

        怪不得他对宫中画院之事了如指掌,怪不得他是不全人,怪不得他只认孙子不认儿子。

        因为老杨他自己有儿子啊!

        可他当年为什么出宫来着?

        林悠刚刚知晓这件事情,脑子有点混乱,想老杨临死前的那故事……

        好像提及到什么小主子……

        他当年是保护了什么小主子出宫,然后一路受到追杀,最后小主子死了,他带着小主子留下的东西,悄悄潜回自己的家乡,以‘杨福’这本名继续活。

        因为他确确实实是安阳县人,有祖宅,有人认识他,所以他在当地活,湮灭入人群,直到死也没人知道他年轻时曾是叱咤禁宫的一代权臣!

        我的天!林悠不禁在心里惊呼,这老杨的一传奇简直可以写成一本精彩绝伦的书了。

        疑惑着,忽然鼻端闻一股烧焦的味道。

        林悠回过神来,石桌下不知什么时候了一堆小火,林悠刚刚画出来的老杨画像被冯如抛入了火中,烧成灰烬。

        “烧了干嘛?”林悠问。

        这两人刚才还一副对老杨十分怀念,到他的字迹十分激动的样子呢,怎么忽然就烧了人画像呢。

        冯如蹲着,亲眼老杨的画像被火吞噬,烧完最后一角落后,才徒手从旁边捧了一捧土,盖在那灰烬上,孙良与他并肩跪下,两人就那么冲着盖了一捧土的灰烬咳了三响头。

        他们的迷惑行为让林悠十分不解。

        冯如身后,掸了掸膝盖上的泥土,对林悠道:

        “师姑,今日之事切莫泄露出去,从今往后也不对任何人画他的画像。”

        林悠虽然现在知道老杨就是冯缘,可她又不打算蹭冯缘的名声,自然不会特地去跟别人他们的关系。

        “哦,我不画。不过……师姑是什么鬼?”林悠问。

        冯如和孙良有点不好,孙良:“你是我们干爷的徒弟,不叫你师姑叫什么啊。”

        冯如补充:“不过这称呼也只是我们三人间的称呼,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

        “不是怕丢人,是怕你惹祸。”

        林悠不解:“为什么会惹祸?冯缘到底做了什么?”

        冯如连连摆手让林悠小点声,:“我的好师姑,你可千万别声张,这宫里多的是耳目,若给人知道你是冯缘的徒弟,只怕是掀滔天巨浪的。”

        孙良也是这:

        “对,以前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想到,干爷还有后人在,当初我俩都受过干爷很多恩惠,一直遗憾未及报答,我们不会泄露你的身份,你自己也把嘴牢,一切照常就好,千万别露馅儿。”

        林悠着两人紧张的样子,来老杨当年在宫里惹出的祸事不小,以至于他的名字在这宫里都严禁提及似的。

        她现在脑子也有点乱,冯如和孙良又不肯告诉她更多,只让她别多问前事,小心引火烧身云云。

        林悠没办法,只回家去找韩霁。

        夜里,韩霁回来之后,两人在房里吃饭,林悠将房门关上,鬼鬼祟祟的拉着韩霁到里间去,韩霁难得她这般猴急,便也配合着一边走一边解腰带,等走到内间,林悠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把外衫给脱了。

        林悠着韩霁解开的外衫,问道:

        “你干什么?”

        韩霁指了指床:“你拉我进来不是想……”

        林悠:……

        “想你头!”林悠呸了他一,手忙脚乱的又替韩霁把衣服穿好了,拉着他到床沿坐下,神情严肃的道:

        “我今天知道一件十分了不得的大事!”

        韩霁还在为自己误会娘子而懊恼,听得兴阑珊:“哦,什么?”

        林悠凑到他耳边:“老杨是冯缘。”

        韩霁只觉得耳朵痒痒的,热热的,娘子香香的……直到腋窝下的痒痒肉被林悠重重掐了一记,他才惊呼出声。

        林悠问他:“你听到了没有啊?”

        韩霁连连点头:“听到了听到了,放手放手。”

        揉着自己的痒痒肉,韩霁回想林悠先前的话,忽然整人就愣住了,然后惊愕的向林悠,问:

        “你刚才什么?”

        林悠一副‘我就知道你没听’的模样,认命重复一句:

        “我你知不知道,老杨、是冯缘!”

        “冯缘?”韩霁眉心一蹙:“前朝大总管?”

        林悠连连点头:“是啊!惊不惊喜,不外?”

        然而韩霁脸上没有丝毫惊喜,只他无识的揉着自己的胳膊,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林悠他这样,问道:“终于有一件你也想不到的事情了吧?嘿嘿。”

        韩霁脸色大变:“别嘿了,若此事是真的,只怕咱们就惹上大麻烦了。”

        林悠不解:“什么?”

        韩霁问:“你知不知道当年冯缘做了什么?”

        林悠摇头。

        韩霁一声叹息后:“当年新帝入京,先帝自戕,元妃娘娘将年仅岁的燕王小殿下交给了冯缘趁乱带出宫去,据还带走了先帝交给元妃保管的一份足以颠覆江山的藏宝地图,今上派出去很多人寻找冯缘和燕王小殿下,但都无功而返,冯缘带着燕王小殿下就像忽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直到这时,韩霁才发现这故事跟老杨临死前与他们的故事十分契合,只不过老杨那时候没有把他故事的人清楚,再加上林悠进入画院以后,问过不少人认不认识‘杨福’,但没有一认识,宫里根本就没有这人的痕迹存在,以至于韩霁和林悠都觉得他的是糊话。

        “老杨死之前他那小主子怎么样了?”林悠问。

        韩霁:“死了。”

        “那小主子,难道就是元妃和先帝的燕王小殿下?”

        “八|九不离十。”

        这项认知让林悠和韩霁都不约而同闭了嘴。

        如韩霁的,冯缘如果真的是老杨的话,他们可确实惹上大麻烦了。

        林悠:“对了,老杨死之前不是交给我们一匣子,里面有没有什么足以颠覆江山的藏宝地图啊?”

        韩霁想了想,那匣子他一直放的很好,从柜子里取出匣子,打开后,将里面那块寻常弩直的腰牌拿出来:

        “匣子里除了给你那两本书,就剩下这些东西。一腰牌,一只长命锁。”

        林悠将这两样东西接过来左右,腰牌就是普通腰牌,长命锁也是普通长命锁。

        “这长命锁可真寒酸。”林悠。

        长命锁是孩童的款式,定然是小殿下身上的,可这长命锁质地十分普通,就跟在街上小地摊上随便买的似的,哪里像是给皇子戴的?

        不过转念一想,老杨带着小殿下处躲避,当然不让小殿下身上带宫里的东西啊,这么一想,这长命锁似乎又没那么普通了。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韩霁的回应,林悠抬头他,只韩霁低着头,眉头紧锁着手里的腰牌。

        “韩霁,你想什么呢?”林悠喊了他一声。

        然而韩霁不知是被这腰牌的哪里吸引了全部心神,竟然连林悠喊他都没有听到。

        “韩霁。”

        林悠又喊了他一声,顺便伸手轻轻推了他两下,韩霁回过神来:

        “嗯?怎么?”

        林悠疑惑的将他手中的腰牌拿到手边观,不解问:

        “你什么呢?这东西有什么稀奇的地吗?”

        韩霁眸光一闪,从林悠手中拿回腰牌,道:

        “没什么稀奇的。别了。”

        林悠对韩霁的话不疑有他,韩霁忽然问林悠:

        “知道你师父老杨和冯缘是一人的有?”

        林悠:“就冯院和孙院。”

        完,韩霁眉心紧锁,林悠又:

        “你放心吧,他们肯定不会的。他俩都是老杨的干孙子,了我画的老杨的画像后,当场就把画像烧了,还冲着灰烬磕了头,叮嘱我这件事不和任何人。”

        韩霁:“冯院和孙院都值得信任,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宫里耳目众多,你们在画院中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被有心人听去、去。”

        “应该……不会吧。”林悠。

        古代又不像现代似的有监控,她和冯如孙良在画院话,周围都没有人,难道就凭他们的动作和表情,就准确推断出他们的是什么吗?

        韩霁面色凝重:

        “小心些总是对的。不管怎么,你一定记住,这件事比你想象中的严重很多很多。”

        一旦事发,连卫国公府也……韩霁在心中暗自担忧来。


  (https://www.xuanhuanwu.com/xhw526/34772355.html)


1秒记住玄幻屋:www.xuanhuanw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xuanhuanw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