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天刚蒙蒙亮，方潇潇就赶到了公司。
不是因为这天工作忙，也不是她多么热爱工作，而是公寓里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
阮绵的理论提出后，苏城二人虽然没有明确说接受，但总算答应考虑一下。方潇潇把第二个蛋拉到厨房，给他盛了碗馄饨，男人面上不屑一顾，却还是一滴不漏的吃完了——她松了口气，危机暂时解除。
解除个球。前脚哄住了两个祖宗，麻烦后脚就到。正所谓天要下雨，人要睡觉。那么问题来了——已知四十平的一室一厅小公寓，两男两女，怎么睡？
炸毛的第二个蛋：“当然是和我一起睡了！难道你还想和别人睡？反正我不可能和别人睡一个房间。”
苏城面露难色：“我不想和除了潇潇以外的任何人呆在一起，如果潇潇不喜欢的话……那我也可以先离开这里。”
阮绵摆弄手机：“酒店套房还是打地铺，你们随意。欸这个房间不错，潇潇你觉得呢？”
第二个蛋面色不善，苏城微眯双眼。
阮绵：“……这个房间里有人对这个未发育儿童居心叵测，但不是我，谢谢。”
未发育儿童方潇潇：“……”
总之经过了漫长的争论，四个人还是挤巴挤巴一起在公寓里睡了。方潇潇和阮绵睡床，第二蛋和苏城打地铺。第二蛋甚至还一度想躺在窗台上，或许是觉得那样才符合他的气质，还是被方潇潇强行揪了下来，指着地面让他要么睡沙发要么睡地上。
男人“挣脱”了两下没挣开，脸居然红了，哼了一声后顺着力道躺倒，目光飘忽了几下，然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方潇潇。
苏城的轻咳声又在耳边响起，方潇潇看着躺倒在客厅中央，表情扭捏的俊美男人，心情复杂。
我是让你睡觉，不是要睡你好吗！
男人意识到什么，涨红了脸：“我就要睡在这里，你有什么意见吗？”
方潇潇：“没，您要加被子吗？”
……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的方潇潇以公司太忙为由拒绝了苏城共进早餐的邀请，简单梳洗一下后把太阳帽一戴就噔噔下了楼梯。
回忆了一遍之前的经历后，方潇潇只能感慨，人生大起大落什么的实在太刺激了。她捂紧小帽子低调走进写字楼的电梯，决定用一上午的工作来冷静一下头脑。
电梯门刚好合上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再次打开，方潇潇抬头想看一下这个上班如此之早的同僚是谁，结果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干笑一声：“张总好。”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张总眼中略微有些诧异，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点了点头走进来，站在方潇潇身侧。
电梯内一片寂静。
方潇潇在心中小人疯狂的催促声中干笑了一下开口：“张总这么早就来公司，真是太敬业了。”
张总表情不变，低低嗯了一声：“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总还没有笑，我是不是应该再说一句？方潇潇心中正犹豫，就听到张总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好像是第一次来这么早。”
我愧对公司！方潇潇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下意识地想鞠躬道歉，她稳住表情，在脑中迅速搜索了《职场社交一百技》《教你如何玩转职场》《总裁大人带球跑》等书籍的内容，酝酿好说辞，表情严肃而不失诚恳：“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请张总放心。”
不见回应。方潇潇心一沉，这时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她如释重负马上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露出一个真诚而礼貌的笑容：“我先去工作了，张总再见！”
然后张总走了出来，高大笔直的身体站在已经合拢的电梯门前，压迫感十足。
方潇潇咽了咽口水，目光移到电梯左侧墙上的楼层标记。见鬼了，这是八楼。
她忘记按楼层键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张总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懊恼，接着她听到张总有些生硬地问道：“你最近心理状态还好吗？”
等一下，这个问题她怎么不太能理解？
“我现在挺好的，谢谢张总关心。”方潇潇礼貌地回答，心中暗自嘀咕。张总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张总点了点头，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注意身体。”
“我会的，谢谢张总。”方潇潇受宠若惊，保持着宛如迎宾小姐般的姿势目送张总进了办公室。然后在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迅速下了楼。
八点以后公司人渐渐多了起来。茶水间里的闲聊也逐渐热闹，方潇潇满腹心事去泡咖啡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几个同部门的女同事八卦。
“看到程柔了吗今天？”
“看到了，你敢相信吗，她今天居然穿了长裤。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不露大腿的时候。”
“听说昨天那件事，真的假的啊。”一个女同事挤了挤眉眼。
“千真万确。我在八楼的朋友亲眼看到的。”另一个女同事对着化妆镜不口红，眼中带着笑意，“翻船喽。”
众人相视一笑，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方潇潇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端着杯子出门，顺便压下心中的好奇。
公寓里的事还不够想呢，远离八卦，远离……
【小方！你知道程柔的事情吗？】没等方潇潇成功挥走念头，孙招娣的消息就兴奋的弹了出来。
……她忘记了，孙招娣是公司里最大的八卦分享者之一。凡是公司里能叫得出名字的人的八卦，都逃不开孙招娣的耳朵和嘴。
【不知道啊。】方潇潇如实回答。
【据说昨天程柔终于行动了，在公司加班到晚上，装作崴脚了想让张总送她回家。】
【结果呢？[呆]】
【结果被直接拒绝了！张总看起来还挺生气的。弄的程柔也不敢装了，灰溜溜的走了。这回她恐怕真是栽了。[笑]】
孙招娣的幸灾乐祸从字里行间传递出来。确实，程柔的名声在整个公司女职员的圈子里都不算好，有不少女同事都希望能看到她吃亏的那一天。
一部分人是不喜欢她吸引公司男职员的目光，一部分人则是看不上她偷工减料却能靠着和男性上司的关系拿到更好的业绩。但也有一些人报以同情，部门里就有几个女同事感慨张总实在不懂得怜香惜玉。
按理说，英俊挺拔，年轻有为，单身并且自律，公司里外想要拿下他的人有如过江之鲫前赴后继，男女老少各类均有。硬是一个也没得逞过，故而程柔这样无往不利的大美女惨遭失败也不是多么令人意外的事情。a
高冷？不近人情？方潇潇回想起这两天和张总的接触，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总是隐隐觉得张总的性格并不如传的那么怪戾。反而……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总不会是社恐吧？她自己都被这个荒诞的念头逗笑了，摇摇头不再去想。
程柔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公司，大家纷纷在暗地里讨论。方潇潇依旧没有参与，只在工作的间隙看到孙招娣发的八卦消息。心里却更多的是其他事情。
不知道苏城和第二个蛋在家里相处的怎么样……早知道不那么早就走好了。方潇潇想的越多，就越有些后悔自己的逃避。甚至有点急着回家了。
一晃快到了下班时间，方潇潇准备把上午做的报表收一下尾，忽然又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她心里一沉，又是王姐。
王姐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熟练地支使方潇潇：“小方你过来，我这里有点事情。”
方潇潇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跟着她走到杂物间，看到自己要“帮忙”的事情后不由得皱起眉，这也太多了吧？
“这个你不用着急，下午上班之前给我就行了。”王姐若无其事地说道，完全忽视了方潇潇脸上为难的表情。
下午上班之前给她，意思不就是用中午午休的时间做完？方潇潇眉皱得更紧了。这些文件只能在公司内整理，那样她中午就没办法回公寓了。
“不好意思，王姐……”方潇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拒绝，她整理着措辞，却看到王姐面色一沉。
“这件事很紧要的啊，小方。稍稍花点时间做一下也没什么要紧的吧。部长昨天还和我说你工作认真呢，今天不会就懈怠了吧？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啊。”王姐语气不悦地在话里敲打。
方潇潇按住升起的憋屈，尽量礼貌地说道：“可是我中午真的有事……”
“我说，小方，你这两天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一而再再而三的这种态度，是以为我脾气好不会和你较真吗？”王姐“啪”地把文件拍在桌子上，眉梢高高吊起。
这两天好几次下她的面子，连这种小事现在都拒绝，要是这次不好好教训她一下，以后还怎么支使这个新人做事？
方潇潇再次忍耐住怒气，摇摇头，“不是这样王姐，我只是今天家里真的有事而已。您看这样，您要是真的很急的话，我下午来公司给您做怎么样？”
“知道我很急还找借口推辞？”王姐横眉竖眼地讽刺，话里的刻薄不加掩饰的溢出来。她清楚方潇潇是个包子，也绝对不会撕破脸，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攻击：“家里出事家里出事，出什么事了这么急？一个中午不回去都不行，奔丧啊？”
方潇潇呼吸一窒。
连日的烦躁加上这一刻的愤怒堆积到了一起，压抑的情绪止不住地想要挣脱出樊笼，打破现实的隐忍，她咬住嘴唇攥紧拳头，“你……”
“你他妈说谁奔丧？”
清晰透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方潇潇愕然回头，看见一个俊朗张扬的男人站在门口，高挑的身体抵着门框，面上是蓬勃的怒火，眼神宛若一把天然打磨的锐器，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有本事再说一遍，你刚才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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