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鸢尾登场

　　“为什么蒙着脸？”赤炎城东门的守城侍卫拦下了管事赵奎和吴瑄。

　　“这是我远方来的表妹，她从小落下兔唇，一直都这样，免得惊吓到官爷。”赵奎低声下气的打着哈哈，给侍卫的手里塞了几个铜钱。“我们店缺个洗菜的，我就把她给带过来了。

　　侍卫嫌弃的看了吴瑄一眼，跟其他脏兮兮的城外人没什么区别，灰头土脸的。摆了摆手，放他们进去了。

　　“谢谢赵大哥。”吴瑄感激的点点头。

　　“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来历，但你是大毛带来的人，能帮你我也就帮你一把。”赵奎作了个揖，疾步离去，在这个豺狼虎豹的赤炎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吴瑄看着赵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攒动的人潮里，疾步向烟雨楼走去。

　　大毛说，烟雨楼是赤炎城最大的青楼，他娘曾经就是在这里填柴的，很多达官贵人都出入这里。

　　既然决定要做，就做的彻底，没有这种觉悟，恐怕什么都做不好。

　　曾经局里安排过她潜入卖|y组织，为了让她能尽快进入角色，还对她进行了为期两周的人格塑造培训，从一些展露风情的细节到诱惑男人的手法上都对她有过集中的培训。似乎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红色的衣服，在那之前，她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黑。老姐吴桐说，应该多接受接受此类培训，让吴瑄这个男人婆有点女人的样子。

　　虽说扯的有点远了，但是不知道在现代学会的那点东西在古代是否受用，毕竟她既不会琴棋书画，更没有学富五车，怎么看都不符合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要求，如果仅凭外貌取胜，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烟雨楼的奢华和皇宫不同，皇宫追求的是金碧辉煌，而这里追求的是小桥流水。整个烟雨楼的建筑，是青蓝色的瓦砾，褐色的砖墙，有着最纯粹的中国古典建筑之美，门是精雕玉琢，堂内假山别有江南水乡之感，大红色的幔布让这里有着一股透着骨子里的纸醉金迷。这里的小姐也没像她从前在古装剧里看到的那种挥着手帕在街边靠卖弄风情招揽生意，而是一个个步履细碎，举手投足犹如清风细雨，不知情的人绝对会以为这里是大家闺秀聚集的会所，吴瑄不禁摇摇头，不知道自己装13的功夫能否到这个境界……

　　“小姐，烟雨楼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一个中年妇人挑起幔子，走了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鸨子？为毛看起来跟后宫妃嫔般端庄！吴瑄在心底琢磨着，这把年纪还能保养的这么好，真不可思议！跟那些年轻的女子不同，她有的是这个年纪的风情，现代术语叫什么来着？

　　对！熟女风！

　　“我是想来这里谋个差事的。”吴瑄对老鸨子说。

　　老鸨子微微笑了一下，说，“清白人家的女子不适合这里，姑娘若不是有非常原因，请找个合适的活计。”

　　吴瑄一愣，没想到被拒绝了，难道是因为看到自己脏兮兮的衣服的缘故？

　　“您先别急着拒绝，”吴瑄缓缓取下遮住脸的白布，露出了楚瑾瑜那幅倾国倾城的容颜，“我在这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吴瑄从老鸨子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错愕，但她很快就隐没了起来。继续那幅温和的笑容，说：“姑娘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烟雨楼的姑娘，来这里都是有苦衷的。”老鸨子眼神略微伤感的看着那些走来走去，面如夏花的女子，继续说，“有的是被穷苦人家卖过来的，有的是自小孤苦伶仃的，姑娘如果只是想谋个差事，请去做点清白事情吧，一旦进入这里，想再重新做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吴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人，在心底彻底鄙视了自己一把，来这里几个月，竟然完全洞察不出人性的闪光点了，竟然把所有人都想象的唯利是图穷凶极恶，吴瑄调整了一下心态，老老实实的说，“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妇人一脸礼貌的好奇，问，“能告诉我需要钱的原因吗？”

　　“活下去，然后带着城郊的那些孩子远走他乡。”吴瑄笃定的说。

　　妇人低下头，用手略微遮挡了一下露齿的笑容，然后对右边招招手，走来一个小二没样的男子。

　　“阿炳，带这位姑娘去梳洗，找身好点的衣服给她换上，我亲自训练。”

　　“是的，杨夫人。”阿炳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请给我来。”

　　吴瑄露出一幅欣喜的样子，跟着阿炳向楼上走去。

　　“等等，”杨夫人说，“你叫什么名字？”

　　“吴瑄。”

　　“给自己起个花名吧。”夫人温和的说。

　　“这个请夫人您给我起吧！”吴瑄莞尔一笑。

　　妇人轻轻的笑了，挥了挥手，吴瑄跟着阿炳上了楼。

　　“感谢各位大人光临烟雨楼，一直以来烟雨楼能得到各位的关照，杨鹃在这里谢谢大家了。”杨夫人轻轻地鞠了一躬，继续说，“今天，我要向各位客官介绍我们的新花魁——鸢尾。”

　　杨夫人踩着细碎的步子退到了台下。

　　一条一尺宽的白色幔布从上方垂了下来，一身蓝紫色衣服的蒙面女子踩着幔布潸然飘下，乐曲奏响，蓝紫色衣服的女子随着乐曲舞动着曼妙的身姿，舞蹈张弛有力，全然不同于其他女子软绵绵的感觉，蓝紫色的衣裙伴随着乐曲飘扬着，如同一朵鸢尾花在风中摇曳，突然从舞台两侧上去两个丫鬟，一人一边抓着蓝紫衣裙女子的袖子，用力一扯，蓝紫色衣服撕裂，台下的看客一阵惊呼，没想到衣服被撕开，下面竟然还有着一件青白色的纱裙，宛如凋零的鸢尾蓝紫色花瓣，露出了中央的花蕊。乐曲越来越快，女子舞动的节奏也越来越快，突然，乐曲戛然而止，女子定在了舞台的中央，由于惯性，蒙在脸上的白沙飘落，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一览无余……

　　台下的人看到这幅容颜，几乎忘记了呼吸，良久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喝彩声……

　　吴瑄的首次登台，引起了空前的轰动，杨夫人在台下，露出了骄傲的笑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有的不仅仅是倾国的容颜，还有她身上那股韧劲，她有预感，她将会在这片土地上书写出一片属于她自己的神话。

　　三个月前。

　　这个女孩什么都不会，走路的姿势，不端庄；唱歌，完全不着调；跳舞，肢体僵硬的可怕；琵琶，完全找不到音，一拨弄琴弦，手指就满是鲜血；围棋、象棋只知道最基本的规则，对于如何布局设陷阱一无所知；抬手写的字迹，都是奇形怪状，同样一句话，总有那么几个字写的很奇怪，不是少了偏旁部首，就是完全写错……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女孩，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竟然能做到这般地步，实属不易。当然，这也归结为她聪明，琵琶弦容易弄伤手指，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铜片绑在指头上，倒也能弹，音色反而没有手指弹出的那般沉闷，十分清脆；围棋和写字进步的极快。尤其舞蹈，几乎每天晚上都能看见她在院子里偷偷练习，以至于虽然现在虽然跳不出其他姑娘那般柔美的感觉，这种张弛有力的舞姿也别有风情。

　　聪明的姑娘烟雨楼不少，貌美的姑娘烟雨楼更是多如牛毛，然而这个吴瑄，聪明并且有着极高的悟性，容貌虽然倾国倾城，有着令人怜爱之感，但是却有透着一股狠劲，这个狠劲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

　　杨娟也自认为阅人无数，但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人要对别人发狠很容易，但是很难对自己狠下心来。仅凭这三个月的功夫，就足以对她刮目相看了，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内心却强大的跟一个久经沙场的男子一样。

　　“杨夫人，鸢尾的初夜我买了！”台下鼓掌的人群里一个男子高声吼到。

　　“我买！我出一百万两！”

　　“我出五百万两！”

　　“我出一千万两！”

　　价格约喊越高，吴瑄却转身离去，消失在幔帐后，剩下的，是该由杨夫人出场了。

　　舞台的换衣想法，是吴瑄提出的，灵感自然是来自滨崎步的演唱会。吴瑄之所以在细节下了这么多功夫，都源于杨夫人竟然能答应自己那个极其无礼的要求……

　　“杨夫人，我可以配合您所有的要求，跳舞也好，唱歌也罢，我努力做到最好，但是我不想卖身。”吴瑄在第一天的晚上提出这个无礼的要求。

　　杨夫人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说：“好，我答应你，但是这个要求只能你我知道。”

　　哪有女子进青楼不卖身的，可就是这么不合规矩的要求，杨夫人竟然答应了。自她进烟雨楼，杨夫人没有让她立下任何字句，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没想到竟然还答应了自己这么无礼的要求。吴瑄暗暗下定决心，那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好，将其他价值发挥到最极致！

　　杨夫人缓缓走上台中央，示意大家安静，喊价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鸢尾姑娘的初夜并不叫卖，她守身如玉，只为等到有心人将她带走。”语毕，杨夫人退下了台。

　　人群悻悻散开，客官们投向了其他姑娘的怀抱，而有一个挺拔的身影定定的站在台前，看着着那个青白衣裙的倩影消失的地方，他上前一步，捡起了之前飘落在地上的白色面纱，轻轻地吻了下去……

　　太阳的金边彻底隐没在地平线，烟雨楼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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