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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


  

  元宵的长安城内格外热闹,到了傍晚时分便已是灯火辉煌,十分耀人眼。在熙熙攘攘的夜市里,穿梭着一个锦衣男子,他步态轻盈,犹如走在轻纱上一般,能让人忽视了他的存在。男子手里握着一把紧闭着的纸扇,那妥帖的样子似在告诉世人,这是一把不轻易打开的扇子,也不免生出几分威严。

  男子眉目清秀的脸上显出几分焦虑的神情。这名锦衣男子正是江湖新起之秀,因轻功了得又使得一把神扇而被称作“轻扇公子玦”的慕容玦,曾传他的轻功可与当年沈天星的“风行无踪”媲美,可是慕容玦自哪里学来这绝世神功,至今在江湖上仍是个迷。慕容玦虽然看上去心平气稳地走着,实则感到身后那游若蚕丝却又步步紧逼的杀气,慕容玦还是加快了脚步,一来他想能尽量躲开便不开杀戒,因为他的扇子一开必要见血才肯收;二来他不想在这人多的地方打斗,避免伤了无辜百姓。

  突然,慕容玦纵身一跃,消失在了热闹的长安城上空,这是才从后面跳出了四个身材魁梧的紫衣人,跟了上去。在漫天烟花的照耀下,这安静的草地显得十分安详美丽。草地上一锦衣男子背对着四个紫衣人,虽然大家都不说话,也不曾动,但那种杀气,一看便能将人怔住。因为彼此都知对方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所以都不敢轻举妄动。男子终于转过了身,手顺势一摇,一把泼墨山水画的纸扇便打开了,扇子打开的一瞬间,能在这安静的夜里听到它划破空气“噗”的一声,扇子上面还不时闪动着刺眼的光,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那扇子上闪动的不是别的,正式慕容世家祖传的“逍遥针”,慕容家的人将它隐藏起来当作暗器伤人,慕容玦却将其改造,光明正大放在扇子上当做武器,这让人更多了几份畏惧。

  慕容玦知道今晚恶战难免,所以他打开了扇子。就在慕容玦转身开扇的那一刻,四个衣3人不禁同时后退了一步,因为他们深知,今晚一战,如果慕容玦不死,他们之间必有一人牺牲。

  慕容玦冷笑一声:”看来周帮主还真瞧得起我,四大高手全出动了。“

  其中一个紫衣人道:”哼!慕容玦,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让你知道碰我们帮主女人的下场!上!"

  说完,几个紫衣人一齐杀向了慕容玦。

  这四大高手是西域“天马帮”帮主周振的贴身侍卫,跟随年轻的周振硬是在混乱的西域走马经商闯出了一翻天地,人称“荒漠蝎子”,天马帮也因靠马闯出天地而命名。

  慕容玦深知跟这几个久经风霜的西域大汉正面交锋是很危险的,所以他尽量避开他们,寻找机会使出“逍遥针”。

  四大高手,一来便使出了他们的绝招“天罗地网阵”,从四面进攻慕容玦,将慕容玦团团围住。四大高手都是使刀奇才,四把大刀在旁人看来是不易挪动的钝器,在他们手中却异常轻快,有如灵剑,慕容玦根本找不到机会使出他的“逍遥针”。

  慕容玦小心地应付着四大高手,心里暗忖道:看来得想办法突围,不然真要被这四个彪形大汉困死。

  趁四大高手变幻阵型之际,慕容玦轻抖了一下扇子,四人以为慕容玦要使针了,都侧脸躲了一下,这时慕容玦脚尖点地跃了起来,像一道闪电飞入天空,与漫天烟火交织在一起,动作之快,四大高手都未发觉,等他们回国头来,已不见了慕容玦的身影。四大高手正一片惊慌四处寻找着慕容玦,因为他们深知,“轻扇公子玦”一旦开扇,就绝不会空手而归。这时一大片烟花在空中散开,慕容玦犹如流星一样笔直地倒滑下来,扇子上的银针也像烟花散落在四大高手上方,感觉到头部上方的真气,四大高手看见了如急雨的银针,都拼命用刀去挡,哪只这时,慕容玦将扇子一横,一枚银针刺向了一紫衣人腰部,只听一声惨叫,那紫衣人便倒地无声。其他三个紫衣人一下慌了,其中一个说了声:“撤!”,三人便一跃一齐消失在了烟花里。

  慕容玦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收了扇子。

  慕容玦望向满是烟花的天空,不禁想起了十八岁那年元宵他与玲珑环一起看烟花的情景:玲珑环着一袭白衣,与他一起坐在也像今夜的草地上,玲珑环自顾自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坐着,然后看着天空的烟花,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玲珑环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慕容玦说:“师兄,以后我们每年元宵你都陪我来看烟花好吗?”慕容玦敲了一下玲珑环的鼻子说:“傻丫头,我不陪你谁陪你!”

  想着想着慕容玦的脸上方也不经意流露出了些许幸福的微笑,嘴角稍稍上扬的样子真的好看。可是突然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因为他又想起了他与玲珑环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玲珑环抱着一大堆以前慕容玦送给她的东西来到慕容玦的房间,慕容玦正坐着喝茶,玲珑玦使劲将东西扔在桌子上的样子,将他吓了一跳,他差点被茶水呛着,连忙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慕容玦问:“师妹,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你把这些东西抱来干什么?”玲珑玦背对着他故意生气地说:“这些东西还给你,从此咱们两清了。”慕容玦走到玲珑环对面,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说:“我的好师妹,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啊,把东西抱回去。”玲珑玦挣开他的手,大声说了句:“慕容玦,你还没搞清状况是吧?我,玲珑环再过几天就要许配给天马帮帮主周振做帮主夫人了,从此你我恩断义绝!”说完,玲珑环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慕容玦一个人在那里失神。

  慕容玦擦了一下脸上的一滴眼泪,心里想到:师妹呀,师妹,你到底在哪里?你过得好不好?

  慕容玦乃是卧龙山庄少庄主,其父慕容飞是卧龙山庄第九代传人,出了能使慕容家祖传“逍遥针”外,还能将一把“青龙剑”舞的出神入化,也是当今江湖上难得的高手。玲珑环父亲镖师玲珑僚与慕容飞是结拜兄弟,因在一次押镖途中玲珑僚与妻子不幸双双遇难,慕容飞才将其爱女接来自己门下抚养,并让他与儿子一起练剑习武。慕容玦与玲珑环青梅竹马,虽未明言,但彼此心里已认定终身。可是世事难料,曾经显赫几代的卧龙山庄却在慕容飞不幸病逝后日渐衰落,慕容玦更是在一次仇家追杀中下落不明,卧龙山庄一直由玲珑环撑着。

  虽然慕容玦在失踪几年后学了一身绝学回来,但是卧龙山庄已经在受尽各大门派欺负之后遥遥欲坠,玲珑玦为了报答师恩,保住卧龙山庄,向快要吞并卧龙山庄,而又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天马帮”帮主周振求情,希望他能保护卧龙山庄,条件是自己嫁给他。慕容玦失踪几年,玲珑环多方寻找都没有消息,玲珑环以外他已经死了。可是就在玲珑环答应嫁给周振,喜帖已经发出去后不久,慕容玦回来了。当慕容玦知道玲珑环是为了卧龙山庄而下嫁给周振时,心灵十分难过,觉得是自己无能才害了师妹,于是他扬言一定要救出玲珑环。可是玲珑环却在新婚前的某一天晚上失踪了。眼看大婚在即,周振痛失爱妻,又加上请帖已经发了出去,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正暴跳如雷的时候,想到了慕容玦说了要抢回玲珑环。于是周振认为玲珑环是慕容玦带走的,誓要向慕容玦要人,这才派了四大高手去取了慕容玦性命,找回玲珑环。

  可事实是,慕容玦也不知道玲珑环去了哪里,他也在四处寻找,同时也在躲避“天马帮”的追杀。

  在长安城的一个路边小酒肆里,一锦衣男子一个人在饮着酒,他那一杯一杯的决绝,仿佛有饮不尽的哀愁。这就是失意的慕容玦。这时,一个戴着四周垂着黑纱草帽的人来到了酒肆,他安静地坐了下来,手中的剑自然地放在自己坐的板凳旁边,酒肆得分伙计殷切地跑了过去,那人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不一会儿伙计端了一碗面过来,那人开始吃了起来。

  这时喝着酒的慕容玦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努力半醉半醒地嗅着,他寻着那味道看去,看见了戴草帽的那个人。他站了起来,向那人走去,那那个人正好吃完面提剑刚要离开,慕容玦拉住她的手有点醉意地说道:“师妹,不要走,我找你找得好苦。”那人也不说话,甩开慕容玦的手,拉低了帽檐,飞快地走了。

  几日以来,慕容玦都以酒为伴。在他住的那间客栈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酒瓶子,在他房门外远远就能闻到那浓浓的酒味儿,他也不要客栈的人给他打扫,说什么没有酒味儿他睡不着。这样一来,客栈的人就不管他了,只当他是个酒疯子,只要他给钱,见了躲着他就是了。

  一白衣男子来到慕容玦住的这间客栈,匆匆走上楼,靠近慕容玦的房间他忍不住用手扇了扇那刺鼻的酒味儿,然后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了,才推开门进了慕容玦的房间,然后再小心看了一眼外面关上了房门。

  慕容玦见男子进来了,拿起酒瓶递向男子:“天南兄,来,陪我喝两杯。”

  柳天南抢过他的酒瓶:亏你还认得我。喝喝喝,你的家都没了,你还喝!“

  慕容玦笑笑说:”家,我哪里来的家,孤家寡人一个。呵呵。“

  柳天南急了,站了起来:”没跟你开玩笑,卧龙山庄出事儿了你知道吗?

  慕容玦突然怔住了一样,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柳天南在放里踱来踱去:“我说卧龙山庄被人一把火烧了!”

  柳天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这位人称”仗义剑客“的青年,也在为兄弟抱不平。

  慕容玦慢慢站了起来,眼里流出了泪水:“是谁干的?是他妈谁干的!”说完将桌上的酒瓶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柳天南:“这你还不知道吗?周振啊,你抢了别人媳妇儿,他报复你的。”

  慕容玦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声吼道:”谁他妈抢他媳妇儿了!我还没问他要师妹,他敢毁我卧龙山庄。周振,是你逼我的!“慕容玦已经咬牙切齿,说话的时间声音都有些颤抖。

  柳天南:”别再废话了。赶快收拾收拾,我陪你回卧龙山庄看看,你先收拾,我回去向父亲说一声。“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慕容玦摇摇晃晃提着酒瓶边走边喝地来到了竹林里,却看见有一群人在打斗。正是昨天在酒肆吃面的那个人和穿紫衣的“天马帮”的人,慕容玦因为说不上来的亲切感,便扔掉酒瓶去帮那个人。

  虽然说慕容玦武功很好,可是现在他已喝醉,又加上天马帮人多,他不但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成了累赘。没打几下,慕容玦便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天马帮”的大刀就要砍在了慕容玦的身上,戴帽子的那个人突然用剑挡开了正在跟自己打斗的人,削断了一排竹子,往慕容玦这边倒了过来。趁“天马帮”的人挡竹子的时候,戴帽子的人带走了慕容玦。

  戴帽子的人将慕容玦带到了一家破庙里,慕容玦早已人事不醒,那个人从外面拿了水来给慕容玦喝,在他蹲下扶慕容玦喝水的时候,慕容玦突然揭下了他的草帽,霎时间,一头黑发散开,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展现在他面前。慕容玦怔住了,这不是别人,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小师妹。玲珑环低下头去,不看慕容玦,慕容玦突然清醒了似得。

  慕容玦摸摸玲珑环的那一头青丝,眼里含满了泪水:“傻丫头,我就知道是你。你干嘛要躲呢,你知道吗?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完,一把将玲珑环抱住。

  玲珑环也紧紧抱住慕容玦,掉下了眼泪。

  玲珑环告诉慕容玦自己出走是因为她想嫁的人只有慕容玦,可是又不能公然说出来,不然会连累卧龙山庄,只能悄悄离开,这样也许大家认为她失踪了,过一段时间也就忘了。她狠心跟慕容玦断绝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从此淡出他的世界,不让他受连累,也希望他忘了她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没想到竟然连累了卧龙山庄,她正打算找卧龙山庄的人报仇。

  这也许就是环玦共鸣终有情,连老天也不忍拆散吧。

  玲珑环也坐下来,靠在慕容玦的肩上,:”师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慕容玦:”我想先回卧龙,天南兄也要跟我一起回去。师妹,你呢?

  玲珑环懒懒地靠在慕容玦的肩上,头也不抬地说:”师兄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慕容玦用手轻轻摸了一下玲珑环的头,嘴角轻轻扬出了一丝苦笑,他那充满恨的目光远远地不知望向了何方,只觉得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有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过唯一欣慰的是,玲珑环找到了。

  第二天,他们就启程前往卧龙山庄。柳天南从家里选了两匹最好的马,赶了一天两夜终于赶到了卧龙山庄。

  马车停在了卧龙山庄前面,眼前一大片望不到头的尽是焚烧过后的灰烬,哪里还看得出这是昔日有名的卧龙山庄。大理石大门上雕刻的”卧龙山庄“几个字被火熏得模糊不清,想想昔日的霸气,不免悲凉的同时竟有点让人忍俊不禁。这活像以前神气惯了的斗鸡被人拔光了毛,垂下了自己昂扬的大红冠。

  慕容玦下马车时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一般,竟挪不动步子,好不容易移动一步却连整个人几乎栽了下去,幸好有柳天南和玲珑环福着,以至于没有倒下去。

  玲珑环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可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因为慕容玦需要他。比起慕容玦连哭也没有的悲痛,她这些又算什么呢?看着慕容玦整个人垮掉的样子,玲珑玦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周振。

  玲珑环边扶着慕容玦,边忍住哭声说:”师兄,你艺难过,你就哭出来吧,你别这样不出声呀,你这样,我害怕。“

  柳天南:”对啊,慕容兄,有什么就说出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兄弟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慕容玦只是看着四周满目疮痍,半天不说话。玲珑环也只是偷偷抹着眼泪。柳天南眼里怒火万丈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希望快点手刃周振。

  慕容玦突然说话了:”我要重振卧龙山庄,卧龙山庄不能在我手里毁了!“说完自己趴到地上,用脸贴着那满是灰烬的地面,喃喃说道:”我要让慕容家的子孙,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生存,“

  柳天南和玲珑环互相看看对方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柳天南便写到道家里,像江南第一富商的父亲要了银两,决定帮慕容玦重修卧龙山庄。重建卧龙山庄的事便开始进行了。

  在那荒芜的烧焦了的土地上,堆满了木材与石头,许多人在忙碌着,搭木的搭木,搬石头的搬石头,吆喝的吆喝,让这片死寂的土地突然又充满了生机。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片紫色压了过来,好像要重吞没卧龙山庄一般。原来这正是周振带着“天马帮”过来了。“天马帮”的人来了就开始捣乱,刚刚又点兴建样子的卧龙山庄又变得一片狼藉。那些请来的仆人和师傅全部四处逃散,哭喊,叫骂声声惊动了在远处帮忙的慕容玦他们。慕容玦,柳天南,玲珑环连忙跑了过来。看见“天马帮”的人都气得眼睛冒火,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慕容玦:”姓周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周振:“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我未婚妻的,识相的最好滚远点!”

  玲珑环:“谁是你未婚妻了。”

  周振向玲珑环走过来,拉起玲珑环的一只收:”你想赖?当初是谁来求我娶你的?请帖都发出去了,你赖得掉吗你?“

  玲珑环挣扎着,脸都有点痛得扭曲了。

  慕容玦冲了上来,拉开周振:“放开她!”

  玲珑环揉了揉手腕,对周振说:“没错,我当初是说了以你保护卧龙山庄为条件嫁给你,但是现在你把卧龙山庄毁成这样,我也没必要对你信守承诺了!要我嫁给你这样的败类,休想!“

  玲珑环与周振四目相对,毫无畏惧之色,也不知这样一个弱女子此时是哪里来的那股狠劲儿。

  周振被玲珑环的目光逼退了,:”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告诉你,你们想重建卧龙山庄,门儿都没有!只要有我周振在一天,卧龙山庄就别想存在。我们走!“

  周振走后,刚刚还很刚强的慕容玦一下子又垮了下去,他瘫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眼泪了:”又完了!“

  柳天南转过脸去,不看他们。

  玲珑环蹲下来,手放在慕容玦肩上,流着泪说道:”师兄,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们可以重来,重建卧龙山庄。“

  柳天南走到慕容玦面前,拍了拍慕容玦肩膀说:”看来要重建卧龙山庄,“天马帮”是个难题!“

  那一夜,他们三个谁也没有睡,呆坐在那和着他们汗水又一片狼藉的土地,心里有说不出的痛。不管你是多了不起的英雄,如果连家都保护不了,你就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你就会觉得自己很渺小,很脆弱。那一夜星空,映射出的不是浪漫与温馨,也不英雄美人的凄绝,而是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对家的渴望,是兄弟对兄弟痛的感同身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绝望与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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