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真正的养成
安保人员开始安排粉丝入场。
此过程中的指针和双刃宝宝普遍很安静，还不时神色隐晦的向后台方向张望，之前时凌的态度让她们十分忐忑。
她们来之前还满心以为时凌见到她们会心虚，或者会因被冤枉跟她们表现出委屈，甚至害怕她们生气脱粉而恐慌。
结果反倒是她们因为时凌冷然的态度而一直惶惶不已。
正常不应该是传出绯闻的爱豆自责难过吗？
指针们的心里都堵的慌，大多神情沮丧，别的练习生在外面都营业了好多花样。
她们只在下车时看了爱豆不一会儿，就得到了一个傲然冷酷的背影。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怎么跟设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今天到处都是摄像机，公演是以直播的方式放送。
已经加了三个月的体能训练，现在哪怕是c班的练习生们，表演完一整曲也不太喘，所以直接开放公演直播。
练习生们也很慌张，之前只说会线上直播，但没成想会现场面对几百名粉丝，他们知道这决定的时候简直晴天霹雳，怕粉丝们失望只能在潮汐拼命练习到深夜。
戴沛和策划团队深知孩子们的心态不稳，但仍铁了心的让练习生们多适应有观众的舞台，哪怕会面对很多批评和审视。
粉丝们口是心非，因为时凌的绯闻破防发疯了快一天，等到了快直播时，还会不约而同的蹲守在直播间。
但直播间里不光只有小浪粉丝们，其他公司的练习生也停下训练守在电脑前。
光耀文化的青培部没有独立的基地，练习生们借用分部的备用会议室用投影仪观看。
输入账号进去后，幕布上出现空荡舞台的静止画面。
浪潮粉丝们发的弹幕没一会就铺满荧幕，负责协助操作的助理手忙脚乱的打算关掉弹幕，可操作了半天也没反应。
“浪潮的服务器真差劲，刚进去就卡的要命，这样还怎么看直播？”
说话的男生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留着染成栗色的齐耳短发，秀挺的鼻梁加上标准花瓣唇使他的长相颇有点雌雄莫辩的意味，但因过于低沉的嗓音而暴露了性别。
“张迈可，你为什么会以为是浪潮的服务器差劲，而不是这会议室的网卡？”
翘着腿坐着的男生一脸桀骜打量着落灰的会议室一脸嫌弃，就这破地方竟然还需要提前打报告申请临时使用？
男生的双耳缀有复古银质耳钉，穿着打扮都很街头风，和张迈可过于中性别致的装扮区别很大。
“我在和邬凛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
张迈可烦躁的摆弄喉结上的黑色贴颈项链，仿皮材质系的太紧让他很不舒服，如同仇木衡这个人一样，一张嘴就惹人厌烦。
“订点东西吃吧，等看完直播肯定要加课扒舞，今天是周末食堂可不留饭。”
邬凛有张讨喜的娃娃脸，眼睛十分大，就是眼间距有点宽，他摸了摸已经空虚的胃部，对周围的人提议早点填饱肚子。
这两个同伴天天互不相让动不动就把他扯出来当工具人，他早就已经习惯。
今天新经纪人不在只有助理带他们看直播，此时不加餐更待何时。
果然这建议一提出来，立刻得到响应，连仇木衡都忍不住舔了舔下唇。
公司以少女喜欢纸片人的身材为由严格控制他们的饮食，偏训练消耗还十分庞大，饥饿的滋味自从签约光耀以后几乎如影随行。
在会议室的练习生纷纷掏出纸币，多则一百，少则三十的凑一起一并交给助理，他们手里被限制使用，已经脱离数字支付好久了。
他们打算订几个披萨，当然也会给助理多准备出一份作为订餐好处。
在光耀如果想要增加额外的福利，就必须打点工作人员，这几乎成为练习生们心照不宣去遵守的潜规则。
助理接过钱转身离开去联络订餐，会议室里只剩十来个练习生。
荧幕虽然卡顿，但定格的画面中那精心布置的舞台还是让他们十分羡慕。
光耀只有对粉丝开放的训练室条件还不错。
平时他们上课的教室十分逼仄还经常各处轮换，当初签约时承诺的千平训练场地随着张悉的离开而不见踪影。
他们呆了一段时间发现货不对板想离开但为时已晚。
为了争取出道排名，几乎每位练习生的家里都在光耀自己开发制作的投票小程序里面砸了不少真金白银的票。
沉默成本和高额的违约金把他们锁死在光耀。
既然离不开只能拼一拼。
为了吸引粉丝，男生女相的张迈可开始和仇木衡模仿时凌和许叶炒cp引流，但是这两个人私下里水火不容。
为了营业在粉丝面前装作感情好，但绝对比不上时凌和许叶在一起时那种真情流露的亲密，甚至隐隐有翻车的迹象。
现在他们对浪潮的练习生说不上嫉妒更多的是羡慕。
如果当初自己也能签去浪潮就好了，宁可在浪潮做凤尾，也不想在光耀这个金絮其外的吸血公司里浪费青春年华。
现在出道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就算出道了又能如何，难道能使已经糜烂掉的根部再次生根发芽吗？以光耀对他们这样不重视的程度，就算出道了，也不会得到公司更多的支持。
直播还有十分钟开始，后台练习生们已经各自准备好，集合在一起听戴沛训话。
“今天公开直播，没有任何可以容错的地方。
我丑话放在前头，公演的舞台是你们评分里最重要的一项，如果做不好只能说你平时努力的不够。
最近def班都离开很多人，相信你们都已经听说，所以今天要拿出最好的状态认真对待舞台，我说的都听清楚了吗？”
练习生们身形挺拔站立着。
第一次公演舞台与他们在练习室里闭门造车差不多，面对下面偷偷溜进来的十几个粉丝就像面对工作人员一样很快坦然。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面对观众展示自己。
在潮汐训练的日子很辛苦，但收获也多，练习生最后不会留下太多人，已经不是秘密。
他们也做好足够的心里准备，把握这最后的半年时间，努力丰盈自己，哪怕以后安静回归单纯的学生身份，他们也希望今天不留遗憾。
所以所有人听到戴沛的责问都齐声回答:“听清楚了！！！”
“好，那就按照在公司练习的时候那样去表演，加油！！”
二三十个少年围成一圈，伸出右手一个搭在另一个人的手背上面，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野心勃勃齐声喊到：“加油！”
灯光暗了下来，底下的粉丝开始噤声。
台上的黑影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是练习生在寻找各自的站位，所有练习生都直接上场，把本来还很空旷的舞台占满。
直播的窗口上的弹幕也仿佛凝固了一下，有了短暂的空白。
今天是实时字幕播报。
曲名：少年
表演者:浪潮青苗计划全体练习生
此曲献给一直以来陪伴和守护练习生的全体小浪们。
这首歌的传唱度很高，几乎是校园广播站的保留曲目，前奏响起台上的少年们在吟唱，荧幕后的小浪们也不自觉的跟着哼唱。
这次的主舞台并不是以ab班为主，反而把c班排在了舞台的正中心，ab班仅在侧面做和声和伴舞。
托小浪留言板百问题库的福，只要入坑两个月左右都会把浪潮的练习生认全。
c班仅剩11位练习生被平均分配了单独的part。
所有人外面都穿着初公开时公司统一分发的黑色西装，c班的舞台妆感不浓，内衬就是普通的白衬衫，朝气布满双眼，面带笑容。
按照练习过无数次的那样展示，这首歌没有在直播练习室出现过，但c班的练习室无论是歌词歌舞蹈动作都很流畅整齐，一看就私下练习过许久。
【为什么第一首是大集体舞台？按上次的流程应该是a班集体舞啊？】
【浪潮什么意思？难道之前说练习生要大批量淘汰是真的吗？不是说可以c升a吗？】
【c升a每三个月才有一次机会，我的辛乐弟弟好不容易从e升到c，可已经不当练习生回家了】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在看告别舞台！怪不得在现场的基友说浪潮今天破天荒的让练习生们在外面营业十多分钟】
【杜维扬妈妈爱你，不管在哪儿，宝宝你迟早都会成为大vocol的！！！】
【不要啊，不可以走，这才第二次公演，淘汰肯定是假消息对不对！！】
【胡皓的rap进步了好多啊，成团留三个rapper也不是不行，这是干嘛啊】
【要是现在淘汰c班的练习生，那我就脱粉对浪潮从此一生黑】
【我现在心好慌，浪潮你给我滚啊啊啊啊，我不用练习生献曲感谢，我只要人全体留下】
【刘泽与的舞台进步了好多，个子也长高了，以前我们留言让他不要驼背，他都十分听话。浪潮你不能这样对我儿子，他好努力的你知不知道？每晚训练都是十点以后才离开，他暑假的时候脚踝受伤了也没耽误过训练，浪潮求求你睁开眼看看啊】
【tmd浪潮的策划怎么不去跳海，我和我闺蜜化好妆蹲直播，现在直接哭成煞笔】
几乎所有人，都被自己的猜测吓到，现场的粉丝们也接到姐妹们慌张的询问。
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粉丝们唱着唱着就开始哭。
连练习生们转身换队形，也以为是要谢幕回后台不停的伸手去拽，哪怕知道离舞台还很远也徒劳的举起手想挽留些什么。
现场保安努力的维持秩序。
专业的站姐们数量众多，此时也顾不上拍照，开始不眨眼的看着台上那些昂扬少年。
这些人不乏如碗碗一样以无情的赚钱机器自居，但从五月中旬到现在还不到半年时间，她们几乎对台上的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
她们知道他们的身高，知道他们的学习成绩，知道他们每天练习到几点下课。
每周三次的练习室直播，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进步，也看到他们因辛勤努力而不停滴落的汗水。
还有那镜头角落里一个个调皮淘气的模样。
明明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过，不知不觉之间脸上就布满了泪痕。
不甘心……好不甘心……
不舍得……我不舍得……
才短短半年，都是未来可期的少年人，凭什么就这样轻易的被一刀横断生死。
如果……
如果我在努力一点，多发些照片，多宣传一下这些弟弟，而不是只盯着稳出道的那几位，会不会自吸引更多的粉丝给他们刷数据点亮期待值？
如果……
我不是着急出周边，嫌弃他们的粉丝少不赚钱而没有好好的团结粉圈，也不会让公司因为他们吸粉慢而轻易舍弃？
如果……
我上次在潮汐见到他们下课，能多说一些鼓励的话，这些少年会不会因为有粉丝的鼓励而忘记疲惫？
如果
如果这次他们有机会留下，我肯定会好好的花心思去陪伴和守护他们的成长。
一曲完毕。
练习生们也红了眼睛鞠躬退场。
这让所有问心无愧的人痛不欲生，所有问心有愧的人悔不当初。
只有戴沛在监视器后面欣赏粉丝们痛哭流涕的面孔，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什么叫养成？
那种眼见着一点点发芽的苗苗，变高变强壮？
不，那只是漫不经心的围观而已。
今天可以看看这里的苗苗，明天也会去看看那里的苗苗，反正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只是看看而已，随时随地的抽身而退。
像这种围观式的养成，其实是浪潮最初期待。
但时凌和许叶最初粉丝站的创立，却改变了戴沛和浪潮策划们的想法。
他们眼见着那群小姑娘从初恋追星的萌新成长为粉圈中的定海神针。
时凌和许叶的所有门户甚至不需要公司插手，都被她们维护的井井有条。
摸索出来应援方式充满诚意，可圈可点。
笨拙的姑娘们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对弟弟们好，有时候连团队的人都叹为观止并佩服不已。
这只是因为陪伴和守护的力量就能使她们做到如此地步，所以时凌和许叶的粉丝人数才会在短短几个月就壁了其他练习生。
浪潮签时凌回来的时候确实是希望时凌带团从其他家的围堵中杀出重围。
时凌确实从加入那天起就展露锋芒，使得其他家的练习生们一直望尘莫及，忍不住的忌惮并灰心。
但逐渐的他们不满足于这样。
低阶班练习生们的陆续离开，其实何止粉丝不舍得，导师们，助理们，甚至秦萱和策划们都不舍得。
所以他们经过深思熟虑想尝试另一条路，比现在走的更久更远的路，而不仅仅停留在打造快餐少年团。
和公司高层申请后才安排了今天的舞台来试水。
现在粉丝们无论线上线下都真情流露，第二个舞台已经没有多少人有心思看了。
浪小蜜甚至监控到，有很多粉丝退出直播开始去c班练习生的公开页冲播放量和点亮期待值，看样子试水成功了一小步。
浪潮企划要重新定义养成系。
真心的守护和陪伴只是最基础的心里素养。
只有真正的行动起来去为要守护的苗苗挡风遮雨，去不顾一切的勇敢。
以后才会懂得尊重和珍惜养成的成果，到那时也绝不会容许别人来轻易践踏各自珍守的宝贝。
————
时凌和许叶的粉丝大都是善良可爱的小姑娘。
见左右都哭的这么惨哪怕知道自己爱豆地位稳固不会轻易离开，但也开始忍不住开始难过。
她们仰望着台上的两个夺目少年开始思考万一本命也无法出道再也得不到消息那她们怎么办？
结果随随便便代入一下下也跟着破防了。
指针们哭唧唧的想:
比起再也见不到面，再也追逐不到本人，时凌昨天那明显空穴来风的绯闻又算得了什么？她们闹脾气的说要脱粉恐吓公司处理，会不会让浪潮误以为她们不喜欢时凌了啊？
她们绝不会变心的，只是说说而已。
水滴们哭啼啼的想:
许叶长高点都会被水滴们津津乐道许久，甚至会用记录下来的叶宝变声期声音偷偷当铃声。
她们成天观察本命当然知道，许叶和时凌在一起是绝对的依赖和安心。
sx合体简直就是双人圈粉机。
她们心里都承认如果没有时凌带动，许叶不会现在人气排在第二。
或许会因为年幼或许掉出a班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和时凌在一起粘着当cp能稳叶宝的成团名额，那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何妨。
而版闹撒泼的双刃宝宝们也眼泪吧嗒的后怕:
公司都澄清辟谣了还有不少不理智的同担继续在闹，别人都巴不得有新粉入圈，只有她们还去赶客，拼命败坏时凌的路人缘，实在太不应该。
以后要好好听官站的号召，不能随便给爱豆惹麻烦，希望浪潮看到她们会乖的份上不要训斥时凌。
这次公演的效果惊人。
结束后时凌的绯闻根本就没有人提，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怎样更好的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对于粉丝们来说才是摆在眼前最重要的事。
————
公演结束，光耀的练习生们又在逼仄的练习室扒舞，他们不光羡慕浪潮的舞台，也羡慕浪潮的练习生可以离开。
晚上回到光耀给他们租住的寝室，小区很高档很能安粉丝的心，但是他们住的地方只有普通的基础装修，十多个人挤在四室的房子里，每天的卫生间都需要排队。
仇木衡拿出藏好的手机，开机搜过微博上自己的名字。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希望有更多的粉丝能喜欢他。
【这周在学校帮同学画插画，赚了20r小钱钱，可以给木木投两票好开心，跪求光耀让仇木衡出道】
【我去围观了浪潮家的直播，听说好多练习生要离开，都哭疯了，怎么办我也开始担心木木了】
【我也看隔壁了，好惨，吓的我赶紧把省下的奶茶钱给木木和可可投票。宝贝们一定要出道啊】
……
仇木衡盯着手机不动，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不光是他在光耀浪费了光阴，消耗了足够多的沉默成本，他的票数一直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这票里面还有成千上万名粉丝的心意。
光耀骗了他签约，难道他要继续骗粉丝吗？？
仇木衡痛苦的捂住眼，到底怎么做才能对得起粉丝们的真心？
谁能来告诉他到底怎么做才可以不这么愧疚？
第二天，光耀宿舍的卫生间又在排队，张迈可抱着盆走到客卫想要接水去外面洗，结果一踏进去，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真晦气，他平时不是用主卧卫生间吗？干嘛要来客卫？
张迈可刚要退出去，正在洗脸的人仿佛背后长了双眼睛，直接叫住他。
“我洗涑完了，迈可你过来洗吧。”
仇木衡只穿了一件白t，短短的头发因为还未擦干，刺猬一样的竖起，十分的清爽精神与平时街头小霸王的人设一点都不搭。
但这不是重点！！
“你叫我什么？？仇木衡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迈可？你不喜欢？？那可可？？！”仇木衡一脸坦然的开头，没有丝毫的不情愿，说罢也不等门口杵着的人反应过来，就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这是他深思熟虑一晚上以后决定做出的改变。他既然已经在光耀出不去，虽然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踏足娱乐圈。
但是他的粉丝有很多是喜欢他也喜欢张迈可的，他不希望以后爆料出他和张迈可的真实相处状态而让粉丝伤心。
演戏只能演一时，那他不如把戏变为真实。
这是他能想到的报答粉丝的方式一个一，至于以后还会不会有之二之三。
仇木衡希望他能在十七生日之前成功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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