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小二眯着眼斜着方薇一身打扮，见她身材瘦弱，一头汗水，下人衣服，十分瞧不起，不让她去楼上，把她挡在了楼梯口，要给她安排楼下位置与他人搭桌。
楼下杂乱，多是一些粗犷大汗，长须胡，歪坐着，一脚踩在长凳上，一手举着大碗酒，嘴里时不时还喊着什么粗语。再有就是些年迈的老人，眯着眼吃饭，眯着眼品酒，摇头摆脑的，还有几个妇人哄着哭闹小孩子厉声吓唬着喂饭的，多是拼桌，挤的很实。
方薇并不愿意坐在这里，喜欢个清静，问小二道：“你楼上没有位置吗？”
小二含笑道：“哎呀，有是有，但不是你可以坐的。”
方薇见他语气不善，狗眼看人，便生了气，冷笑道：“本……本少爷从来只坐楼上的。”说完便取出一锭元宝托在手心上，得意的头一上扬。
小二大为惊讶，眼睛闪闪一亮，立马改了嘴脸，忙点头哈腰，“您……您楼上请。”
方薇哼了一声，便走上去。
这楼上跟楼下果然两个情景，楼上多为文人贵公子，衣着整洁，举止文雅，不似楼下那般嘈杂。
方薇挑了一处靠窗的空桌坐下，小二在后面紧跟着陪笑道，“您看旁边的可好，也是靠窗的，这里有人预定。”
方薇现在十分讨厌这小二，断然道：“不好，那边只靠了半边，没这边透气。”她伸头往楼下一看，热热闹闹的街景，一览无余，真是个好地方。
小二似乎有些为难，还不肯罢休，一会儿站在她左边，一会儿站在她右边，好说歹说，劝她换个位置，哪怕是免了茶钱。
方薇起先还不在意，见他这么缠着，说的好像她要是不换的话，就是非常不讲理的人，心里顿时闷了口气，打算就要偏偏不讲理，看他怎么样。于是执意不肯走，最后有些不耐烦了，气的双眼发红，拍案而起，怒道：“别人坐得，我就坐不得？我今天非要坐着，不怕告诉你，本少爷就是堂堂镇远将军家的大公子……”她回想到小燕告诉过她，她哥叫……
“方豪！”方薇得意说道，“本少爷天生好事，无恶不做，砍人不眨眼，你要敢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本少爷今天回去就叫人来拆了你这酒楼。”
“方少爷？”小二惊得张大了嘴，又忍不住再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您这……”意思好像是说方少爷不该如此打扮吧！
方薇一眼便看出他的疑惑，不耐再跟他纠缠，元宝往桌上一掷，接连喊了十几个菜名。
小二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她催促着上菜，只好罢了，揣了元宝就往楼下跑。
不多一会儿，菜就上了一半，又来了一壶高梁酒，小二在一旁解释道：“您说的菜名有些大厨不曾听过，您看能不能换一下，有几样接近的您看成不成，比如那个叫化鸡能不能换上大盘鸡，雪地熊掌能不能换成红烧熊掌，那个什么香鱼打滚能不能换成松鼠鱼或水煮鱼。”
方薇不语，那些菜名是她在书里看到的，王府里都没有，也是随口说来，此时见他说话的态度已变得十分谦卑，气便消下半截，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这些也够吃了，多余的银子赏你了。”
小二答应了声，喜出望外的走了，说有啥事儿尽管吩咐。
方薇低头吃了几口菜，正闲暇时，忽然听到一个女子悦耳的声音婴婴呀呀哼唱着什么，不近不远传来。
她好奇的抬起头，看到十几步外一桌人旁，一个身着桃红色轻薄纱衣的年轻女子正亭亭玉立站在那边，面若桃花，身如扶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尤其点她唱歌的那桌客人，更是歪着头，色眯眯的斜着眼，尽在她身上滑来滑去。
姑娘唱完了，要走，那人拿出碎钱，借往她手上放的时机，摸了一把她的纤纤玉指，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羞得满脸通红但也没有发怒，陪笑着躬了一礼，往后退了些。她身后一个五十来岁的布衣老汉，一直不言不语的跟着，抱着一把二胡，在姑娘唱歌时便闭着眼伴奏。
姑娘转身寻找下一位客人。
几桌人看完热闹，都把目光收了回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者都看看酒，看看菜，谁也不去接那姑娘的目光。
方薇笑了笑，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遥喊道，“这里来。”
姑娘转过脸来一笑，莲步盈盈而来，先躬身一礼，提袖摆了摆兰花指，笑问道：“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方薇坐正，也学着先前那人，头一歪，斜眼看这姑娘。
姑娘淡淡笑了笑，眼睛上下一扫，打量了她一番，又问一边，“公子要听什么曲？”
方薇此时双颊红晕，微有些醉，玩心大起，轻挑的一笑，说：“你要愿意唱，随便来一个，少爷我也听，你要不唱，把小手伸过来，少爷我瞧一瞧，也照样给银子，给的银子更多些。”
姑娘脸一红，有些不高兴，却还是带着笑，身子往后退了退。
方薇又说，“怎么别人看得我就看不得，敢情你觉得少爷我没有别人银子多。”说完啪的一声，一锭元宝已经掷到桌上。
姑娘惊了惊，却还淡定，她身后老人立即眉开眼笑，激动的全身都有些发抖，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多的钱，忙说，“好姑娘，你快给少爷看看手，看看又无妨。”
姑娘站着不动，脸更红了，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在她身上，她倒犹豫起来，没有之前应对客人时的那般灵活，只愣着不动，还有些恼羞。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那卖唱姑娘身后经过，朝这僵局中望了望，又定着目光看了方薇一眼。
小二哈着腰跟在那人身后，左右给他找位子，刚才还空着的那边半窗处的一桌也坐上了三个人，再没有一个空桌子，便回头对来人说，“委屈公子要么先在这里稍坐一会儿。”他指着方薇的对面。
方薇抬头朝这来人一看，见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长得极为英俊，高高瘦瘦，衣冠整洁，皮肤白净，身上背着弓箭，面无表情。
这人也正俯视着望她，站在桌旁，没说坐也没说不坐。
小二出了一头汗，观察着这公子的脸色，见他不语，又看向方薇，谄媚的说，“您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这位子我跟您说过，早有人订过，您要坐，也坐了，我看您吃的也差不多了，能不能让回给钟公子。”
方薇调戏那姑娘的兴头刚起，正玩的高兴，忽然听小二这么一说，心中着实来气，冷冷道：“敢情你这酒楼是一上了菜收了银子，就催着马上走人的，也不管人吃了没吃，你说我吃了，你看看我这哪个菜不是你端上来时的样子，你要说这些都是剩菜剩饭，莫非你这里卖给客人的都是些剩菜剩饭了！”
小二忙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天地良心，小的酒店的饭菜都是最新鲜的，鱼是河里刚涝上来，现杀的，鸡鸭羊牛是自家后院养的，也是刚宰的，您少爷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他无奈的哎了一声转头看向姓钟的少年，“您看，真对不住您……”
钟公子还是面无表情，说了声没事，取下弓箭，坐在了方薇对面。
看他先来时的样子似不大愿意坐这里，这会儿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才没有拒绝的留下了。
小二这边解脱，十分高兴，招呼一声，立马往楼下跑，一边说着，“给您还是老样子。”钟公子也没有回答，拿了只杯子，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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