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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弥补


  解决了采荇,江沅心情大好,笑嘻嘻的坐在一堆金银锞子中间,怎么会不高兴呢?

  江沅也是最近才想明白,采荇该是上辈子就早早的背叛的自己了吧?只是不知是被梅家的舅舅梅伯仁还是舅母吴氏收买的。

  梅家也算是本朝的官宦世家了,鼎盛时期朝中大小官员竟有十数姓梅的,而自己外祖家是梅家的正经嫡枝,可是后来嫡枝人丁凋敝,旁支的又被官场政敌打压。

  舅舅时年正中进士,还没候上缺,外祖父却被一场风寒要了性命,没办法只得回家丁忧,等三年过后,同科的人早已经升职了,而他还在候缺实在苦不堪言。

  后来父亲看上了母亲,舅舅为了攀上新皇身边的红人,不顾母亲的意愿允诺了婚事,才有了大殿的赐婚以及自己父母十几年的怨偶。

  舅舅从来就是一个为了高升不顾手段的人啊,所以舅舅虽然是父亲的内兄,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好起来,舅舅某得职缺之后也跟父亲不再热络,后来舅舅步步高升到现在的从二品吏部尚书,也就越发不待见父亲了。

  他们收买自己身边的人,不外乎为了继续离间自己与父亲哥哥之间的关系将自己接去梅家图谋母亲的嫁妆罢了。

  当年的梅家已经是一个花架子了,父亲为了母亲出嫁好看也为了不委屈了自己心里的姑娘,将自己多年战场所得,皇帝的赏赐统统添进聘礼又作为嫁妆带进了梅家,如果不是这场婚事是皇帝赐婚舅舅当时指望着父亲谋缺,当年就要被昧下不知道多少,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这笔嫁妆更是发展到了数十万的数目。

  可以这么说,这笔嫁妆,超过了现在将军府所有财产几倍有余,前世自己去了梅家,父亲将这笔嫁妆送去了梅家,而自己毫不知情,梅家用这笔钱大修庭院,疏通官员,为二皇子铺路换来了大表姐梅尔珍二皇子正妃的位置。

  而自己仓促出嫁,梅家准备的的嫁妆还没有二表姐庶女梅清多,还是父亲看着自己出嫁实在有点难看,又送来了许多家具什物,自己才算是从梅家体面出嫁,梅家机关算尽占尽便宜反而赚尽仁义厚道的名声,而父亲拿出庞大财产填补梅家在外面反而净得了些薄情寡恩的名声。

  再活一世的江沅不断地体会到自己从前是多么的愚蠢,也越来越心疼自己的父亲哥哥。父亲深情一世换不来母亲分毫心意,父亲一腔慈父心肠被自己误解怨怼却从来不辩解,哥哥小小年纪在军营摸爬滚打的时候自己在花房看花,哥哥在战场拼命厮杀的时候自己在梅家把不怀好意的人当做真正的亲人巧笑嫣然。

  江沅觉得菩萨不该给自己重生的机会,自己或许应该下地狱受尽苦楚磨难。也许是菩萨怜惜父亲哥哥上一世为国尽忠却不得好死,这一世菩萨想让父亲哥哥过得幸福开心,所以让自己重生?那这一世所有的苦楚都由自己来背负好了,梅家和二皇子自己会想办法的,即使想不到办法,离得远远地总是好的。

  于是这几日江沅对着父亲和哥哥极尽一个好女儿好妹妹的本分,对二人是关怀备至,却忘了自己在二人心中多年根深蒂固刁蛮的印象,所以江河这几日反而十分害怕妹妹的微笑,觉得还不如以前妹妹气冲冲将自己骂一顿呢!

  这会儿江裕正和江河在演武场对练,看着江沅正缓步走过来,身后采薇提着食盒,也不知道今日送的是绿豆汤还是秋梨水?

  两人停了下来,各自拿一条巾子擦拭额头脖子上的汗水,互相对望一眼,江裕瞪一眼江河,江河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已经走了过来的江沅说:“安安,今日又来了?今日送的什么啊?”

  江沅亲自接过食盒放在石桌上,揭开盖子:“今日是秋梨水,这几日庄上梨子送来了,我吃着挺好的,就给爹爹和哥哥送点过来。”

  江河再看一眼旁边不说话的自家不负责的父亲再次被瞪之后只得期期艾艾的开口:“妹妹,你最近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都不习惯了。”

  江沅张大嘴巴,完全没想到自己怎么就吓到哥哥了,难道父亲也是,转头看见父亲接触自己的眼神之后立马低头喝梨汁,心里也觉得有点儿委屈,难道这一世与父亲哥哥的关系还是不能变得很好吗,还是自己变得太快了?

  “爹爹,你和哥哥是不是嫌弃我了,之前就想把我一个人留在梅家,我知道我不是男孩子不能跟着你们去军营,我就是你们的累赘。可是母亲不在了我以后就只有你们了呀。”

  江沅说着说着就哭了,是真的觉得无助的哭泣,身体里面揣着巨大的秘密却不敢跟别人说,梅家和二皇子太强大自己作为闺阁女子根本无从下手,重生以来心里数次懊恼自己是女儿身的江沅今日也不知怎么就爆发了。

  不得不说江沅重生以来虽然懂事了不少,但骨子里确实还是那个被宠坏了女孩子啊!

  却说江沅江河见女儿(妹妹)突然哭了,也是十分慌乱,江裕又瞪了江河数眼,“都是你哥哥说的,我可没有说过嫌弃咱们安安。”

  江河十分无辜,眼见着自己无良父亲甩锅给自己又警告意味十足的瞪视自己,没办法只得在江沅旁边摇头晃脑的耍宝,“安安,别哭了,别哭了,哥哥不是嫌弃你,哥哥只是是意外,是受宠若惊……对是受宠若惊……”看江沅有好转的迹象,又接着再接再励,就差没有赌咒发誓。

  看着江河在旁边耍宝,没由来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江沅噗呲乐了,过后又觉得有点儿汗颜,自己前世可是活到了二十多的人了,怎么还跟哥哥计较了起来,怀疑起了父亲和哥哥对自己的心意了呢。

  江沅不好意思的拿起绢帕,不敢抬头看父亲与哥哥:“爹爹咱们是不是该去梅府道个别。”

  江裕皱皱粗黑的眉毛,虽然自己高兴女儿与自己关系日渐好转,却也不希望女儿就此与梅府关系冷淡,虽然自己看不惯大舅兄的行事作风,可是梅家毕竟是儿女的外家:“安安,怎么梅府梅府的,那可是你外祖家。”

  江沅撇撇嘴低声说到:“外祖家再好也是别人家,我可是江家的。”最好赶紧跟梅家道别,赶紧回彭城才是正经,她可是早就知道父亲已经交接完军务了,行李也已经收拾齐备了,早就可以走了。

  江河捧着一碗秋梨水,看不得父亲训妹妹:“爹爹说安安干什么,安安又没说错什么,上次我去梅府的时候,梅清还骂我腿上的泥没洗干净呢!咱们赶紧辞别外祖家快快回彭城才是正经,大堂哥他们肯定想我了。”

  江沅眨眨眼,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梅家的人是这样对待哥哥的,难怪哥哥不愿去梅家了,梅清是舅舅的庶女,被舅母养得十分骄纵不知天高地厚,想到这里,江沅微笑了起来,舅母对待自己和梅清的手法如出一辙啊。

  “爹爹,哥哥说得对,他们对咱们一点儿也不好,上次珍表姐还当着丫鬟婆子的面说您泥腿子呢,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梅家了。”总的为自己对梅家的态度的突然转变找个理由吧,免得爹爹和哥哥生疑了,反正梅尔珍可没少说自己父亲的坏话,自己也不算冤枉她。

  江裕这才恍然大悟眉头舒展开来,难怪他觉得安安大病之后对梅家和自己的态度转变的十分没有原因,既然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小女孩本就爱面子脾气说来就来,自家女儿又十分娇骄,生气也是有可能的,自己作为长辈自然不会跟小辈计较,再说别人说的也是事实,只是委屈了自家闺女。

  “既然安安不喜欢梅家了,那以后咱们就少去梅家,只是礼数不可费,咱们临走之前还是要去梅家告别的。”江裕摸摸女儿的脑袋,十分怜惜幼女失去母亲,当然旁边的儿子早就被他忽视了。

  江沅差点又哭了出来,果然只有父亲和哥哥对自己最好,人人都说武将粗心鲁莽,自家爹爹就十分的细心。

  三人又说说笑笑,商定第二日就去梅家辞行,再一日就是宜出行的黄道吉日,到时就出发回彭城了。又吩咐管家递过拜帖,准备出行事宜。

  江沅回到房里窝在躺椅上,周围零碎的东西都被归置了起来,感觉有点儿冷清。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打在江沅的身上,灰尘在江沅四周上下飞舞,江沅似乎又回到了彭城那个破旧的老屋,自己当时病体沉重,只能躺在床上,也是每日看着窗外的阳光投进窗户灰尘飞舞。

  恍惚间江沅感觉自己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正在犹豫之间,采薇推门进来,低声说到:“小姐,将军叫摆饭了。”

  江沅惊醒,是呀,现在江家还在,父亲还在,自己也没有嫁人,现在的事情都是真实的,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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