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用命再聊五块钱

　　杜周当然知道，图鉴并不可信。


　　就算去问图鉴有关艾莉觉醒记录神力的事情，难道就能得到真正的答案吗？


　　可他现在迫切地想要找人，找一个至少是知道内情的‘人’聊天。


　　哪怕对方满口谎言。


　　艾莉出现在奥布里这种问题根本不值一提，他不动脑子都知道那个蠢女人没听他的话，乖乖回家！


　　关键是，艾莉到底为什么会得到记录的神赐？


　　他当然知道，当然知道图鉴之前告诉他的未必是实话，就像数千年前死亡的流水女神开始复苏一样，神明是不死的，图鉴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寻找什么复活记录女神的方法！除非杀死记录女神的，是能够从神权上覆盖记录神权的神明，但如果是那样的神明，又怎么可能没察觉图鉴偷藏了神血和神格！


　　更何况图鉴称杀死记录女神的，是诡计之神，诡计与记录怎么看也谈不上神权覆盖。


　　也就是说，记录女神本来就会像流水女神那样逐渐复苏，而不是图鉴一开始告诉他的那样，需要他鉴定信息收录来恢复力量。


　　图鉴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说过实话！可疑之处也多到让人无法信服。


　　但至少记录神格确实被图鉴保存，这是他亲眼所见。


　　如果记录女神在其他地方苏生，那么这块神格就会逐渐失去神力或是被苏生的记录女神唤走，可神格依旧完完整整地留在图鉴之中。


　　神格依旧完整就代表了，能够动用记录神力的应该只有掌控了神格的图鉴和与图鉴签订了契约的他。


　　这甚至无关记录女神是否苏生。


　　尼弗提起艾莉觉醒记录神力时，他只当这个命运的结点搞错了什么，艾莉应该是觉醒了其他神力，可是当亲眼见过之后，他却无法再欺骗自己。


　　鉴定术给出的答案也是如此。


　　不是伪装，不是虚假。


　　那就是记录神力。


　　深渊的力量可以隔绝神力，这当然不是说他现在就能和图鉴的力量正面叫板，可至少图鉴想要突破阴影的身躯就会引起他的注意。


　　而图鉴一直都很老实。


　　就算他从人鱼领开始就用阴影隔断了它对外界的感知，也并没有什么异动。


　　这种情况下，图鉴更不可能瞒过他的感知，赐福艾莉，让她也觉醒记录神力。


　　要么神力的传输还有他不知道的方法，要么其中还有隐情。


　　关键是，无论是图鉴，还是不知名的隐情，突然让艾莉觉醒记录神力，必然没有好意。


　　杜周近乎脚下带风，冲进旅馆，登上楼梯，进门就将门死死关上，好在他还没有全然失去理智，强迫自己流出一丝意识，躺在床上假装睡觉，随后解开了缠住图鉴周围的阴影。


　　【啧，你居然也会让我放风？】


　　拟化成小号记录女神外貌的神器器灵趴在打开的图鉴之上，逐字逐句地阅读着被收录的信息，也不太在意那团挤进来的阴影。


　　【艾莉，觉醒了记录神力。】


　　稀稀拉拉地阴影也化成杜周的样子，从阴影中涌出。


　　【是你？】


　　他已经不愿意与这个器灵磨嘴皮，开口就直奔主题。


　　【不是。】


　　小小的器灵看上去还很想梗着脖子说一句‘是我又怎么样’，但是杜周的表情意识海中涌动的大滩阴影明显吓住了它，最终还是弱弱地说了一句不是。


　　阴影化的杜周近似于人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没有靠近图鉴，依旧站在大片阴影中间。


　　【不止是艾莉，既然要聊，不如好好聊。】


　　【第一，神明既然不死，就像流水女神注定苏生一样，你告诉我要收集信息，助你成为神器复活女神这种话，也是假的，对吗？】


　　【第二，能够模拟出各种神力属性的，应该只有记录神力吧？所以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黑暗封禁之外的湖泊中含有微弱的流水神力吗？】


　　流水女神复苏是近来的事情，但黑暗封禁外湖泊的力量绝对已经存在了很久。


　　久到曾经作为冒险者寻找女神的库班根本没有发现流水神域的位置，甚至没有看到咕噜咔，一直在巨木森林中打转。


　　【这也是泥浆怪咕噜咔和库班知道流水神域坠落的大概位置，却始终找不到流水神域所在的原因吧？】


　　【要知道，流水神域是因为流水女神死亡才坠落下来，既然流水女神死了，那么又是什么人会留下隐藏流水神域的流水神力？】


　　【你说你不是真正被完成的神器，近神的库班都找不到的流水神域，你居然就这么随意地将我们带到了正确的位置？】


　　这其中其实还有另一个问题，设下了封禁的流水神域，炼金大师基斯又是怎么知道流水神域的位置的，甚至还用这位置交换到了库班的合作。


　　水型龙说他是去接一个大人物，却在路上被对方攻击。


　　【你甚至在进入流水神域之后就开始装死，不到存亡关头就不愿现身，或者说等到了库班带走了复苏的女神才现身……】


　　无数种疑惑，无数蹊跷合在一起，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当年是记录女神杀死了流水女神。】


　　杜周甚至已经不是用疑问，而是用肯定的语气说这句话。


　　杜周本不打算深究这些问题，更没有想要与图鉴纠缠这些，他只想摆脱契约，摆脱这个藏了太多秘密的图鉴，最开始不明情况时，他虽然也没有相信这个图鉴，但签订了契约却是真的，以至于发现了问题之后，也已经陷入了无法摆脱的困境。


　　甚至越来越多的影响到了他身边的人。


　　【最后，既然不是你，那么是谁让艾莉获得了记录神力？】


　　【你能，解答我的这些疑问吗？】


　　【……】


　　杜周并不是笃定图鉴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单纯地以为有契约在，两个‘人’就能平等交流。


　　他只是相信他的后手。


　　如果不是这次真的动到了艾莉，他甚至不会这么早拿出来的后手。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


　　【考虑之前，你可以看看有关深渊斗气的后一页。】


　　僵在原地的器灵挥手，书页迅速翻动起来，在深渊斗气的后一页停了下来。


　　上面记载的是召唤深渊的法阵。


　　在杜周与深渊狂信者对敌时得到的，召唤深渊的法阵。


　　和在人鱼领时小打小闹的召唤法阵不同，这是一个彻彻底底地召唤大量深渊力量的巨型法阵，被完整的记录在书页之上，其中溢满了大量没有被杜周吸收的深渊力量。


　　如果被引发，想必就能召唤来足够强大的深渊。


　　甚至比流水神域外那些狂信者召唤的深渊更强的深渊。


　　这是在图鉴沉睡时准备好的东西。


　　【很久之前我就发现，你其实没办法破坏自己的书页。】


　　【甚至检查其中的信息也很缓慢。】


　　大团的阴影在杜周身前凝聚。


　　【你猜你能不能完全拦住我现在的‘阴影’身躯，阻止我触发那个法阵？】


　　引爆那个法阵，杜周当然也不可能幸存，之前的一丝深渊力量就将他吞噬得差不多，像这样大量的深渊力量降临，绝对可以在瞬息之间抹去他的意识和存在，所以这种两败俱伤的做法只能当成后手。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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