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银雀引路

　　绵川与魏河交汇之处，坐落着一个小村庄。村民们将灵音谷视为神灵隐逸之处，并不会贸易进谷，只有在每年祭祀的日子里，才由族长带领众人，在谷口处着华服诚心跪拜，祈祷神灵赐福与每个人。

　　接待陆青与苏小霜的是村中的族长，花白胡子，慈眉善目，依稀可见威严风范。

　　二人落座后，由僮儿端上两杯香茶。苏小霜正口渴着呢，揭开茶盖一顿豪饮，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茶的味道也太奇怪了吧？

　　回头望向陆青，陆青刚好也喝了一口，正凝视着手中的茶水。

　　听闻陆青与苏小霜是来谷中求药，族长双手合十，“上天有好生之德，神灵必会护佑陆公子的。只是灵音谷乃清净之处，实在不宜有太多的人入内……不如就让苏姑娘陪同着陆公子入谷寻药，其余的随行之人留在此处歇脚，可好？”说罢还从村中挑选出两个青年来引路。

　　村民们竟然如此痛快地就答应了苏小霜和陆青入谷的请求，事情的顺利程度让二人都很诧异。不过时间紧急，二人来不及细想，便带上一些必要的吃用器具，在村民们的指引下，找到了灵音谷的入口。

　　一块巨石横在谷口前，上面藤蔓密布，交错纵横，开着几朵紫色的花。旁边有个狭小的入口，依稀可以望见谷中的情形。

　　苏小霜和陆青钻了进去。

　　眼前便是一片广阔的天地了。没想到，一块巨石两端的情形竟如此不同。苏小霜和陆青眼下倒真是信了谷中或许住着神仙，眼前就是一片仙境啊！

　　还记得入谷之时，外面是一片晴日；谷中却紫霞漫天，幽幽生凉。耳中听闻水声淙淙，眼前却是一片奇花异草，哪里有水的影子？

　　苏小霜惊喜地蹲下身，“陆青，你看！”

　　她摘下一朵花来。花枝细嫩莹绿，顶端上一朵匀润洁白的花，花瓣如层层枫叶般，花中延伸出二寸有余的花蕊，从根部向外，由深紫转至墨蓝，最后变成淡淡的娇粉，甚是好看；花下结着三两个珍珠大小的苞，圆圆润润十分喜人。

　　不过谷中净是诸如此类的奇花异草，苏小霜和陆青很快就眼花缭乱了。他们不知道黄泉碧落草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只好寄希望于找到银雀。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遍寻谷中，却并没有银雀的身影。外面想必已经天色近晚，谷中的天空也褪去了紫霞，变得昏黑，却依旧环绕飘散着一些淡紫，淡绿的光带，整个谷中寂静十分，连初时听到的水声也不见了。

　　“找了一天，居然什么都没找到……”褪去初入谷中的欣喜，苏小霜抱着腿坐在草地上，难掩失落。

　　“是啊。不过这儿的景色真的很美。”陆青赞叹着，面色倒是平静淡然，也手撑着地坐在了苏小霜的旁边，静静地看着远方不说话。

　　“咳咳，好寂静啊。”苏小霜觉得还是应该照顾一下陆青的心情，特意岔开了话，“这里居然还叫做灵音谷！根本就没有什么声音嘛，起名字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哪里寂静了？你一直都叽叽喳喳的好不好……”陆青一本正经地回答。

　　……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点点细雨。陆青感受着脸上的几点冰凉，觉得很是舒服。不过苏小霜是女孩子，大概淋着雨不好，陆青便站起身，带着苏小霜躲到了一株巨型芭蕉的叶片之下。

　　雨滴落在叶片上，仔细听便能听到细微的哒哒声。点点星辉在树的周围萦绕，微小闪烁，迷幻醉人。

　　苏小霜忍不住用手去抓这星星点点。它们却依旧在身边漂浮着，手中什么都没抓住。

　　“这谷中什么都好，就是夜空中没有星星。现在倒好，原来漫天的星辉都汇集在此处了啊。”陆青专注地望着眼前一个小小的流光。它就像一个孤独无依的孩子般，不知该漂到哪里去，只好一个人默默地闪烁。

　　“这是我们第二次一起看星星呢！”苏小霜感到有些兴奋，期待地望向陆青。

　　陆青马上意识到，苏小霜是在说他打碎玉器，二人身无文分，在桃花林中过夜的事。他弯了弯唇角，“是你一个人在看好不好？我那会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不过是仰面躺着假装在看星星罢了。”

　　苏小霜不好意思地笑笑。

　　银色的流光照亮了陆青的侧脸，让他看上去十分静谧，从容。

　　苏小霜忍不住静静地看着他。想到此行可能一无所获，她又鼻腔有些发酸。

　　难道这次，就这么算了吗……

　　怕陆青发觉她的失落，苏小霜赶快抹抹眼睛，正低下头平复心绪时，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鸟吸引了她的视线。

　　这小鸟大概也是来避雨的。它似乎并不怎么怕人，一下一下地蹦到苏小霜的脚边。抖着自己银亮的羽毛，也和那散落的星辉一般流光溢彩。它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苏小霜的鞋。

　　苏小霜有点惊奇。她正想蹲下身好好看看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突然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飞快地划过——

　　这莫不是银雀？

　　她急忙拽了一下陆青的袖子。这只敏锐的小鸟立马察觉到了动静，马上就扑棱着翅膀要飞走。

　　苏小霜急得喊了起来，“别走！那个是银雀啊！陆青！陆青！”

　　陆青马上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和苏小霜一齐跟过去。

　　可能是雨水打湿了银雀的羽毛，也可能是那鸟儿本来就无心躲藏，它展开翅膀，慢慢悠悠在半空中飞着。

　　终于，银雀穿过一处狭窄的石壁。二人侧着身子，堪堪能通过。他们连忙又跟了上去，不多时便听到了水流声，一条溪流出现在眼前。

　　这谷中真是变幻莫测，仅仅穿过一面石壁，就换了另外一番景象，风停雨止。苏小霜和陆青往前走了几步，低头瞧那溪中，游动着七彩的小鱼，往来翕忽，灵巧极了。溪边长着一丛丛赤色的草，那只银雀轻轻巧巧停在了半空，啄食着那草。

　　陆青和苏小霜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黄泉碧落草！

　　这里除了刚才狭窄的通道外，三面环壁。那银雀填饱了肚子，盘旋翻飞，心情极好地唱起了歌——

　　那清脆灵动的鸟鸣顿时在谷中回荡，瞬间又吸引来了许许多多的同伴。

　　陆青和苏小霜睁大了双眼。

　　数不清的银雀纷纷落在此处，共同飞旋着，鸣唱着，其音犹如天籁。那银亮的羽毛在流光下闪烁，当真比刚才的万千星辉还要美。

　　“我总算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灵音谷了……”苏小霜痴痴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像是回过神儿了一般狠狠拍了一下陆青，“别陶醉了，快去摘黄泉碧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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