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动
过了好一会，他才听到慕容逸的声音，“你叫什么？李清溪？”
“林清溪。”她抬头，对上慕容逸的眼睛，笑容明媚的仿佛一道亮光。
又是苦笑。终究还是不同的。纵然名字再相似，容貌再相似，可她终究不是“她”。
她永远不会笑得如此明媚。她的眼神，从来都是哀伤和黯然，何尝会有一丝光亮？
他敛起心神，目光变得森然如刀，定定地钉着她，冷冷问道：“你怎么找到这的？”
她见慕容逸变了眼神，心中无一丝惊慌，面上却突然像是胆怯起来，小声道：“我那个院子里的侍女，雨书，是她告诉我您在这住的......”
他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就未经传唤，跑进了寒山堂？”
她眼眸定定的真诚，“我想见您，想见您这个救了我命的人。”
慕容逸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怀疑与防备并没有消去。他没有揭穿，就在刚刚，那女子还插着腰，想找自己“报恩”的样子。
他终于道，“起来吧，别跪着了。”说完，他独自走到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明月，静静出神。
月然擦了擦眼泪，利索的站了起来，又恢复了刚刚那种无害明媚的笑容，走到慕容逸身边，看着他良久，突然道：“王爷应该多笑一笑，奴婢从未见过像王爷这般好看的男子。您笑起来一定很好看。总是蹙着眉头，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会提前变老的。”
慕容逸一愣，回身看着月然，却被她的笑容所吸引，眼神再也无法移开。
月光下的女子，有着白皙的面庞，姣好的容颜。眼睛弯成了月牙一样，在皎白月光下显得那样静谧安好，让人烦心尽去，眉头舒展。
他忍不住被这样的笑容所打动，却也厌恶这种莫名地心动。
他从不缺女人。逸王府虽不似宫中，却从不缺美丽的女子侍奉。在他眼里，女人就好比生活中微小的调剂，可有可无。就像日常喝的茶一样，从未真正放在心上。而自从那个人走了以后，这样的生活已经让他习以为常。
纵然是再动听的歌声，再温暖的话语，也从未让他有过半分心动。
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个与她很像，却也不像的女子，会带给他这么多的波澜？恍惚中，他总是觉得，这个女子与他有着莫名的缘分，仿佛早已不是初见......
月然不知道对方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是她知道，应该怎样按照慕容修的话，让慕容逸一步一步放下戒心。
过了好久，慕容逸才缓缓开口道：“天冷，回去吧。”
她知道，这时正是最好的时机，如若不好好把握，日后再想接近，只会难上加难。于是她装作迷蒙，似乎情不自禁：“王爷，为什么你会这样孤单呢？”
她抓住他的手，眼神中似乎有心疼：“让清溪陪着您吧，您救了我，我会一定会报答您的。”
一个夜晚，一个女子，一个微笑，一句话。夜晚突然起了微风，吹落百千树叶，一片落到她的鬓边。微风吹动轻轻摇摆，鬓边挽着的碎发别到耳后，皮肤细腻光滑眼睛弯弯的里面仿佛有万千星辰。更迷人的是她的笑，看得人心仿佛都要温暖起来。在本就不冷的夜晚中，更加舒心。
慕容逸没有答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好久，抬手摘掉微风吹落在她鬓边的落叶。似乎他每一次的注视，都只能在心里更加深她的美。
他不明白。明明只是相似的脸，明明只是那样的笑，却为何能让他仿佛失了魂魄？她不是没见过美丽的女子。比她美丽的女子大有人在，可为何她的脸，她的笑，就这么的让人忍不住怜惜，忍不住相信？
其实这个问题，多年以后，当一切都物是人非时，深宫中的陈若锦彼时已经一人之下，绝美的脸上丝毫不见风霜，年近三十却依旧似少女。但她对镜之时，仍是忍不住对一旁的侍女道：“如果可以，本宫宁愿要一张杜氏那样的脸。”
身后的侍女赔笑道：“娘娘，奴婢觉得，您已经十分美貌，比那杜氏强上许多。”
陈若锦不以为意，道：“不，若说容貌，我和她各有特点，可能一时难分。但是，她那张脸，才是我最想要的。”陈若锦看着镜子，“看本宫这张脸，看起来就不单纯，三分柔，七分狡。仿佛一个眼神，心里就有了盘算。纵有美色，却让人一见就不由自主的防备。”陈若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翡翠步摇，若有所思，“若是给我一张杜氏那样的脸，本宫的路，会好走很多。”她的脸，让人忍不住亲近，轻易不会提防。陈若锦这般想道。
只见慕容逸怔怔的，月然微微皱了皱眉头，再次问道：“王爷究竟为什么救我呢？”
这句话一出，引得慕容逸眸色变得黯然。
过了好一会，慕容逸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表情，淡淡道：“你无需知道。”
月然一怔，抿了抿唇，低头不语。只是一直踢着地面上的碎石子，仿佛有一些懊丧。
慕容逸语气又有些软了下来，轻声说：“夜里凉，回去吧。”
她抬了抬头，眼里的失落全然不见，依旧笑得明媚：“那王爷明天能去找我吗？”
慕容逸看着那笑容，似乎此时感觉心情都好了些许，不由也冲她笑了笑，道：“明天去看你。”
只见她顿时满脸都是高兴和欣喜：“那好，王爷可不许骗我！”说着，轻轻福了一礼，转身往来的方向走了。
没走几步又转身，一脸笑容：“王爷，您刚才笑的样子很好看！”说完，径直走了。
待到人走了，自上瞬间飞下两名黑衣暗卫，无声无息，已经跪在慕容逸面前。“主子。”
慕容逸看着月然离去的背影，声音冷冷的：“从刚才到现在，一切如常吗？”
“从她离开小院开始，到刚才，看不出会武功的样子。此女，应该与宫里无关。”那黑衣暗卫也是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告诉雨书，让她继续呆在那，一切如常。”慕容逸吩咐。
“是。”
慕容逸皱着眉头，林清溪。究竟她的存在，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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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紫宸殿。
慕容修坐在御案上，手里拿着折子，正在认真的看着。
陈若锦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时不时的看着上面的男子，嘴角露出淡淡微笑。
紫宸殿的书房，后妃向来有资格被传进来的不多。等得到这样的恩典的，除了皇后，现在就只有她。赵灵儿虽然和她有相同的恩宠，但是分位到底是比自己高。却也没有被恩准进到书房。
可她不傻，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权势滔天的男子为什么选择宠她。
因为她家世不显。前朝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这个男人才选择了宠爱她。无非是因为，她好掌控罢了。而后宫中，好掌控的女子也有很多，现在选了她，也说明了自己的幸运。
可她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多么令人惶恐的事情。这个男人不爱她，她当然也不会去刻意奢求。她进宫，也并非求爱。
呵，既然已经进了宫，还妄想求爱？未免太过单纯愚蠢。她宁愿做个无爱之人，也不要辜负上天给她的这份幸运。只要他还愿意宠自己，只要她不做出什么事惹他厌烦，终有一天，她会有资格站在高处！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如果可以的话，爱一爱也无妨。
慕容修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头正对上陈若锦的眼睛，他略一挑眉：“怎么一直看着朕？”
陈若锦嫣然一笑：“妾喜欢看皇上看书时候的样子。”
那眼神里，分明全是爱意。
慕容修一笑，放下书，对她招了招手。
陈若锦起身走到他身边，慕容修搂着她，微笑道：“朕看你都要困了，让小全子送你回去吧。朕还有折子，明天再去看你。”
陈若锦抿了抿嘴，垂眼小声道：“妾不困，可以陪皇上的。”
慕容修紧了紧搂着她的胳膊：“听话，再不睡觉，明天该顶着黑眼圈见朕了。”
陈若锦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那皇上也要早些休息，要不妾牵肠挂肚，放心不下。”
待送走了陈若锦，慕容修收起了笑容，对门外道：“进来。”
小全子进来躬身道：“皇上，襄王那边传来消息，杜姑娘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慕容修沉下眼，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深深的自责。
是他亲手把她送走的。是他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事到如今，他却后悔了。他为自己这样的心思，久久无法释怀。终日牵挂她的伤。
可如今，真的知道了她平安无事，却还是要进行下一步行动。
他却有些不想再利用她。
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都有些不齿。利用的是他，后悔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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