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战前(10)

　　太后的话音刚落，殿前的早朝立即进入了鸦雀无声的状态。御史台的愣头青们似乎都慌了神，可能压根都没有想过会出现这一幕。他们自以为是御史台撑腰，是朝中最犀利的炮弹，没想到转眼就成了被人遗弃的炮灰。他们甚至还眼巴巴地等着御史中丞替他们求情。谁知，等来的却是人狠话不多的陈大将军一声吼：

　　“来人呀，把这几个出言不逊之徒，直接拖到宫外面去。”

　　陈大将军一声令下，几个身穿铠甲的小将便从殿外走了进来，拿下了御史台的那几个年轻言官。

　　“中丞，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中丞，事到如今，难道你没有话要说吗？“

　　“中丞，你不是说过......”

　　愣头青们似乎想反咬御史中丞一口，但御史中丞没有给他们机会。

　　“住嘴！你们这些出言不逊之徒！竟敢当众藐视太后的威严，快拖出去，免得误了朝堂。”

　　御史台的愣头青们被拉出殿外后，又继续被直接拉到宫外，丢出了威武军门。御史中丞松了一口气，转而面对太后，自责道：“请太后恕臣失职之罪！”

　　“哎！”太后感叹一声，说道：“诸位大臣都是老臣，都是追随先主多年的心腹，我怎么看能舍得怪罪于你们呢！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们都能团结一致，不要搞斗争，而是同心同德，共同缔造一个强大的大闽，不必再受他国的欺凌，保护大闽的每一个子民。”

　　“太后仁慈，大闽之福！”大臣们齐声说道。

　　枢密使林仁旋旋即进言道：“太后，今有我大闽子民张子渐及商队押运北苑茶货途径虔州被唐国官兵无故截留，请太后为大闽子民做主。自从唐国强占虔州之后，就断了我大闽与中原的来往，多年来我们只能通过海路出使中原，海上天气多变，常常是凶多吉少。我大闽太祖皇帝兄弟三人曾占据虔州，如今是我们替先祖们夺回虔州的时候了。”

　　大将军陈诲附议道：“太后，末将愿意率兵出征虔州，保证将我大闽子民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太后点了点头，转而问诸位大臣道：“诸位可还有什么异议？”

　　没人回应。太后又问潘承佑：“宰相，我想，你一定有话要说吧？”

　　宰相潘承佑想了想，说道：“正所谓出师有名，得道多助而失道寡助，如果仅仅因为几个普通子民和一些私人货物被截留就大动干戈，恐怕不能服众，因而不能得到其他诸国的支持。臣提议，不如效仿先主，再次将北苑收为皇家国有，并授予张子渐一定官职，这样一来，唐国官兵截留的就不是普通子民和私人货物，而是我大闽的官员，而那些北苑茶货就是我大闽进贡给中原的贡品。唐国官兵截留贡品，必然遭到中原朝廷和南方诸国的抵制和不满，如此，我大闽出师虔州，名正言顺。”

　　宰相潘承佑的一番话让太后想起了当年与先主王延政相识相爱的日子。

　　那时候，太后张氏不过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出阁待嫁的小姑娘。那天，张廷晖到城里来，给几家商铺送去刚出炉的茶叶，张氏可怜巴巴地想跟来，张廷晖就破例第一次带她来了，想着带她见见世面。于是，张氏随兄长张廷晖进了城，凑巧的是，恰逢州学招生的日子。在州学门口，张氏再一次遇见了先主王延政，两人的缘分似乎早已天注定。当时，张氏被拥挤的人潮推到了王延政的身上。眼看那女孩就要被推倒在地，王延政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扶住了。俩人四目交接，王延政突然觉得恍惚，咦，这女孩好像见过。就在此时，张廷晖及时出现在了王延政的面前，笑道：“公子，对不住，小妹莽撞了，对不住！”

　　闽主王延政偶遇如今的太后张氏，对于当年的情形，宰相潘承佑也是一个见证人。王延政成了张廷晖的妹夫后，决定大力发展建州的茶业，将吉苑里的茶园由私营改为官营，并把它提升到了御茶的规格，借以进献给他的皇兄王延钧。从此，吉苑里成了闽国的御茶园，因地处闽地的北部，而被称为北苑。

　　北苑所产的茶叶被称为北苑茶。张廷晖也因此被封了一个阁门使的虚职，这对于张家而言自然算是光宗耀祖之事了，但他并不知足于这些虚的，而是试图让北苑茶名誉天下。

　　可惜事与愿违，王延政原本是想借皇兄王延钧之手，让北苑茶先立足闽地，再销往江南，最后名誉天下，然而他的皇兄王延钧虽然做了闽国的第一位皇帝，却没有正正经经地当过一天的好皇帝。

　　有一个像王延钧这样的君主，北苑想依靠御茶之名誉满天下，结果就只能是徒劳。然而，北苑茶还是再如此严峻的环境下发展起来了，北苑茶商号的茶庄遍布闽地各州，甚至成功将北苑茶输往吴越、吴唐、荆楚等地。

　　然而，当时的闽地内讧不断，战事频生，北苑渐渐又脱离了皇家的控制，但张廷晖仍然机智地借着皇家御茶的名义，再以北苑茶为商号，逐一在闽地各州开设茶庄，拓展了北苑茶的销路，不断壮大的北苑也彻底成为了张家的私产。

　　听了潘承佑的提议，太后简直哭笑不得，心想，这个老狐狸还真是老奸巨猾，一点亏都吃不得，竟然又盯上了老张家的私产。按理说，此事太后应该先跟兄长张廷晖商量一下的，可是眼下事出紧急，若是如此回答宰相潘承佑这个老狐狸，恐怕又要遭人非议，说什么太后不是王家的太后，而是张家的太后了。罢了罢了，反正张家的就是王家的，王家的也是张家的，就算是宰相，也夺不走王家的东西。

　　太后于是说道：“宰相的话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唐国欺人太甚，我大闽宜当先发制人，向唐国开战，出兵百胜军，决战虔州！”

　　“大闽威武！战无不胜！”殿外的侍卫军将士齐声高呼。

　　枢密使林仁旋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接下来可以正式开启争霸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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