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虔州吉州袁州抚州

　　事实证明，宋齐丘猜对了一半，却猜错了另一半。

　　陈德诚和林仁肇率领的后备军，师出闽地汀州，势如破竹。在攻占了虔州百胜军之后，挥师北上，接连攻下了防守较弱的吉州和袁州。

　　因此，闽军的主力并非林仁翰的建州大军，而是从汀州西进虔州的后备军。这是宋齐丘预料中所失算的。

　　不过，对于新来的昭武军节度使江文蔚，能不能给兵临城下的抚州带来希望，宋齐丘倒是猜得十分准确。

　　就在江文蔚抵达抚州城的第二天，昭武军不战而降，打开了已经紧闭数日的抚州城门，将驻扎城外的林仁翰大军迎进了城内。

　　原来数日前，林仁翰率领的建州大军已兵临抚州城下，却驻扎在城外三十里，迟迟不攻城，就是在等待江文蔚的到来。

　　起初是张廷晖先得知江文蔚将赴任抚州昭武军节度使，毕竟张廷晖的北苑茶生意早就悄悄地做到了金陵城，这点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张廷晖早先得到过江文蔚的搭救，又是建州老乡，因此不想看到两军交战，这才亲自来到林仁翰的军中，试图说服江文蔚归降闽主。于是，让曾是江文蔚府上婢女的妙妙暗访节度使府。

　　林仁翰的建州大军不费一兵一卒就占据了抚州城，与占据袁州城和吉州城的林仁肇和陈德诚遥相呼应，伺机合围洪州。然而，枢密使林仁旋并不想进攻洪州。

　　洪州是宋齐丘的老窝，若是动了洪州，保不准宋齐丘会不择一切手段说服唐主李璟挥师南下。眼下，闽军攻占了虔州、吉州、袁州和抚州，应该来说是刚刚好的。

　　而东边的信州则与吴越接壤，若是进军信州，难免会动了吴越的神经。因此，枢密使林仁旋决定，见好就收，暂时与洪州和信州保持距离，以免引来南唐和吴越的联合大军。

　　此时的吴越主叫钱弘佐，是吴越先主钱传瓘的第六子。钱弘佐原本并不是储君的人选，而是他的兄长钱传僔。七年前，吴越国的世子钱传僔因病去世，年仅十六岁。钱弘僔是吴越国先主钱传瓘最钟爱的子嗣，早在十二岁就被确定为吴越国的世子，钱传瓘在确立钱传僔为世子后不久，便迫不及待地在杭州城北修建了世子府邸。

　　钱传瓘的正室夫人马氏是吴越开国老将马绰的千金，只可惜马氏天生不能生育，直到四十岁，钱传瓘仍然没有自己的子嗣。在马氏的请求下，钱传瓘广为纳妾，终于有了自己的十个儿子，其中，妾室鄜氏生钱弘僔、钱弘倧，许氏生钱弘佐，吴氏生钱弘俶。

　　在世子钱僔病逝后，年仅十三岁的钱弘佐被任命为两浙镇海、镇东节度副使，内牙诸军都指挥使。镇海、镇东是吴越国最重要的两个军镇，两军节度使都由吴越国王亲自兼任，把钱传佐任命为两军节度副使其实就是确认了他的吴越国世子身份。

　　当时，钱传瓘之所以急于公布吴越国新的世子，恐怕与他的身体状况有关。自即吴越主位九年以来，钱传瓘已经五十四岁了。这九年来，为了吴越国，他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加上身边的贤臣、爱妻、世子相继去世，一直小心翼翼的他已经身心憔悴。

　　小心翼翼的钱传瓘在即位后就立即废除吴越国自己的年号，而使用奉行中原朝廷的年号，与年号一起同时被废除的，还有宫廷制度、礼仪、称号等等。钱传瓘颁布了诏令，凡是吴越境内荒芜没有收成的农田，一律免除任何赋税，租赁的农田，也免除租金。

　　小心翼翼的钱传瓘任命年过七旬的沈崧为丞相，任命皮光业为东府越州知府，任命林鼎为镇海军掌书记、节度判官、掌管吴越国的所有教令，任命曹仲达权知政事。

　　小心翼翼的钱传瓘却在六年前的一场大火之后落下了病根。那年七月，杭州城的丽春院突发大火，而且火势极其凶猛，四处蔓延，难以控制。

　　钱镠在凤凰山麓扩建吴越王府时，曾经在王府之中修建了十多处规制恢宏的宫殿建筑，丽春院就是吴越王府里的这些宫殿之一。

　　丽春院和其它王府的宫殿被焚烧的一塌糊涂，钱传瓘被迫搬到了瑶台院居住，但大火顺着风势高速猛进，居然蔓延到了杭州城的内城。

　　五十五岁的钱传瓘病倒了，年仅十四岁的钱弘佐继位于仙人堂，成为吴越国主。年仅十三岁的钱弘倧任内牙诸军副都指挥使、年纪更小的钱弘偡任牙内诸军都知兵马使。内牙军指挥使章德安、李文庆迁为内牙军左右都监使，内牙军都指挥使阚璠、胡进思迁为内牙军统军使。钱传瓘留给钱弘佐的三大宰相皮光业、曹仲达、林鼎在一年之内相继病逝。

　　或许，吴越根本不在乎闽军对江南西道的出兵，因为吴越主钱弘佐早已经病入膏肓了。

　　年仅二十岁的钱弘佐此前并没有什么病状，却不知为何突然生病了，所谓小病不断大病没有，而小病没有的话就可能是在酝酿大病了。

　　果然，就在闽军接连攻占了虔州吉州袁州抚州之后，年仅二十岁的吴越主钱弘佐病逝了。临终前的钱弘佐选定了吴越国的继承人。钱弘佐有二子钱昱和钱郁，但都尚在襁褓之中，钱弘佐唯有选择自己的弟弟钱弘倧继任吴越主。

　　病重之中的钱弘佐遗命任命钱弘倧为镇东军节度使。钱弘倧是钱传瓘的第七子，是钱弘僔的同母弟。钱弘倧即位后，中原的汉主刘知远派遣使者来到吴越国，册封钱弘倧为东南兵马大元帅、镇海镇东节度使、中书令、吴越王。

　　神州大地，仍然是纷纷扰扰，战乱不定。出兵江南西道，收获了虔州吉州袁州抚州，枢密使林仁旋需要暂停北伐的计划，先消化整顿一下这四个州。接下来，仍然要并吞江南，北伐中原，一统天下。

　　根据历史记载，钱弘倧即位短短四个月，便同权臣矛盾不断，大将军胡进思骄横跋扈，令钱弘倧极为不满，两人多次在朝堂上发生言语冲突。不久，胡进思发动宫变，废除了钱弘倧，另立新君钱弘俶，废主钱弘倧就被软禁于衣锦军。到时候，便是攻伐吴越的大好机会。

　　从建州的陆路和福州的水路分别出兵浙江东道的越州，辖越、睦、衢、婺、台、明、处、温八州。攻占浙东诸州后，可以从浙东出兵信州，但依然不取洪州，同样，对于吴越，也是只取浙东，不攻浙西。之后，可以伺机从江南西道征伐楚国，再伺机从楚国征伐南汉，并吞江南，指日可待。眼下，林仁旋需要的是静候时机。

　　为了在将来的霸业中找到更好的出师之名，林仁旋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简洁的文字，编著一部唐末十国的枭雄创业史。以练夫人在建州的声望，以建州城在闽地的重要地位，林仁旋请求练夫人领衔，召集闽地的文人墨客，就在建州完成这部枭雄创业史编。让林仁旋感到欣喜的是，练夫人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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