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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我没空开刀


  第 347 章

  余秋压抑住激动的心情, 坐到了老人床边的凳子上,开始详细询问病史:“我从你的门诊病历上看到,你10月底出现了血尿情况。我想问一下, 是全程血尿吗?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之前做完电灼术之后, 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余秋其实很想哭, 因为床上的这位老人血尿情况已经持续了差不多有10天功夫。

  正常病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应该就诊处理,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接受治疗。

  老人轻描淡写:“有点儿事情耽搁了,没顾上。”

  余秋端正了颜色, 一本正经:“您不能这样,任何人生病都必须得早点诊断,早期治疗,所有硬扛着的做法只会使情况恶化。这是在透支生命健康,反而不好。”

  老人笑着点头, 脾气十分温和:“大夫,您说的是,以后我一定注意。”

  余秋拿出了揣在口袋里头的听诊器,用手捂热了听筒,然后给老人做心脏听诊。

  她知道面前这位头发灰白的老人心脏功能不好, 已经有好几年冠心病的病史。这种疾病最不应当劳累, 需要充足的休息,然而这些恰恰是这位老人最缺乏的。

  余秋做完心肺听诊之后, 又询问了他的服药状况。

  她有些欣慰,因为吴教授他们似乎参考了她给出的冠心病诊疗方案。

  年轻的女大夫冲老人点头:“您还需要做一个术前的综合评估。不过我看您的状况, 大概能够耐受手术。”

  长时间的手术对于病人、术者、麻醉医生以及整个参与手术的团队来说, 都是一场巨大的考验。他们必须得做好充足的准备,并做好相应的预防处理措施。

  老人却跟余秋打商量:“大夫, 你看我的情况能不能继续做电灼,我上次做了之后,效果很不错。”

  余秋摇头:“您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做电灼术了。我这么跟您说吧,膀胱癌早期治疗效果不错,但是有个问题是容易复发,五年之内复发概率高达一半,其中有部分会进化为浸润性膀胱癌。就是往里头长了会突破膀胱,影响到其他的地方。

  您目前的情况,我们考虑首要的治疗手段是手术。对,坏东西要切掉,然后我们重新给您造个膀胱。经过功能锻炼之后,就可以恢复正常的排尿功能。

  类似的手术我们做过一些,病人术后恢复情况不错,不少人已经能够正常排尿,对日常生活工作基本上没有影响。拔除尿管以后,到正常排尿功能恢复之前,您也不用担心,我们有尿不湿,可以避免尴尬。”

  她一鼓作气,滔滔不绝,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几乎完全没办法掩饰住语气中的热切。

  其实除了急诊开刀之外,她从未劝过病人做手术,尤其是大手术。

  真的,那样风险实在太大了。

  正常情况下,医生会提供几个处理方案,讲明白各自的优势与劣势,让病人自行选择。医生不敢替病人决定任何事情。

  可是现在,她忍不住,她迫切的希望这个人尽快躺在手术台上,然后开刀解决问题。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历史证明了此时的保守治疗无效,等到实在支撑不住再上手术台,连刀都开不起来了。

  可是老人还是谢绝了她的建议,反而认真地问起来:“用药呢?大夫,我听说有的药效果不错,不用开刀就处理好了。”

  余秋微微低下头,缓解自己激动的心情:“您说的应该是绒癌与白血病吧,没错,这两种疾病经过合适的药物化疗之后,的确治疗效果非常好,可以认为是达到了痊愈。

  不 过这

  两种疾病与平常的比方说肝癌,肺癌,胃癌这些疾病不一样。您可以认为是他们没有明显的原发病灶,在身体里头到处都是。有原发病灶的首要的处理手段仍然是手术,大数据证明这种方式最为有效。”

  关于这一点,直到半个世纪以后也没有改变。而且更加强调病灶切除的干净对于癌症预后的帮助。

  老人面色仍旧温和:“谢谢你大夫,你费心了,不过我有事情要做,恐怕不能开这么大的刀。”

  “我知道,您是害怕恢复时间太长,会耽误的正常工作。但是我想说您这种想法并不正确。”

  余秋拿出了笔记本,开始给老人做起算术题,“有句古话说叫做长痛不如短痛,治病也是一样的。我们来算一算,开刀与不开刀,后续治疗所需要的时间究竟是哪个多?

  不说其他的疾病发展以后会导致的症状处理起来的麻烦棘手以及低效率,我们就说说您现在已经出现的血尿问题。

  血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它肯定是从您的血管里头流淌出来的,这么一来的话就意味着你体内存在失血现象。

  血淌的多了就像一家银行,沉入的款子还是以前的水平,但是掏出去的贷款却急剧增加,时间久了入不敷出便导致赤字,也就是失血性贫血。

  您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在这种情况下可能补血药没有太好的效果,那只能输血。像大出血的病人那样进行输血。

  我们算一算,每次输血需要多少时间?输血速度不能快,过快的话会增加风险。一袋血,速度再慢也得20分钟才能输完,而且输完之后并不是立刻就可以离开,您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况且输血本身也存在很多风险,有些疾病可以通过血液制品进行传播,比方说乙肝丙肝之类的传染病。这在现有的检测水平下是没有办法完全避免的。这也是为什么临床上医生在南部数学的情况下,都尽量不选择输血的原因。”

  她抓着笔就开始做计算题,这种输血不会只存在一次,或许后面连续存在很多回。

  一旦输血的话,就意味着工作必须得中断。这种钝刀子割肉,瞧着好像不严重,但实际上消耗的时间其实更长。

  因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需要输血了,况且随着疾病进展越到后面这种情况越严重,单纯的输血治疗都没办法解决问题。

  “血尿除了会让您的身体迅速衰弱下去,还会导致一个很头痛的问题,就是血液会在尿液中凝结成块,直接堵塞了输尿通道,您会尿不出来。”余秋满脸认真地强调,“这个造成的痛苦,甚至会远远超过出血尿本身。我见过这种情况的病人,倍受折磨非常痛苦。”

  老人耐性很好,余秋如此啰里啰嗦都没有让他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神态依旧温和:“大夫,谢谢您,但我真的没有时间开这个刀。”

  “挤时间。”余秋正色道,“时间就像海绵里头的水,挤挤总会有的。我知道您的工作应当非常重要,您又是一位极有责任感的人,希望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但是您想想您亲手的所有事情,都做到尽善尽美了吗?

  假如没有的话,那何必苛责自己呢。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就算您拼尽全力,仍然会留有遗憾。既然如此,那你也可以稍微松松手,先集中精力处理好

  身体健康的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照顾好身体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老人没有说话。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老人冲始终立在自己床头边,却一语不发的年轻人微微点头。

  那人立刻领命过去,捧回了一大沓子文件。

  余秋扫了一眼,完全不关 心文件究竟是什么内容。

  她只转过头认真地跟老人强调:“您手术过后还是可以处理这些事情的。您不用担心,到时候您肚子上

  只有几个小小的洞眼,没有刀口。说不定你都根本感觉不到伤口痛,因为实在太小了。”

  然而老人只是微笑,并没有给她确切的回复。

  见老人已经开始工作,余秋没办法,只能微微侧身,告辞离开。

  她要出门的时候,老人还叮嘱她:“你得多吃点儿,好好照顾身体。”

  余秋鼻子一酸,眼泪又要不值钱。她强撑了许久的酸涩完全压抑不住。她只能掐着自己的大腿,勉强保持镇定:“您也是,您需要好好休息。”

  老人却笑了起来:“我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觉要睡。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在长身体呢。”

  余秋不敢再呆下去,她赶紧扭门离开,她害怕自己在停留,哪怕只是一秒钟她就会嚎啕大哭。

  她想帮他,她真的很想帮他,可是除了治病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压在这位老人身上的重担可不仅仅是疾病而已。

  余秋一路掉着眼泪去了食堂。

  谢天谢地,暮色已经降临,黑暗成了她最好的伪装,人们没有注意到这位年轻的女大夫脸上全是泪水。

  她进了食堂,胡乱抹了把脸。

  她要吃饭,她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垮掉,她还要做很多事。

  那位老人让她多吃点儿,照顾好身体。

  余秋的喉头又忍不住哽咽起来,她打饭的时候,食堂师傅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最后一份红烧肉全都给了她。

  余秋甚至都顾不上说声谢谢。

  她捧着饭盆,跌跌撞撞坐到最近的桌子旁,然后拼命地往嘴里头塞饭。

  林斌匆匆忙忙跑进食堂,却只收获了两个大馒头。除此以外啥都没了,菜汤都没给他剩一口。

  这个点儿,食堂早就应该关门了。只不过那个小大夫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一直在那儿掉眼泪,大师傅怪不落忍的,就没有关门赶人走。

  倒霉的林大夫失魂落魄地抓着两个馒头,准备回去就着盐水吃下去。

  他的视线无意间扫到余秋,顿时双眼发光,立刻兴冲冲地跑过去,相当自来熟地跟余秋打商量:“你的红烧肉能不能分我两块?实在不行你吃肉我喝汤也好。唉,你怎么不吃肉啊?光扒白饭。”

  余秋“啊”了一声,迟钝地抬起头。

  林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女同学哭了。

  他顿时惊讶不已:“怎么了?病人欺负你啦?”

  他压低了声音抱怨,“难怪主席说卫生部是官老爷的卫生部,瞧的都是官老爷,官老爷的脾气可真大。要不是为了学技术,我真想立刻回去。我们那的人才不这样呢,我们那的人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讲道理啊。”

  余秋摇摇头:“不是的,我是看见了一位很辛苦的病人,我替他难受。”

  林斌点点头,感同身受:“有些病人是可怜,瞧着他们受折磨,可真是难受。”

  余秋咽了咽唾沫,试探着问林斌:“你有没有什么治疗失眠的好办法?我现在有位病人,有冠心病,又得了癌症,尿血,睡不好,我怕影响他后面开刀。给他开安眠药的话,我又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而且怕他产生依赖性,越到后面越睡不着。你们针灸理疗有没有什么好办

  法?”

  余秋也不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成活马医,他们省人医的中医理疗科有位大夫拿手绝活就是治疗失眠。

  每逢病人饱受失眠之苦 ,以至于影响其他疾病的治疗时他们就会请会诊,然后看着这位大夫过来扎针,病人呼呼大睡,效果很不错。

  “简单。”林斌夹了块红烧肉往嘴里头送,说话声音都含混不清,“扎针都不用,我给推拿一番就好。”

  说着,他还有点儿小得意,“这是我

  的绝活,不然就我这半桶水都不到的水平,我怎么给人看病啊?”

  余秋大喜过望:“真的,那要怎么弄?”

  林斌忙着吃饭,含含糊糊道:“我吃饱了我给你去弄。”

  余秋立刻拒绝:“不太方便,那位老先生不愿意见人。你就教我吧,教会我以后我去给他推拿。”

  林斌满头雾水,都不得不从红烧肉里头抬起脸来:“干嘛啊?他是长的恶疮还是脸上生了麻子,有什么好不能见人的?”

  余秋含混其词:“你别问那么多了,你要尊重病人的意志。快点儿吧,教教我。”

  林斌被她吵得没办法,只能将最后一口馒头咽进肚子里,眼睛还念念不舍地盯着那盘剩下的红烧肉。

  小秋大夫非常痛快,将盘子推到他面前:“你教会了我,这盘肉都归你。”

  小林大夫难得良心发现,神奇地扭捏起来:“不好吧,都给我吃了,你吃什么呀?哎呀,余秋你怎么光吃白饭?你已经太深了你不能学其他人还节食控制体重什么的,不合适。”

  余秋真是恨不得堵住这家伙的嘴巴,说重点啊,同学请你说重点,我一点也不想听你说废话。

  好在红烧肉还是笼络了林大夫的心,他伸出手开始在余秋的脑袋上比划,然后按压起她头心旁边的位置。

  余秋也没搞明白究竟是什么穴位,只觉得头顶传来麻麻的痛意。

  林斌一边按摩一边还说余秋:“你也不行啊,我感觉你小小年纪怎么会失眠呢。你不是从来都不愁那些问题吗?”

  说着,他还叹了口气,“你真幸福,你都从来不会烦恼的。”

  余秋要跳脚,谁说她不烦,她烦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相形之下那些虚无缥缈的意识形态问题,她都没空去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升斗小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这还轮不到她去考虑。

  余秋被按摩一通之后,果然脑袋瓜子轻飘飘的,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呵欠,破天荒的这么早居然要睡觉。

  她不得不伸了个懒腰,然后洗了把冷水脸,认真地朝林斌点头:“”谢谢你。”

  林斌要跳脚了,他给她按了半天,好让她回去睡觉,她居然还洗冷水脸,生怕自己回不过神来吗?

  余秋苦笑:“我不能睡呀,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她也想轻轻松松的朝九晚五,然而现实不允许她这么做。

  林斌大摇其头,满脸严肃地教训余秋:“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大家都这么想的话,大家都睡不好,都要闹失眠。你也不想想失眠的时候工作效率有多低,根本就不能集中精力做事的。”

  余秋赶紧将红烧肉推到他手边,认真地强调:“吃肉,再不吃肉都冷了。”

  事实上肉已经冷了,11月天京中的晚上气温相当感人,红烧肉上头已经结了一层白霜。

  然而这并不影响林大夫的发挥,他丁点儿也不怕闹肚子,直接夹着凉掉的红烧肉就往嘴里头塞。

  真好吃呀,他们每天5毛钱的伙食补助,能够吃得起的饭菜实在不多。

  没办法,他们的身份是农民,主要收入还是依靠自己插队地方的工分。偏偏他插队的地方还不是什么富裕的生产队,工分价值极为有限,攒钱基本

  上不可能。

  跟他一比起来,小秋大夫可真是阔绰多了。看她吃饭基本上不算账,有什么就打什么,压根好像不担心钱不够花。

  真不晓得她插队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宝藏,怎么工分这么值钱啊。

  事实上,余秋花的钱还真不是自己积攒的工分。

  她被人带到省城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这一趟行程会如此漫长,所以她身上也没揣什么钱。她缺乏这方面的意识,还是何东胜在送她上火车前,将所

  有的钱都塞给了她。

  何队长有淳朴的思想观念,穷家富路,虽然明面上是组织安排她的食宿问题,但是出门在外手头有闲钱总归不是坏事,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往外头掏钞票。

  除此以外就是廖主任了,卸任的领导干部虽然拿走了她的香菇酱跟香辣小鱼干,只剩了没几个西红柿给她,但是却在她的行李袋里头塞了钱,大概是取自他花钱买了,不是做小偷的意思。

  如此一来,余秋的手头自然阔绰,阔绰的小秋大夫急匆匆地跑回病房,然后小心翼翼地敲房门。

  那位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过来给她开了门,语气疑惑:“大夫,你有什么事吗?”

  余秋按住狂跳不已的胸口,认真道:“既然王老先生一直有失眠的毛病,那么我们先从调理失眠入手,争取将他的状态调整好了。您这几天既然有急事,那也不用,非得赶着这几天等到手上的事情忙完了,状态也调整的不错,那再动手开刀。”

  老人的表情有些无奈,他手上的文件刚批阅完一沓子,又有新的文件送了进来,现在还远远不到他休息的时候。

  “您做您的事情,我做我的事。”余秋坚决的很,“我们相互不打扰。”

  说着,她走到老人的床边认真道:“人疲劳的时候做出来的工作效率会大打折扣的。”

  老人没办法,只得放下了手上的事情,相当好脾气地配合大夫的治疗。

  余秋的手指头按上他的头时,只不过刚触到老人的头发,她就想掉眼泪。

  凑近了,才能发现老人究竟多瘦削多憔悴。

  他这个年纪在一般的人家早就抛除俗事烦扰,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然而他却还得大晚上的忙着干活,而且不知道究竟会忙碌到什么时候。

  余秋的手指头在老人的头上不停地按来按去。痛点极多。

  她不知道他究竟已经失眠多久了。她只知道这一年的时间,老人应该过得不好。

  因为外交风云,年中的时候他就受到了批判。美苏签订核协定,国际风云变幻,他抱着病弱之躯领导外交部工作,然而却受到了领导的严厉批评,领导认为外交部对外政策过于软弱,一点儿没体现出社会主义国家强硬的腰杆子,是在走修正主义的老路。

  这个指责相当严厉,可以说是诛心了。报纸新闻上的报道只有寥寥几句,可即便是从只言片语推论,她也知道老人的处境究竟有多艰难。

  他就是一块竖起来的靶子,他是救火队长,多少人指望着他多少人盯着他,一旦他的顶头上司对他表达出不满的意味,哪怕只是传递出一丁点儿讯息,就有多少疯狂的政治投机客像苍蝇见到血一样兴奋地盯上去,然后恨不得将他摁在地上,让他永远也翻不了身。

  这些,他只能默默地承受化解,用他罹患癌症备受冠心病折磨的病弱之躯,默默地承受。

  他就算再累也得撑着,因为他不能倒下,甚至不能休息。

  余秋按了一通之后,老人相当和气地对她表示感激:“谢谢你大夫,我舒服多了,你真是费心了。”

  余秋却忍不住失望 ,她更希望看到老人直接打个呵欠,然后沉沉地睡着了。

  可是面前的老人显然还要继续工作。

  “余秋,余

  秋,你在里面吗?”病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林斌不知道怎么的追了过来。

  那位年轻人看了眼余秋,又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上司,见老人微微点头之后,他过去开门,身体就堵在病房门口:“你有什么事吗?大夫。”

  林斌毫无好奇心可言,压根不关心病房里头究竟住了什么病人,只要求找余秋:“小秋大夫在里头吗?我找她有点儿事。”

  余秋赶紧匆忙往外头走,门打开的时候,林斌却瞥到了床上躺着

  的老人。

  他恍然大悟:“哦,是老先生您睡不好啊。”

  说着他居然挤进了病房,主要是他前头一直没有想进去的意思,所以大家都没提防,居然让他就这么大喇喇地走了进来。

  余秋甚至来不及阻拦,就让林斌走到了老人身旁。

  她真是要尖叫,感觉自己引来了一个□□烦。

  林斌却毫无所觉,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丁点儿激动之类的神色,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老人床边,开始询问老人的睡眠情况:“我听说您的心脏不太好,所以睡不踏实。”

  余秋很想将时间再拖回一个小时前。

  她真是疯了,她为什么要跟这个二愣子讨论心脏病人的睡眠问题?

  不想床上的老先生居然心平气和:“大夫是的,我心脏有些不舒服,我年纪大了。”

  林斌立刻点头:“那我给你处理一下吧,这个放血扎针效果最好,您要是不愿意扎针的话,我给你按一按也行。”

  老先生谢绝了他的好意:“麻烦你了,不过刚才这位大夫已经帮我按过了,我感觉好多了。”

  林斌却当场拆余秋的台:“您还是试试我的手艺吧。您的情况要比小秋大夫严重。小秋大夫是全才,开刀很厉害,不过要说起推拿绝活,我比她经验丰富些,这是我的独门绝技。”

  说着他有些得意地笑起来,“我水平差的很,是个标准的赤脚大夫,其他方面都不行,在乡里头给人看病主要就是靠这一手。不然的话,社员同志们才不会相信我呢。”

  他跃跃欲试伸出手,准备上前按摩。

  年轻人想要阻拦,没想到老人相当好脾气,竟然点头同意了:“那就麻烦您了,大夫。”

  林斌二话不说直接上手,一边给人做推拿,一边还漫天扯闲篇:“老先生您多大啊,孙子孙女儿是不是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啊?”

  老人笑了:“还没有。”

  他说的含混,既没说到底是没有孙子孙女儿,也没讲孙子孙女儿的年纪还不到他们的年岁。

  然而林斌最大的特点在于他很会听自己想要听的话,楞头青的大夫直接点头:“那可好,我爷爷奶奶都说我们小时候挺好玩的,长大了一个个人嫌狗憎。没我们这么大,那您可以少受点儿气,多玩会儿。小孩子还是挺好玩的。你说是不是啊?余秋。”

  余秋真是要疯了,他她忐忑不安在旁边催促:“林斌你好好按摩啊,让老先生休息一会儿。”

  林斌却反对:“那不行,老先生合上眼睛也会想事情,绝对不会好好休息的。我就得跟他说说话打打岔,让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能稍微松松神。”

  他自成逻辑固执己见,压根就不理会余秋,还在滔滔不绝。平常见这小子闷不吭声,一开口就要撅翻了人,能活到今天全凭世界对于人的善意,这会儿发挥起来,居然相当会扯闲篇。

  任何事情到了他嘴里头都能 滔滔不绝地串起来。他从紫禁城说到了皇帝爷,又鬼扯说当初明朝不该迁都,结果盖好了房子便宜了入关的满人。

  然后他开始胡说八道清朝皇室的八卦,那个兴致盎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穿越的,看了一肚子的清宫戏。

  说着说着他又说到了慈禧墓被盗了,感慨老太太怪

  倒霉的,死了都死不太平,居然叫人挖了坟。

  一通漫无边际的鬼扯之后,他又开始往回爬,说起了康熙爷雄才大略,只可惜晚年犯糊涂,叫几个儿子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害的多少人平白送了性命。

  余秋的内心全是麻木,他从来都不晓得原来他这位同行居然是段子手,绝对可以开直播的那种。这么多话,一分钟都不打磕碰。

  小林大夫还在感慨当初九子夺嫡的血雨腥风,根本原因不就是康熙爷在打压太

  子吗?他要是不拼命地拍打太子,太子也不至于要造反。

  他就想不明白了,康熙爷那么聪明的人,干嘛非要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明明太子也是他自己挑中了的,顺理成章应该继承大统,结果他却这么折腾来折腾去,也不知道是闹得哪一出。

  余秋心念一动,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要不怎么说伴君如伴虎呢,说不定太子爷在康熙爷面前表现的弱势些,还能激发起康熙爷的父爱呢。

  老皇帝已经垂垂老矣,甚至连骑马都艰难,儿子却正值壮年,就从健康人跟病人的角度来说,久病缠身的人也会嫉妒健康的人啊。”

  有人已经病得无法发言,甚至没办法出席活动;有人却还能始终撑在前头,真是让人心里头不舒服呀。

  林大夫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那可是他亲儿子。”

  “儿子多了也就不稀奇了。”余秋一本正经,“10月怀胎是女人的事情,做父亲的天然缺乏了这么一道磨砺,很容易心狠的。再说他有那么多儿子能用呢,这个不行换一个就好,让这些儿子斗得跟乌眼鸡一样,反而可以达到权力平衡,谁都得讨好他,谁都害怕被他猜忌。

  太子要说有错,最大的错误应该是不会韬光养晦,在老父亲面前表现的太过于强迫能干了能力感觉到自己受了威胁,所以会对他愈发猜忌。

  他那个时候大病一场,让皇帝也感受到,其实大家都在生病,每个人生病的时候都很痛苦,备受折磨,说不定老皇帝会对他多点儿怜悯心,而不至于一直盯着他不停地鞭打。”

  余秋偷偷觑着床上人的脸色,老人早就闭上了眼睛,不知道究竟听进去多少。

  她再凝神细听,却发现老人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林斌得意的不得了,压低了声音吹嘘:“我说我有绝活吧,就从来没有我按了还睡不着的人。”

  余秋看着这愣头青的小子,咬牙切齿:“你果然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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