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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怎么随便给人用?


  第 407 章

  余秋一直在卫生院呆了4天才, 在培养基上看见了玫瑰红的菌落,接下来她应该做的是基因测序。

  口胡,想得倒挺美, 月份她上哪儿做基因测序去,她哪儿来的设备与手段啊?她又怎么知道马尔尼菲蓝状菌的基因序列究竟是什么呀?

  她一个产科大夫连接种培养都自己上了, 她容易吗她?

  到这一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跟吴彩霞家属进行谈话, 结合病史临床症状以及目前的检查结果, 眼下她考虑吴彩霞患的一种特殊的深部真菌感染,必须得上抗真菌药物,先看看治疗是否有效果。

  吴家人等得心急如焚,现在大夫好歹拿出了一个跟先前医生说的完全不一样的诊断, 又说可以给药试着看, 她家立刻没有任何意见, 赶紧点头应下。

  然而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药物可用。

  马尔尼菲蓝状菌治疗首选两性霉素b及脂质体,替代方案可选用伏立康唑, 维持治疗则使用伊曲康唑及二级预防。

  这些药物,通通都没有。

  两性霉素b,高师傅倒是听说过,这个是用来治疗隐球菌感染的,只不过目前国内并不生产, 没技术,以前都是从国外进口。之前他听说这药是由美国squibb及其在英、日的子公司垄断, 商品名fungizon。这两年用的少了, 他没怎么见过。剩下的几种药高师傅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也许现在药学家们还没有来得及发明这些药。

  余秋也不可能凭空就借这个名字便折腾出药物来,况且时间也来不及。现在有个两性霉素b可以用, 她就赶紧先找到这种药再说。

  余秋开始满世界的打电话。让她头大的是,县医院没有,省工人医院也没有。这药就像是从临床上消失了一样,不知道是因为进口太麻烦,还是有其他苦衷,反正找不到药可以用。

  工人医院那边答应帮忙想办法打听,尽可能尽快找到药。

  余秋赶紧道谢,一个劲儿地拜托人家快点儿。吴彩霞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她病情迁延了差不多接近一年时间,而且治疗过程中应用了大量的抗结核药物,严重的副作用加上深部真菌感染本身所造成的损伤,让她的身体虚弱不堪。

  而马尔尼菲蓝状菌本身就是一种致死率极高的感染,早期治疗效果才比较好,拖的时间越久,愈后越差,很多人甚至等不到明确临床诊断就已经丧命了。

  余秋挂掉电话,转过头努力冲饱含期待的吴家父母微笑:“我已经在找药了,要是运气好的话,我们拿到药就可以给她使用。说不定她的情况会好转起来。”

  吴家父母忧心忡忡。

  做母亲的人忍不住问:“那个,大夫,这个药要多少钱啊?”

  她听到进口两个字的时候就心惊胆战。进口的东西哪里是老百姓能用得起的,那都是国家花外汇从帝国主义手上买到的。帝国主义可坏了,他们垄断市场哄抬价格,一块钱的东西能卖到一百块。她掐着你的脖子,你要不买都不行,因为是必须得用的。

  她饱含期待地看着余秋:“这个药咱们国家没有吗?我们不用进口的,我们就用我们自己生产的。”

  余秋遗憾地摇头:“没有。”

  为什么没有?明明国外50年代就已经开始生产这种药。余秋在心中叹气,默默地给出了答案,因为技术垄断。更因为在改造知识分子方面,国家太过于不遗余力了。以至于专业技术人员根本没办法将精力放在自己的主职工作上。

  吴彩霞的父亲立刻训斥妻子:“帝国主义搞封锁呢,怎么可能会让我 们国家掌握技术。他们坏的很。”

  余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从药品研发的角度

  来说,搞药品研发多艰难啊,人家凭什么要把技术给你?

  帝国主义既然这么坏,人家研发的药物你们不要用好了。总不能既用着人家的东西,又一个劲儿的诋毁人家,当又立。说个不好听的,你们既然如此能耐,那就别用,自己生产去。

  余秋清清嗓子:“我现在还不清楚价格,等找到药再说。”

  在上抗真菌药物治疗之前目前能够做的,就是给予吴彩霞支持治疗。余秋拿着病历下完医嘱,赶紧赶船回杨树湾。

  她今天还有门诊要坐,另外她得找到林教授,再通过她的关系想办法跟京中的医院取得联系,看那边有没有两性霉素b好紧急调过来用。

  想想真是讽刺,在她穿越过来之前,临床上两性霉素b以价格便宜但是毒副作用大而著称,所以应用受限,大部分情况下都使用它的脂质体。

  后者价格虽然高,可是安全系数也高啊。在这个时候价格与价值是成正比的。

  她前头还在嫌好怠拐,各种纠结两性霉素的毒副作用,结果人家干脆给她一个傲娇的姿态——没有。你连嫌弃都没地方可以嫌弃。

  余秋一进杨树湾妇幼保健院,就叫廖副书记逮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领导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一直驻扎在妇幼保健院里头任,认认真真地学习起无痛分娩技术来了,还张罗着有安排全省各个卫生院都过来学习,并且保证要将这项工作当成重点去推广下去。

  余秋听的目瞪口呆,廖副书记这是又升官了,怎么连医疗卫生事业都管了起来?科教文卫呀,跟工副业压根不是一个口子的。

  廖副书记可没心思说这些,他赶紧直奔主题:“你那个治疗带状疱疹的到底是什么药啊?我都等了几天了。”

  “阿昔洛韦软膏啊。”余秋莫名其妙,“你就为了这点小事?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打个电话去卫生院?”

  省委领导才委屈呢,她以为他不想打吗?他手上也是有一堆事的人,早点解决了老夫人的难题,他也好找点儿放下心来呀。

  女先生冲着余秋微笑:“没事的,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能耽误你的工作。病人们都需要你呢。”

  余秋赶紧跟老夫人道歉:“真对不住,我不知道是您需要。我以为廖副书记跟我开玩笑呢。”

  她恨不得掐死该死的领导,先前怎么那么多废话,直接说老妇人需要药不就结了。

  余秋一边写处方,好让他们去红星公社卫生院拿药。杨树湾这边用的少,药房不常规备货。

  一边她还埋汰廖副书记,“您就是不想打扰我,也可以直接问高师傅或者秀秀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自制药都是制药厂生产的。”

  天呐,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廖副书记是如此的驽钝。平常看他耍小聪明的时候瞧着还像是有脑子的样子呀。

  老夫人赶紧给余秋道歉:“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为了我的一点儿小事。”

  余秋赶紧双手毕恭毕敬地捧上处方笺,态度诚恳极了:“病人的事情没有小事,我不怕被打扰。”

  老夫人也礼貌地双手接过处方,再三再四向余秋道谢,然后安排人去买药。

  余秋赶紧催促廖

  主任撤退:“好了,您现在已经如愿以偿,只要派人过来学习无痛分娩技术,我一定保证好好招待,你赶紧走吧,不要再待在这儿了。”

  廖副书记却还在哼哼唧唧,干嘛赶他走啊?他这几天已经拿到了知青的名单,做了人员安排 的规划。他正要向老人家好好汇报一下工作呢。

  这个做事情一定要积极响应政策,也一定要搞好沟通工作,争取获得上级的支持。只要老人家发过话了,过了明路,就没有人敢兴风作浪,抓他

  的小辫子啦。

  余秋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就跟这人说不清白呢?现在老人家哪有空管他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现在人家搞的真的是国家大事。

  余秋苦口婆心相劝:“您想想看,他老人家多忙啊。他要是想见您的话,早见上了。”

  廖副书记却不信这个邪,还一本正经地教育余秋:“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做事就要见缝插针。上级越是忙碌,你就越要盯着,不然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好。你们搞技术的就是有这个毛病,太过于相信你们的技术,不注重获得组织的支持,这样很不好。”

  余秋现在真是明白鸡同鸭讲是怎么回事了,两人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她想让廖副书记远离是非,结果这家伙却在教她如何做人。

  同志啊,做人的前提是要先活着。

  办公室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余秋抬头看出去,瞧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哪个病人还是病人家属,找她有什么事吗?

  她每天看的病人实在太多了,脑子都来不及分析归类他们的脸。

  “余秋同志。”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高兴地打着招呼,“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余秋一看他那热情洋溢的面孔跟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顿时脑子一个激灵,猛然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北田武!

  这家伙不是在日苯,他怎么跑到中国来了,还跑来杨树湾。

  天啦,他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允许他出国呀?就让他留在日苯,等到那股狂热情绪叫现实的狂风暴雨拍下之后,她大概也就能脚踏实地好好做人了。

  北田武可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自己不受欢迎。20来岁的日苯赤君整张脸容光焕发,他感觉自己幸福的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可以踏上她心目中的红色圣土。

  他这一路走过来,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激情澎湃的格命的味道,每每在墙上看到大幅格命标语的时候,他都幸福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余秋越听越毛骨悚然,感觉这孩子是好不了了。

  她看着北田武乐淘淘,轻飘飘像是走在云彩上的表情,第一时间反应的就是,日苯人应该会指责他是卖国贼吧?居然认为中国的空气都是香甜的。一点儿也不爱国。

  不过说句实在的,北田武估计现在对日苯也是零好感吧。这也是中二期青少年的通病,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余秋皱起了眉头:“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该不会是偷渡吧,她可记得这人有偷渡未遂的历史。

  北田武立刻摇头,语气自豪:“是伟大的主席思想,是伟大的医疗合作社制度,是伟大的你。”

  他双手往前伸,目光简直近乎于含情脉脉了,“余秋同志,你们赤脚医生在日内瓦会议上的讲话很有震撼力。那些愚昧的人,我的那些愚昧的同胞终于意识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了。我们的农村也有缺医少药的问题,偏远地区尤其严重,指望无耻的政府那是不可能的。”

  说着,他还痛心疾首地摇摇头。为这样的政府居然可以跟他心目中的红色圣图建立外交关系而感到心痛。

  算了,他相信伟大的主席一定是因为他

  们这些赤君的存在,所以才同日苯建交的。因为主席清楚大部分日苯人的心,真正的人民是希望走上像中国这样的社会主义制度 的。

  余秋下意识地想掏耳朵,然后琢磨的怎么样把人赶出去,而不住于引发外交事件。

  她忙都忙死了,真没时间听这人瞎□□鬼扯淡。

  她在心中咆哮安保到底是怎么做的,好歹现在正是双方大佬会谈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封锁十八连营吗?怎么什么人都往里头放。≈lt;/

  她真是要居心险恶了,要是有人现在使坏直接炸没了,看到时候怎么收场。

  不知道是她面上的凶相震到了北田武又或者是北田武感受到了她的不耐烦,年轻的日苯赤君总算是回归了主题。

  他为什么在这里?是因为他们要考察中国的医疗合作社制度呀。他们这帮志同道合的人组成了民间代表团,然后发出申请想来中国进行学习。

  经过好几个月时间的不断交涉安排,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了他心目中的天国。

  余秋在心里头翻白眼,怎么说话呢?年轻人,天国住的全是死人。

  她赶紧询问另一个祸害的下落:“小川君呢,他与凯瑟琳现在在哪儿?”

  要打发,赶紧一道打发人走,别踢走了一个又来一批。

  北田武流露出苦闷的神色,颇为忧伤的模样:“小川君住院了。”

  余秋心道这可真是可喜可贺,日苯没有赤脚医生,看样子格命者还是得住院治疗啊。

  她假惺惺地表示关心:“他怎么了?”

  唉,说来有些惆怅,小川君跟凯瑟琳成为格命伴侣之后,就一直争风吃醋。这一回,他跟另一位男青年为着凯瑟琳直接进行了格命的决斗,结果小川君一不小心掉进了坑里摔断了腿。所以这一次的医疗合作社考察团活动,他就没办法参加了。

  临走的时候,小川君还让北田武帮忙向主席转达他对格命的热爱以及忠诚,只要他腿养好伤,他肯定立刻过来。

  余秋听的毛骨悚然,算了,你还是千万好好断着腿吧,老实在日苯呆着吧,别过来祸害人了。

  北田武难掩激动的心情,伸出两只手要跟余秋相握:“余秋同志,我之前居然不知道您竟然是如此伟大的赤脚医生。”

  他这一路过来,陆陆续续看了不少地方,也感受到了余秋原来在中国的知名度是如此之高。人人都赞颂她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她虽然不是外国人,可是白求恩大夫就是她的形象写造。

  北田武双眼热切地看着余秋:“余秋同志,我仍然认为你是我理想的格命伴侣,请与我结合吧,我们会是这世上最志同道合的伴侣。”

  从这人进门之后,就始终被冷落在旁的廖副书记眼睛越瞪越大,他的耳朵高高竖起,他的眼珠子简直要瞪出眼眶,他的视线落在这日苯鬼子握在小秋大夫的手上。

  他的老天爷哦,廖副书记在心中想着,真没看出来,小秋大夫这个风一吹就倒的丫头片子,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瞧着就不像是好生养的样子,居然还能勾搭上日苯鬼子。

  哦不,应该是日苯友人,伟大的领袖教导过,他们一定要将日苯侵略者跟普通的日苯人分割开来。普通的日苯人民同样是战争受害者,况且这日苯鬼子还是个赞同社会主义事业的外国友人。

  可是再友人也不能把他们的姑娘给勾搭走啊。

  廖副书记时刻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立刻摞着袖子准备义愤填膺一回。

  这头的北田武还在滔滔不绝:“从您的身上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辉,我看到了格命者才拥有的美好品质,我看到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我看到了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伟大的人,一个崇高的人。”

  余秋 被

  他震到了,一时间都忘了赶紧直接把这人推到18米远外。哪儿来的神经病啊,怎么给他接好了命根子,他的疯病反而越来越厉害了?

  “对,这个崇高伟大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姑娘是我未婚妻。”

  何东胜面色铁青,大踏步地从办公室外头走进来,毫不犹豫地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推到边上去。

  他就知道长期两地分居风险多高。小秋果然被人惦记上了,而且还是被一个日苯鬼子给惦记上了≈lt;/

  !

  狗屁的友人,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懂不懂?

  现在他恨不得直接捏起两个拳头打个落花流水,让这小子以后再也不敢起歪心思。

  北田武没有被何东胜吓到,他只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认真地强调:“小秋大夫,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我会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格命伴侣。”

  余秋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了,见异思迁,不是格命者所为,争风吃醋简直斯文扫地,我是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的。”

  廖副书记在边上看了半天好戏,这会儿总算是良心发现,居然主动替这对小男女解围:“好了,北田同志对不对?你既然要学习医疗合作社制度,那就跟我去红星公社吧。你要多学多看,才能够真正掌握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合作社制度的精髓。”

  他冲何东胜挤眉弄眼,哎哟,他的弟弟哎,瞧瞧关键时候还是哥哥最讲意思吧。放心,这洋鬼子哥哥一定替你打发了。

  那头余秋才懒得理会他们呢,她立刻忙着打电话给林教授,赶紧找药。

  北田武念念不舍离开的时候,她就直接给了人家一个后脑勺,连客套都懒得客套。她现在是发现了,这小子是典型的把客气当福气,根本就不能给他好脸。

  挂了电话,余秋瞧着何东胜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揪他的脸:“干嘛呢?这是嘴巴要挂油瓶还是想让我亲亲你呀。”

  可怜的何队长吓得立刻扭头看门,生怕叫人瞧见了流氓现场。

  余秋笑着点了下他的额头:“你想得倒挺美,没门儿。”

  何东胜才委屈呢:“这家伙是谁呀?他干嘛缠着你?”

  余秋不假思索:“他的小雀雀是我给他做的。大概他是害怕其他人会嫌弃他吧。”

  除了这个,她真是想不到第2个理由了。这算不算一种感情投射呢?唉,真是叫人发愁。

  何东胜气得够呛,眼睛都红了:“你!”

  余秋笑着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嘴巴上啄了一下:“行了,你有点儿自信心好不好?你就是找情敌也不能找这种档次的呀。我跟你说这家伙就是个脑袋瓜子不清白的。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后面会做出多么石破天惊的事,又会闯出什么祸。”

  乌鸦嘴一时爽,报应来的火葬场。

  余秋吐槽了一番北田武,就没再把这人放在心上。结果当天下午她在打电话回红星公社卫生院,询问吴彩霞的情况时,就惊恐地得到了一个消息,药水挂上去了,情况挺好的啊。

  余秋目瞪口呆,等等,什么药水?吴彩霞要挂水也不会挂到现在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就是那个两性霉素b呀。”李伟民茫然,“不是你托国际友人把药给带过来的吗?哎呀,余秋你可真能耐,居然让日苯人给你带药。还真是fungizon。”

  余秋脑子嗡的一声,脑海中的草泥马奔腾。卧槽,北田武那个混账东西怎么能随便拿药给人用?还有李伟民这个脑袋瓜子不清白的,怎么可以随便拿来路不明的药给病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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