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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所幸,他没有让我失望


  很多人都说,父母都是第一次当父母,在那之前没有人教给过他们如何为人父母,所以子女们应该包容他们的过失。

  可是我的爸爸妈妈用我的整个童年,当做他们学习如何为人父母的学费。

  高三寒假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边摘菜一边聊天。那时我的成绩已经稳定在年级前五十名,在老师们准985学生的名单内。

  我突然想到被我忽略很久的一个问题,于是貌似漫不经心地问爸爸:“你刚知道我是个女孩儿的时候,有没有很失望。”

  爸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赶紧说:“没有,一点也没有。”

  或许是我的问题提出得太唐突,妈妈始终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和爸爸很有默契的,也没有问我为何突然这样问。

  晚上我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妈妈突然端着热牛奶来到我的房间,说想看看我写作业。

  她坐在我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和我闲聊。初中的时候我习惯一边听歌一边写作业,妈妈曾数次纠正我这个习惯,她一向教导我,不论做什么事都要一心一意,写作业的时候专心做作业,玩的时候就要玩得开心。

  一开始只是闲聊,讲讲家长里短,我的学习状态如何,渐渐地话题越扯越远,她又讲了她和爸爸刚来夏城时如何奋斗,经历了多少挫折和打击才千辛万苦地在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里点了一盏属于覃家的灯。

  她讲得很认真,态度始终平和,没有我这个年纪对遭遇的不公平待遇的义愤填膺,重提心酸过去,仿佛过往云烟。

  可一字一句,却都落在我的心里。

  我深知父母打拼的不易,也理解他们许多不得已和意难平。

  程景寒对我做过一个心理测试,内容大致如下:如果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是你的年薪十万,身边所有人的年薪都是九万,第二个是你的年薪二十万,可你身边所有人的都是二十一万。二者择其一,你会选择哪个?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个。

  多数人不会对意外得到的东西过于在意,但却会对失去的东西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就好像没有人会对爸爸妈妈应不应该爱孩子产生质疑,大家都会觉得,父母爱子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这无关道德绑架,也不是妈宝巨婴。家是归属,是避风港,血缘的奇妙之处在于将几个本来毫无关系的人紧紧地拴在一起,这股力量的强大令人们终其一生也无法摆脱其束缚。父母应该爱你,这才理应得到的,并不是恩赐或殊荣。

  该得到的从未得到过,才最令人可悲。

  “五岁那年,我在胡同的水龙头摔倒了,把头摔破了,缝了七针。后来我躺在床上听爷爷给妈妈打电话,让她来上海陪我,可是妈妈说弟弟太小了,离不开她,最后也没来陪我。”

  “夏天天气很热,后来伤口发炎了,又疼又痒,我常常做噩梦,有时候梦见跟弟弟打架,然后他把我的伤口揭开了,有时候又梦见有个人拿锤子不停捶我的头,特别特别疼,我就哭了,哭着哭着就醒过来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着我的伤疤,温热的手指划过额头处凸起来的丑陋伤疤。

  “这么多年来,每次我洗头的时候,还是会刻意避开这个疤,潜意识里我害怕,摸到它就会回到那个时候,我躺在潮湿的屋子里,身上的衣服都被染成血红色。”

  就像很多动辄眼泪汪汪的小孩子,会哭才有糖,有糖才会哭,如果你早就知道自己即使痛哭流涕也吃不到糖,那根本就没有哭的必要,所以才有那么多早熟的孩子,这些孩子在大人眼中无疑是讨喜的,大人们会夸奖他懂事,但在同龄孩子眼里就会是另类一样的存在。

  装作懂事的时间久了,会真的被同化,哪怕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或者不与众人同流合污的样子会让人讨厌——毕竟被讨厌也好过被同情。

  很多人费尽心思挖空心思,也不过是想得到几句别人的赞扬和认可,就像一个时刻小心翼翼的小孩子被老师随口夸奖一句“你好乖”,也会开心得手舞足蹈。

  高二上学期是我被同学们孤立得最严重的半年。在学校被排挤,回到家只能锁上房门偷偷地哭,连反抗都不知从何下手。如果这时听到大门打开、脚步声愈来愈近的声音,我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快速擦干眼泪。

  “你说我敏感,不自信,总抓着过去的事不放。很多人都说底气是来自什么手机有电,钱包有钱,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我觉得真正的底气都来自家庭,尤其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生长在一个被关心和爱包围的家庭的女孩子都特别自信好看,自带光芒。那种底气是我根本模仿不来的绝技。”

  “相悦对不起,”他沉默良久,认真地看着我,“我为我前几天的自以为是向你道歉。”

  “你没有错,确实是我太敏感了。”

  太过于敏感就是这么不好,就好像我知道爸爸妈妈很爱我,但他们情急之下说出的很多气话还是会令我难过很久很久,随便拽出来一句足够我久久无法释怀。

  气话之所以伤人,就是因为在不受大脑控制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话才是真心话,才是血淋淋的真相。

  人的成长或许都是画画的过程。有些人从出生起就注定浓墨重彩,有些人的轨迹处处临摹后印象派风格,抽象张扬是表象,空洞的忧伤掩藏其中。

  我的童年不别于一幅乱七八糟的涂鸦。或许终其一生,都要不停地抹去那些空洞暗淡的色彩。

  被至亲的人伤害无视,我并无责怪,只不过从心底不断证实“自己确实不值得爱”的想法。

  就好像心底有一个声音,不大不小,却阴魂不散地随时萦绕在耳边,回荡在心上,“你看,你的确不值得被爱”。

  “我很喜欢小孩子就是这个原因啊,我外甥女今年三岁,她一睁着大眼睛喊我小姨我就觉得心都要化了,小孩子都是小天使,不管是调皮捣蛋的还是乖巧听话的,都特别单纯可爱,我有时候就在想,等我以后有孩子了,我一定会常陪着她,多听她倾诉,关心她,从小培养她的兴趣爱好,但不会逼着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我补充,“我会一直陪着她,直到她不再需要我为止。”

  其实我从来都知道,因为成长经历关系,我和生命中遇到的绝大多数人注定格格不入,无法深交。我也从未奢望有人可以包容我,谅解我犯下的错。

  但是那时候,那个樱花纷纷的季节,我不再觉得伤感。我们站在樱花雨下,我是真的想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想让他了解我,想让他知道,我究竟为何变成这个样子。

  我把所有压在心里的伤痛一点一点的,都告诉他,就像一个满身伤的病人,一层层揭开身上的绷带,我指着流着不停的血,只为告诉他,我受了这么多的伤。

  所幸,他没有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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