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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眉娘之死 3


  风无瑕深深看一眼沈西,笑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担心,眉娘上了公堂……”他眉头紧皱,“其实,先生昨天就对邹先生和老葛说过,眉娘不适合作证。”

  他的话音未落,院门外突然传来沈达允的大嗓门。沈西脱口而出:“义父怎么来了?”她急急往外走。

  院门外,沈达允扯着嗓子叫嚷:“阿西,快跟我回家。衙门的事,岂是你可以插手的。”

  沈西跑出院子,就见沈达允像土匪一般,手挎弯刀,对着丁家的下人横眉怒目。“义父!”她急忙跑过去挽住沈达允的胳膊,“您怎么来了?我答应了张大人,把眉娘带回衙门。”

  “胡说!”沈达允吹胡子瞪眼,“明明是你自作主张。快跟我回去!”他拽着沈西往外走。

  “义父!”沈西用力甩开他的手。

  沈达允反手一个擒拿,扣住了她的手腕,瞪着眼睛说:“怎么,不听义父的话了?”

  “痛,痛,痛!”沈西连声呼痛,眼巴巴看着沈达允。

  沈达允赶忙松手,沈西立马跳开一大步,微微扬起下巴。沈达允这才发现她是假装的。“你个不孝女,竟敢使诈!”他扑上去就要抓她。

  沈西眼见情势不对,捂着脑袋四下逃窜,嘴里大叫:“横竖,义父都得把眉娘带上公堂……”

  “带个屁!”沈达允啐一口,“那小子毛都没长齐,竟敢对老子指手画脚!”他口中的小子自然是指张文峻。

  就在父女俩一个追,一个赶的时候,眉娘跑出了院子。她惊恐地瞪着沈达允,放声尖叫:“鬼,恶鬼!”

  “快,抓住她!”风无瑕气喘吁吁,大声呵斥丫鬟。

  两个丫鬟距离眉娘不过三四步,显然她们是追着眉娘跑出院子的。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扑向眉娘。眉娘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蛮力,对着她们一通抓挠踢踹。两个丫鬟狼狈地倒在地上,眉娘趁机朝大门跑去。

  风无瑕疾声大叫:“拦住她,快拦住她!”沈西和沈达允率先反应过来,朝大门扑去,却眼睁睁看着眉娘打倒门子,一路往山上狂奔。

  “在这里等着!”沈达允回头吩咐沈西,随即一个纵身飞跃,眼见快要追上眉娘了,她却像滑溜的泥鳅,一猫腰往林中钻去。沈达允骂骂咧咧追赶她。

  沈西自知追不上他们,紧张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她的身后,风无瑕想要安排家丁上山包抄,奈何壮劳力都下田去了,只有常平和常乐还在庄子上。两人急匆匆追了上去,风无瑕又让丫鬟通知丁伯仲,命大夫预先替眉娘煎药。

  不多会儿,丁伯仲在管家的搀扶下走出院子,急得连声咳嗽。沈西匆匆对着他行礼,快步折回厢房。从现场情况推测,眉娘用椅子砸破了窗户,连心爱的枕头都顾不上,一口气跑出厢房。

  风无瑕也赶了过来,懊恼地嘀咕:“我不过和大夫说了句话,眉娘怎么会突然发狂?”

  小半个时辰后,常乐第一个折返,声称他没有见到眉娘或者沈达允的踪迹。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常平也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他倒是见到沈达允了,奈何他不会轻功,根本追不上他,只能回府复命。

  沈西闻言,脱口而出:“眉娘也不会轻功。”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常平身上。常平眉头紧皱说:“小的一直跟着沈县尉,现在想来,小的一路上都没有见到眉娘。”

  沈西怒斥:“按你的意思,难不成是义父故意引开你?”

  “沈三少息怒,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常平吓得直接跪下了。

  沈西低头打量他。虽说凡事不能以貌取人,但他长得贼眉鼠眼,明明是去逛花船了,却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他在替主子办事。她回头对着丁伯仲拍胸脯保证:“先生放心,以义父的武功,一定可以追回眉娘。”

  她言之凿凿,众人却等来了狼狈不堪的沈达允。不过大半个时辰的追捕,对方只是柔弱的妇人,堂堂县尉不只跟丢了人,就连头发都散开了,衣服也被划破了,脸上还有一道血痕。

  沈西迎上前急问:“义父,发生了什么事?”

  沈达允压根不搭理她,一味冲丁伯仲发脾气,一会儿说他私下扣押眉娘,一会儿又骂他管理无方,任由自家山地灌木丛生,钩破了他的衣裳,甚至要求丁家赔偿他的损失。

  他语气不善,又是蛮不讲理的态度,就算丁伯仲是泥做的菩萨,也有几分气性。两人争执了几句,气得丁伯仲差点背过气,沈西只得把沈达允拉出丁家。

  一路上,沈西追问沈达允,眉娘到底去了哪里。沈达允气呼呼地回一句,他哪里知道,之后再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回到县衙的时候,张文峻正在审问小翠的前夫一家。沈西心生失望,恨不得闯入公堂告诉张文峻,小翠的前夫一家对小翠改嫁王铁牛一事十分生气,但是丁先生早就让他们心服口服了。更何况他们是余杭县人,住在临安城内,也算薄有家产,根本不可能半夜出城杀人。

  她恹恹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仰面躺在床上,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眉娘原本在厢房内唱歌,一切看起来平静而美好。等到沈达允的声音传来,眉娘破窗而逃,夺门而出,对着他大叫“恶鬼”。

  义父的武功比她厉害多了,可他竟然追不上一个柔弱的小妇人!

  她不愿意继续往下想,静静地聆听隔壁的动静。父亲喜静,义父喜欢热闹,这些年知县来来去去,县衙却总是这般,义父在的时候,衙差们嘻嘻哈哈;轮到父亲坐堂,大家安安静静,大气都不敢喘。可是不管怎样,县衙从未有过杀人官司。如果张文峻没有出现,或许一切都会如往昔一般?

  想到这,沈西觉得自己很可笑。早在张文峻上任之前,桑园就开始闹鸡精了。她烦躁地翻一个身,把脑袋埋在枕头下面,迷迷糊糊睡着了。隐隐约约,她看到眉娘穿着颜色鲜亮的罗裙,款款向她走来。她来不及问她,她到底有没有看到鸡精,她冲她盈盈一拜,垂下眼睑说道:“妾身不放心老爷。”

  沈西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王大成脸色煞白,伸着血红的舌头,如枯枝一般的手指眼见着就要掐住她的脖子,她尖叫一声坐起身,吓得一身冷汗。

  此时屋内一片漆黑,她摸索着下床,打开房门,银白的月光倾泻而下。她吁一口气,随手抓起一件外衫朝院门走去,却在手指触及门栓的时候呆住了。她和张文峻相互讨厌,她干吗自找没趣!

  一墙之隔,张文峻信步走在院中,下意识看一眼东跨院的大门。半晌,他负手而立,抬头遥望明月,眼角的余光却又忍不住瞥一眼院门。

  斗转星移,月亮下山了,启明星亮起,东方泛起鱼肚白,钱塘门缓缓开启。农民们有的挑着柴火,有的提着野菜篮子,有的挎着鸡蛋篓子,大家有条不紊的进城。突然,一个龟公模样的男子连滚带爬穿梭在人群中,嘴里叫嚷:“死人了,又死人了,眉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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