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屋 > 斗讼 > 第17章 血溅公堂(1)

第17章 血溅公堂(1)


  钱塘县署位于寸土寸金的临安城内,虽然五脏俱全,格局却不免显得局促。就拿仪门来说,它距离大堂不过数丈,隐约可以看到大堂内的人影。此时,百姓们站在仪门外,兴致勃勃地朝公堂内张望。

  公堂上,张文峻身穿官服,端坐在案桌后;因丁伯仲有功名在身,再加上他身体虚弱,张文峻特意命人给他搬了一把太师椅;其他人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就连昨晚负气而去的邹叔言也毕恭毕敬地站在张文峻下首。沈西屏息静气躲在房梁上,眼睛盯着大堂中央,常平就跪在那里。

  张文峻从常平的基本情况开始询问,沈默做在一旁做记录。他们的右手边,沈达允双手抱胸斜睨常平。他的官服在昨夜染了血,随意套了一件背心遮掩,看起来不伦不类,更衬得他如同土匪一般。

  不多会儿,沈达允不耐烦地打断张文峻,说道:“张大人,你问的这些,大伙儿都知道,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吧。”

  张文峻沉着脸斥责:“本官知道如何问案,不劳沈县尉费心。”

  两人一来一回间,丁伯仲剧烈地咳嗽,风无瑕赶忙为他顺气。丁伯仲示意风无瑕站到一旁,扶着椅背站起身,对着张文峻拱手说道:“张大人,是我治下不严,间接害死了王大成夫妇。在下恳求大人将在下入罪,在下理应受罚,甘愿受罚,只是在下的身子不争气,恐无法久坐。”他的言下之意与沈达允差不多,希望张文峻直入主题,别再兜圈子了。

  张文峻仿佛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客客气气回道:“丁先生言重了。钱塘县人人皆知,先生是大善人,断不会纵容恶仆伤人。本官昨天就说过,无意治先生的连坐之罪。既然先生身体不适,无法听审,本官这就派人护送先生回府。”

  丁伯仲有些意外,婉言谢绝了张文峻的提议。

  仪门外的百姓听不清公堂上的对话,幸得衙差热心地转述。平日里,百姓们最恨官府包庇有钱人,但是张文峻对丁伯仲的宽厚与礼遇,他们连连点头表示赞许,连带对张文峻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对此,沈西不由地腹诽:在我的面前总是一副“律法不容亵渎”的姿态,对先生却又摆出“律法不外乎人情”的态度,根本就是双面人。

  想到这,她莫名记起四年前的钱塘知县钱文明。钱文明年逾不惑,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像弥勒佛一般,谁知道却是一肚子坏水。张文峻虽然讨厌,但他与钱文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为何又给人相似的感觉?

  沈西想得出神。张文峻好似突然感应到什么,抬头看去,就见沈西缩在房梁上,拧着眉毛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竟然又躲在房梁上!他脸色微沉,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直线。

  恰这时,沈西同样发现了张文峻,她慌慌张张对他比划噤声的手势。张文峻的脸色更难看了,恨不得亲自把沈西从房梁上抓下来。

  邹叔言离张文峻最近,奇怪地瞥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看到沈西,同样微微一愣,随即粲然一笑。

  “叔言想到了什么,突然间这么高兴?”张文峻明知故问,一本正经看着邹叔言。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邹叔言身上。

  邹叔言不慌不忙,冲张文峻拱了拱手,说道:“大人,我觉得常平是一个妙人,颇有些说书人的潜质。”他笑得愈加灿烂,冲张文峻挑了挑眉,“大人应该听过‘色胆包天’四个字吧?”他说得意味深长,故意用眼角的余光朝房梁撇了撇。

  张文峻表无表情,示意邹叔言继续往下说。

  邹叔言转头对着常平说:“你贪恋眉娘的美色,又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应该有办法与她一夜风流才是,结果你倒好,弄出鸡精作怪这样一出闹剧。难道你想扮道士驱鬼,好让眉娘倾慕于你?我算算——”他掰着手指数数,“一、二、三、四,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三四个月了,不得不说,你很有耐心。”

  常平咽一口唾沫,侧头朝丁伯仲看去。风无瑕立马呵斥常平:“你还不如实回答!”

  此时,邹叔言与丁伯仲的目光不期而遇。四目相接的瞬间,邹叔言颔首示意,顺势撩起额前的发丝,转头追问常平:“如果王大成没有发现你调戏眉娘,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不会真的假扮道士,替桑园‘驱鬼’吧?”

  常平跪了大半个时辰,两条腿早就麻了。他艰难地动了动身体,低着头回答:“王大成什么都没有,注定是老光棍的命,结果他无意间救了五娘,一夜之间地有了,房子也有了,还娶了漂亮老婆。”他抬头质问张文峻,“凭什么他就能过上好日子?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命的人?!”

  邹叔言抢先开口:“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能有什么计划!”常平的脸上毫无惧色,梗着脖子说,“我的命不好,才会被人看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房梁上,沈西越听越觉得奇怪。诚如邹叔言所言,常平整一出鸡精的闹剧,并不能勾引眉娘。既然鸡精一事只是常平装神弄鬼,眉娘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她把目光移向丁伯仲。四年前,她就是在这个位置,看着丁伯仲慷慨陈词,揭穿钱文明伪君子的真面目。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张文峻的问话终于告一段落。他吩咐沈默:“把供词拿给他签字画押。”

  沈默正要起身,风无瑕突然上前一步,对着张文峻拱手说道:“大人,常平罪无可恕,先生自责万分,愿意受连带之责,只是常家祖祖辈辈供职于丁家,我受常平的家人所托,不知可否为他说几句话?”

  “你想为常平辩护?”张文峻抬眼看他。

  风无瑕朗声说:“所谓无风不起浪,大人是否应该问一问常平,如何识得眉娘,为何如此迷恋她,不惜杀了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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