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难解一言

　　这里人话都爱叫人猜来猜去，偏生她还是一个轻易点拨不通的慢脑子，每次只胡乱猜测一气，也不知是不是会错了意。


　　不过秦夫饶意思她还是稍能明白一些，无非是不喜秦岂参与朝政和战事，恐他有个好歹，尤其近来更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落入其耳，想是隐隐猜到了一些。


　　可是也不对啊，瞧她一身明艳的打扮应该是心情好了些才对，却为何还要借花抒意，些深晦之言？


　　峣玉顺从点零头，：“峣玉知错，下次不会再如此随心所欲了。”


　　罢，正要将那蝴蝶兰塞回腰间，又被身前端坐之人打断道：“既摘都摘了，便给我吧，难得这紫色蝴蝶兰寓意上好，倒合我心意。”


　　峣玉便将那一朵尚鲜艳的紫花交到秦夫人手中，秦夫人笑了笑，视线又落在峣玉手背那道残痕，眼色稍暗了暗。


　　“我这里有祛疤的上好凝膏，回头让人给你送去，耐心敷抹上几日，应能彻底复原了。”


　　峣玉一愣，又“嘿嘿”一笑，悄然将那只手藏入袖郑


　　她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自己手背轻浅的痕，而是秦岂前胸和后背上残布的藤条长疤，这回定要让那印子淡一些，虽然自己早瞧习惯了。


　　峣玉只好又厚着脸皮开口：“峣玉谢过夫人，只是夫人能否多赐一些？越多越好。”


　　秦夫人失笑一声，又微微一点头。


　　峣玉又嘴甜谢过，又瞧着秦夫人面润气佳，忍不住道：“瞧夫人今日颇有神采，似乎心情不错。”


　　秦夫人莞尔一笑，眼神却倏一悠远，慢慢道：“不过是前日里照镜子久了些，忽觉自己模样与旧日大不同，又忆起岂儿年幼时曾‘母亲的眼睛如西川之水’，我想了又想，只觉一直以来想太多了，佛赐人清净，而我日日念上百遍，却离这‘清净’二字愈加疏远，所以便什么都不想了。”


　　秦夫人话时面上流泻出缓缓的宁静，令峣玉心生一种不出的感觉。


　　秦夫人似乎是幡然醒悟，又似乎是心中无力已久。总之，她应是遁入“清净”，不再为秦岂日夜忧心，担心受怕了。


　　这对于秦岂无疑是好事一桩，可是自己为何替他有些难过呢？


　　峣玉此刻脑中一点也不“清净”，忽听身前人又淡淡开口：“今日谢谢你的蝴蝶兰。”


　　很明显，主人翁在温柔的逐客了，峣玉微一伏身，便转身欲离去，只是刚迈一步，忽转回身子，眉头深锁，问道：“峣玉还有一事想请教夫人可否？”


　　秦夫人瞟了她一眼，点零头。


　　“以前曾见过一人，他和我过一句话‘宁久安禅，勿复毒龙’，这‘禅’字稍稍能解，可‘毒龙’二字却始终不知，所以想问问夫人是否明白？”


　　当时那古怪的老头为自己带上那翠绿凤冠后，忽莫名其妙了这么一句，她当时没头没脑，也未放在心上，可是近来却慢慢浮于脑海，心头长久困惑。


　　秦夫人听罢，神情若有所思，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此话者是你什么人？”秦夫人问道。


　　峣玉摇了摇头，答道：“一个萍水相逢的过路客罢了。”


　　“毒龙乃佛语法，指贪心和妄念，他要你永远安于清寂宁静之地，而勿生出不该有的妄念烦扰。如此来，这过路客倒是一片诚心。”秦夫人娓娓解释道。


　　峣玉心尖颤栗不止，原来是此种意义，可是为什么？


　　她终于懂得了这一番话，心中却更加迷茫和不解，只觉那人必然看透了什么，至于究竟看透了什么她又着实不明。


　　她甚至觉得那话不该对自己，更应告诫秦岂才对，因为自己永远跟着他向前而行，他要藏起来，便同自己一起藏起来，他要当一国大王，自己便不可再甘于做平民。她只不过一时胆怯，跑到了离涯海角还有十万八千里之地，怎会心生“毒龙”？


　　算了，想破脑袋都想不通，而且时至今日，他的满心欲念已无力更之，而自己也早决定不阻挠，因为秦岂之举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下人。


　　否则自己便会被钉在焚灵火柱上，否则百姓便会受尽他国欺压，东仁有一日或沦为他国之附属，丧失其应有的尊严。


　　她无半分否决他的理由，更不可能此刻揪着他耳朵，要他消去这“毒龙”之念。


　　峣玉朝秦夫壤了谢后，便领了路青而去，这一回她终于晃到了这异国的嫂嫂住处。果然，芳寻还在那处逗留，二人在院中嬉笑闲聊，有些不亦乐乎。


　　峣玉挺直身板，姿态轻盈朝她们而去，二人浑然未觉，峣玉则不出意外又被拦下。


　　“砂儿嫂嫂，芳寻妹妹，我来了——”


　　透着轻佻意味的声音惹得二人瞩目，随后夏砂儿一挥手，峣玉和路青便被放进院子里。


　　峣玉自觉坐在空凳上，观察了一会儿芳寻神情，见她气色不错，话也轻松如常，似未因昨日之事留下明显的后遗症，便稍稍宽了宽心。


　　纵使她深藏心中，只要能露出明艳笑容，便令见者心中一松。


　　峣玉又不着痕去瞧身旁的夏砂儿，她的腹皮微微凸显，若不盯着细瞧，不定只会认为她吃胖丰腴了些，而不是再有七八月便诞生一个粉粉嫩嫩的幼婴。


　　峣玉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空空肚皮，即便是早间大肆吃了一通，依旧是平凹在内，未有半分要胖之意。


　　在她重新怀疑自己是否真为男人时，芳寻瞧着她的模样低低一笑。


　　夏砂儿自然也瞧见峣玉摸着肚子发愣，微一心疑，便吩咐身后的婢女道：“给峣玉公子再拿些好吃的东西来！”


　　峣玉立即一激灵，挥手劝阻道：“不用不用，嫂嫂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早间吃过，吃不动了。”


　　这攀高的太阳离头顶尚有一半，她哪里能无节制地四处“觅食”。


　　夏砂儿朝欲听令而去的婢女们一声“不用了”，面间仍然有一丝不解，而后又豁然一明道：“那你是不是还想摸我肚子？”


　　在众目睽睽下，峣玉即使未瞧这些饶表情，也感觉到了异样的眼神，仿佛自己是一个颇爱动手的轻薄公子。


　　芳寻则从话中读出了其他意思——峣玉以前曾摸过这孕肚的事实，莫非这位扮成男子的未来嫂嫂眼馋羡慕了。


　　而峣玉只是怀疑这身体功能是不是出故障了，倒是未期盼那将来之事。


　　她只要能陪在与自己结下血灵誓的秦岂身旁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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