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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五 解案


  别说贾大人不明了,白彩云瞅着自己大哥也是一脸懵的状态。

  她笑了笑,吩咐一侧的丫鬟:“请给这位雨夜辛苦奔波的宁大人烧一壶热水,泡个新茶。大哥、贾大人,待宁大哥前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来叙事吧,夜里风大,切勿着凉了。”

  贾远兴与白剑柏这才注意到宁仲青的身上都湿透了,赶紧吩咐了仆役带他下去更换衣裳。

  不消片刻,宁仲青换了一身干净暖和的衣裳从后堂进了厅来,热茶也为他备好了。

  “各位久等了。”他一面踏进屋子,一边道,“我想你们一定很好奇凶手是谁吧?说出来,你们肯定会吓一跳,昨日我们抓捕的韩云不过勉强算是同伙,真正的凶手是……”

  宁仲青还没说完,贾远兴打断了他:“是方观云吧。”

  他瞠目结舌:“你们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你先讲讲,你这三天的收获吧。”贾大人一摆手,倏而坐下。

  宁仲青疑惑着坐在了白彩云的对面,端起热茶啜了一口。

  “先从三天前的下午说起吧。

  那日午后,我在衙中院里来回踱步,想了许久。又拿出方观云的画像看了许久,忽然发现,之前我们发现的一具疑似方观云的躯干,虽然身材与画像上的方观云样差不离,且有黑痣为证,乍一看还真的会误判成他本人,但是我仍然心存疑虑。

  后来,我忍不住,去了厝放尸身的义庄查看。竟然让我发现了不同之处:死尸的耳朵是没有耳垂的,而画像上的方观云的耳朵却有耳垂。

  两下对比,我就敢肯定,这具躯干便不是方观云本人。由此,我便猜测其实方观云可能并没有死。这个与他相似的仁兄之死,也许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已经死去的身份。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死人会犯罪。”

  白彩云不住点头,唔,说的很有道理。

  只听得宁仲青又道:“第二日,我一大早便去了方府,找到了前来报案的小厮。说真的,我很怀疑这位小厮的身份,他的行迹种种可疑。第一:为什么他不在方公子立马失踪的时候来报案?非得要等到十日后?就算不是立马来,为什么在狩猎比赛发现端倪的时候,也不来呢?第二:说到这里,我很怀疑这一切都是方观云设的局。我甚至怀疑,方太老爷也是方观云布局中的一颗棋子。”

  贾远兴与白剑柏相视:“果然如此啊,与白小姐所推断的一致。”

  宁仲青好奇道:“她推断什么了?”

  “她说了,方观云没死,方太老爷被他用计,在日常服用的药物里动了手脚,方太老爷与方观云甚至还有一层关系。”白剑柏回答。

  “什么关系?”宁仲青兴奋问道。

  “方观云是方太老爷的**,他经常猥亵方观云。方太老爷这么做的原因是知道方观云不是方家的骨血,所以他才肆无忌惮。”

  宁仲青一听和自己猜测几乎一样,只是他没有猜测到方太老爷竟然下流到把自己的孙子当做自己的玩物。他很钦佩地望了望坐在对面的女子,心中不由肃然起敬。

  “既然你们知道如此一层关系,那我解释起来就容易多了。我找到那个小厮,他很惊慌,他没有想到我会来找他。”宁仲青道。

  他接着说:“我找他是为了问‘安庆寺’的方向,他给我说了路线之后,我便走了。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他的在整个案件里面所处的究竟是什么身份?

  直到,我到达安庆寺的山门,翻身下马的一瞬间,我才陡然惊醒。也许,他也是方观云整个布局中很重要的一枚棋子。先是由他来报案,证明他家二公子确实失踪了,然后借了官府的手找到那具躯干,就相当于由官府承认方观云的确已经死了。真正的方观云便来一个金蝉脱壳,成功地为自己的死画上句号。”

  “后来我三天里便一直待在安庆寺里,本来也只是想查的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万万没想到,我却遇到了真正的方观云。”

  贾远兴眯起眼:“说来听听。”

  “原来,方观云他一直以来都是安庆寺的僧人,只不过之前是带发修行,方太老爷逝世后,他便出了家,做了真正的和尚。”

  “这个我们知道了。”贾远兴道。

  宁仲青看了看白彩云:“想必,这也是白小姐的猜测吧。”

  后者若有若无的点点头。

  “其实遇到他,也算是巧合。今日午后,我心中烦闷,因已到寺院两日有余,四处询问方观云踪迹却无人知晓,不免惆怅,于是,在居住的僧舍后院渡步。

  后院有一座小花园,一座不大不小的荷花池。池边栽种了许多竹篁。一阵秋风吹来,一丛丛竹篁瑟瑟乱响,桂香隐隐,虫声喓喓。我忽看见池边有一座凉台,一僧人身穿黄色僧衣在此打坐参禅,我便走了过去。

  问他可知院中有无一人名叫方观云?他是背对着我的,我不知道他的样貌,只听得他说:‘不知施主找此人何事?’

  我回答他:此人与衙门里面调查的一场杀人案有些关联,我是公门之人,奉命来查与案件一干嫌疑人等。

  他缓缓道:‘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

  我正欲问他什么意思,身后便有个小沙弥前来,施礼:‘主持,该到了傍晚做功德的时间了。’

  原来,他是这里的主持。既如此,我便不做打扰,施礼打算回屋了。刚刚转过身子,那僧人便在我背后说道:‘这位施主,戌时末,请到方丈后堂等候片刻。’说完,他便走了。”

  “他是安庆寺的主持?”贾远兴问道。

  “我当时猜应该是吧,于是我便回了屋,等到戌时三刻的时候,我便提前去了方丈后堂处。”宁仲青道。

  “等了一会,那位僧人便进来了。只见他换了一身猩红袈裟,里面还是黄色僧衣。他对我行礼,我亦行了礼。当他抬起头来,我愣在了原地。这,面前的这位僧人,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找寻的方观云!

  他见我惊讶看他,脸上并未有任何波澜,只是屏退了左右。双手合十,行礼说道:‘我在此已经恭候大人许久了。’”

  白剑柏听后询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他道:‘我便是那个犯下了滔滔罪行的方观云,请大人明日在衙门等候,贫僧会亲自登门谢罪。’”宁仲青道。

  “你相信他?”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彩云问出声。

  “想来他都愿意承认自己是谁,想必早就做好了承担今日伏罪的准备。他临走时,我问他的法号怎么称呼,这样的话至少我知道怎么找他。”

  “他告诉你了?”白剑柏问。

  “他回答道:‘贫僧法号无我。’。”宁仲青说罢。

  贾远兴扶着下颌,看了看白彩云:“白小姐,老夫记得,你在方府方观云的书案上看到过一串经文,是吗?”

  白彩云笑道:“不错,那句话的意义就是‘无我。’”

  宁仲青表示好奇,白彩云便把她适才给贾大人与大哥讲诉的事情再复述了一遍。

  讲罢后,四人无声感叹。

  贾远兴缓缓起身,抚须望着门外:“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便拭目以待真凶自首吧。”

  不知何时,外面的暴风雨已经停了。偶尔传来一两声屋檐下檐铎清脆的铃声,还有雨水滴落的余声。

  滴滴答答伴着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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