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伏罪
东升朝晖，霞光万丈。
听说了今日京兆府府衙要审本府那件著名的残尸案，周遭的百姓很早便来观望了，都提前在衙门廊庑四周占了绝佳的观赏位置，好以观看这一场残尸案背后的凶手究竟是哪个穷凶极恶的人。
血红的栅栏，朱漆大柱，两座威猛神兽獬豸石像各立一侧。它们怒目圆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栅栏左边便是击冤鼓，跃过门廊，只见院里人头攒动。
众人探头探脑地往衙门里面望去，只见灰白色石砖地上的正中跪着一位身着青蓝色僧服的僧人，他慈眉善目，和颜悦色地正小声闭眼诵经。
此时此刻，白府，林菀苑。
白彩云刚一起，心月便来伺候她洗漱穿衣，用早点。
“小姐，听说近日衙门里面抓到了残尸案的真凶呢，您不去看看？”心月试探着问道。
白彩云瞅了她一眼，看不出来这消息倒是传的挺快的，不到一日，几乎满京城都沸沸扬扬了。
“你想去？”
心月连忙摆手：“不不，我只是好奇……”
“好奇谁才是真凶？我可以告诉你是谁。”白彩云喝了一口甜汤。
“小姐，那你快告诉我，那个挨千刀的凶手究竟是谁竟然下得了这么狠的手！那些人也真是可怜！”心月义正言辞。
“是方府二公子，方观云。”
“啊……什么？他不是，不是失踪了吗，而且，衙门里面还有一具他的躯干。”心月不解。
“一切都是他设的局，不过是为了欲盖弥彰，掩盖他杀人的罪行。”
“哼，想不到居然是他！这下衙门抓住他了，果然是皇天报应，昭昭不爽！”
衙门内。
“升堂！”贾大人公服上身，端坐公案前，一拍惊堂木。
两排一色公服的衙役们手持红黑杀威棒，浑厚掷地有声，一致喝道：“威！武！”
百姓们肃静下来。
“堂下所跪之人，你可知罪？”贾大人一声令喝。
“阿弥陀佛，请大人明示。”僧人道。
“你借在寺院的僧人身份，引诱良家妇女，导致妇女败坏轮岗法纪，失去贞洁，这是罪一；jian**弄之后，狠心杀死，这是罪二；杀死过后，抛尸山林，风雨暴露，这是罪三。你可承认？”
“大人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判罪！”僧人跪俯在地。
堂下围观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就承认了？这么快！”
“听说这个和尚是来自首，想必，自己早就认清了那些罪行了。”
“他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
吵吵闹闹使得贾远兴一拍惊堂木：“肃静！肃静！”
韩云被提了上来，贾远兴指着方观云对他问道：“此人你可认识？”
他看了一眼：“认识。”
“是不是你捕获的‘猎物’都交给了他，他来完成尸解？”
“没错的，大人。”
韩云把他在案件里面充当的身份和与方观云怎么携手杀害人的详细过程叙述了一遍，方观云一直都是沉默不语。
贾远兴又命衙役带上来一人，他名叫王三贵，一年前，他的妻子就是死于寺庙中，她的妻子名叫爱莲。
“王三贵，你看清楚，这人你是否认识？”贾远兴道。
那人跪倒在地，朝着僧人望去，先是惊了一跳，然后说道：“此人，小民认识，乃是方府的二公子，方观云。”
他此话一出，四下惊嚷开了
“他不是被尸解了吗？”
“不是，他在半月前还在狩猎比赛上夺了冠呢。”
大家争论不休开来，贾远兴一拍案：“王三贵，此人现在承认杀死了你的妻子，你还有何话要说？”
王三贵满心疑虑，他所认识的方二公子是个满心仁善，笃信佛祖的谦谦君子，怎么会变成了如此残虐不堪的暴徒罪犯？
但是，他怎么会承认自己杀人了呢？
“王三贵，本官在问你话呢！”
王三贵立马磕头：“大人圣明，小民无话可说。”
贾远兴满意的点头，又转而询问方观云：“方观云，你可有何话要说？”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方观云回答完，眼观鼻，鼻观心，心无念。
又给我扯上佛法了！这个方观云真的是……
贾远兴按住怒火，抽出签筒红签丢掷在地，一拍案：“本案现已告破，本官判方观云，七日后，午时三刻处决问斩，退堂！”
围观百姓陆续散开，心里略微失望，没想到这风风扬扬十日了的残尸案，竟然这么快就俱结了，失望同时都在扼腕咒骂这方观云竟如此心狠辛辣，手段无情。
王三贵随着人流走出衙门，在门口，被一人拦住去路。
他抬眼一看，竟是府内少尹大人，他连忙行礼：“宁大人。”
宁仲青拦下他，与之走到一处僻静所在，问道：“你适才在堂上，似乎有话要说？”
王三贵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别给我装蒜，我看得出来，你肯定是有话说的，但是你却住了口。现在没人，你告诉我吧。”
“宁大人，此案贾大人已经俱结了上报了刑部，您何必要追问那么多呢？”
宁仲青被靠着墙：“凡是案件有三分疑虑，我都会去重审他，还天下一个公道。不管是否俱结，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可以去推翻他。”
王三贵无奈笑着摇头：“大人，此案已结，我并无话要说。我的妻子已经离我而去，反正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我猜，你是不是想说，方观云并不是真凶？”宁仲青试探道。
其实他从今日僧人准时就来衙门自首一事就开始心存疑虑了，再加上堂上方观云承认罪行之快速，让他的疑虑越来越重，也许这个为僧的方观云并不是真正的凶手。
王三贵赶紧拱手行礼：“这可不是我说的，在下告辞。”
宁仲青留在原地，扶颌思忖。
如果，方观云不是真凶那谁是真凶？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不行，这个结他始终过不去，他急忙忙去了衙门马厩，牵来一匹马，朝着城外安庆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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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
听说了案件俱结的消息，白彩云毫无表情波动，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纪氏与她正在吃饭，看着她对于此案的结案结果毫无波澜，问道：“云儿，你似乎对这个结果没有意外？”
白彩云笑嘻嘻地夹菜吃饭：“娘，既然此案已完结，我们便不必多虑了，吃饭吧。”
纪氏点点头。
饭后，丫鬟们收拾残桌，纪氏道：“今晨去了大夫人处请安，听说，齐国公世子递了拜帖来，说是明日要来府中探望你三姐。”
“哦？说了原因了吗？”白彩云惊讶问道，没想到这个祁子渊倒是对自家三姐挺上心的，正巧三姐也对其倾心，看来，不久之后便有一场喜宴了。
纪氏道：“听大夫人的意思，好像是听说了你们那晚从祁府出来后，遭遇了不法之徒，祁府觉得没有派人保护两位小姐的安全真是百密一疏，深感歉意，所以前来探望一番。”
白彩云皱眉，这理由也是绝了。
纪氏看了看白彩云：“听说那齐国公世子一表人物，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云儿可是如此？”
“是的，是的，娘所言非虚。”
“云儿，你看你三姐为自己觅得如此佳婿，你也要多留意留意啊！”纪氏嗔怪。
白彩云一面唯唯称是，一面赶紧站起身，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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