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一颗红心
“袁季通看来决心与九江城共存亡。”
吕大器说着一脸惋惜，看向刘亘和路振飞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满，路振飞心虚不敢对视，刘亘不想与老油条斗嘴，端起茶盏假装喝茶。
吕大器觉得刘亘和路振飞完全可以在徐淮旗帜鲜明地拥立定王，史可法与自己定会在应天府呼应，迎定王殿下登基，哪还会有马士英之流的立足之地。
然后呢？
这就是刘亘考虑的问题。
即便自己被定王封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可是粮饷从何而来？
南直隶的田地、商贸全都掌控在以东林党为首的士绅、以魏国公府为首的勋贵、以郑芝龙为首的地方豪强以及藩王手中，谁去当皇帝做首辅，一样的束手无策。
马士英大权独揽，可是，他也不得不靠出卖散官甚至一些低级官职来筹措银两，刘亘要是敢这般做法，不超三天就会成为东林党口诛笔伐的对象。
孙传庭为了大明朝坚持到最后一刻，血染沙场、马革裹尸，为啥朝廷连个说法都没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出兵前粮草根本不够，为了筹措粮饷斩杀劣绅，结果犯了忌讳、惹了众怒。
刘亘要是傻不拉几也去当什么朝廷的督师，他能比孙传庭强？逼到最后还不是成为士绅们口诛笔伐的刘屠户。
做事会有失误、会犯错误，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抓住小辫子广而告之，在这一方面，永远敌不过那些闲得蛋疼、夸夸其谈的角色。
然后，依旧是个一盘散沙的党争局面，还成了万众瞩目的出头鸟。
与其如此，不如借刀杀人，让李闯和鞑子帮自己清理个干净。
这些，别说是吕大器，就是与路振飞也不能谈，也就是和靳胜武、冯忠孝说说，让他们明白其中的厉害坚定地支持自己。
“本源。岳州那边有没有考虑妥当？”路振飞见气氛不对劲赶紧叉开话题。
“再加派五千人马，共一万五千大军，本源决定派阎丽亨去主持岳州的城防。”刘亘实在不愿意这会儿就打出阎应元这张王牌，但压力大没办法。
“吕阁老。请务必尽快拿下平江县。”刘亘紧接着来了这么一句。
“本源的意思是？”
具体岳州会面临多大的压力谁都不知道，因此刘亘决定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若来的只是偏军，有靳胜武指挥大军在岳州和临湘一带主动出击，御敌于岳州外围，寻机击溃甚至歼灭来犯之敌。
若左良玉部或者李闯大军主力进犯，令阎应元率领五千到一万人马在岳州严防死守，吕大器、姚礼明、靳胜武、陈广涛等人则组织军民向长沙、袁州方向撤退。
阎应元部必须坚持一周以上，给敌军制造难以承受的沉重打击，为军民撤退赢得充足的时间，同时也展示赣南兵马的战斗力，免得以后阿猫阿狗都想来占便宜。
“本源。阎丽亨练兵是有一套，不过老夫听说他从未带过兵马作战，防守岳州这么大的事体，是不是另外派个有经验的战将？”
吕大器和路振飞一致同意刘亘的战略安排，不过对于有谁出任岳州城防主将，他俩觉得刘亘的这个决定有些草率，这种事吕大器不好多说什么，开口的自然是师伯路振飞。
“师伯。东川公。本源保证阎应元的表现会让所有人吃惊。”
话语间刘亘一脸的自信，话说到这份上路振飞和吕大器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刘亘才是当家主帅。
有地处偏僻的平江县在手，至少能保存部份东山再起的力量，算算时间，距离李闯和鞑子南下能有一个多月到两个月的准备，吕大器当即保证一定拿下平江，争取把汨罗也顺带着捞过来。
吕大器要求调拨一千人马归自己直接指挥，刘亘痛快给了两千战兵，有老护卫队员程自辉充任副将，程自辉人在赣南，立马派遣快马传召。
二老退出后刘亘把哼哈二将冯忠孝和靳胜武还有刚刚赶到的陈广涛招入大帐商议，主要是交代靳胜武和陈广涛二人，若大军来犯该怎么应对。
刘亘结合张献忠部入侵湖南时巡抚何腾蛟的表现，觉得赣南兵马怎么着都得捞些老本出来，等他如此这般交代完，冯忠孝、靳胜武和陈广涛三个听得目露贼光，仿佛他们是暗中盯着猎物的恶狼。
“胜武。这事有你具体操办、广涛协助，务必不能让吕阁老觉察到。”
“先生。这个…………吕阁老若是带领民众与大军一起行动，怎么也瞒不过啊。”靳胜武想了想皱眉道。
“我已经吩咐吕阁老去赚平江县，到时候广涛带领部分人马与吕阁老、程自辉一同退往平江坚守。原则上岳州留五千人马，平江留五千人马，胜武带五千人马和民众去袁州。”
刘亘说阎应元带领五千战兵守岳州肯定不够，只能从民壮里选拔、组建团练，补充不足的部份，这事一到岳州就得抓紧，另外吕大器应该会组建团练，也可以请他支援一部分人马。
赣南在紧急备战，袁继咸在想方设法说服左良玉坚守承天、武昌，可是，应天府弘光朝廷却在上演史上大笑话。
由于朱由崧、马士英和史可法三人的一致意见，弘光朝决定正式派遣求和使团北上，妄图与满清达成隔大河而治的南北分裂局面。
弘光帝朱由崧一心求和，但他对使团人员的忠心心存疑虑，因此钦点主战派代表左懋第为正使，并加封其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
左懋第在陕西韩城当了六年县令，当地民众把他与司马迁、苏武、白居易、郭子仪并称为禹门五贤，是一位有着丰富实干经验的地方官员。
左懋第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九死一生的差事，因而一再拒绝，要求领兵北上山东收复失地，朱由崧派使臣以君臣大义压之，君命难违，左懋第最终硬着头皮接受。
“此行乃是懋第死日也。”左懋第临行前对友人说。
两位副使陈洪范、马绍愉。
马绍愉在崇祯十五年就受陈新甲密令以郎中的身份出关与鞑子面对面议和，是老资格的议和谈判专家。
陈洪范更是了不得，这厮凭一己之力搅动了半个中原，至今余毒仍在四川肆虐。
话说当年张献忠在延安府当捕快，因为犯事被革职下狱，花钱摆平后这厮左思右想觉得在延安府混不出名堂，咬咬牙跑去延绥镇从军，希望捞取战功有朝一日能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给仇家一点颜色瞧瞧。
刺头到哪儿都能惹事。
已经混到试百户官职的张献忠在一次赌博做庄的时候与同伴起了争执，在边镇话语不和拔刀相斗是家常便饭，对方比张献忠脾气还要火爆，抢先拔刀邀斗。
一旁有为张献忠出拳的、也有为那火爆角色助威的，两帮人马乒乒乓乓开打。
活该张献忠倒霉，他举刀格开火爆脾气的劈砍，顺势一脚把对方踹倒在地，哪知道火爆脾气后脑勺撞在倒地的凳子角上，当场脑袋瓜出血昏迷不醒。
火爆脾气是个百户官比张献忠大一级，人没熬过当晚就挂了，陕西边军一向强横，上司打死个把小兵没人去理会，但张献忠因军中私斗至上司横死，这在军中是最为忌讳的事，按军律当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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