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圣诞节礼物

　　

　　12月24日，平安夜，韩杰的安排是在沙面的白天鹅宾馆吃晚饭。白天鹅宾馆是霍英东先生投资的，广州最早的五星级饭店。酒店就在珠江边，风景绝佳。酒店内装修得古色古香，有中国庭院式的假山、瀑布。80年代建成，成为广州一景。市民和外地来的游客都会到此一游。

　　江军虽然读大学就来到广州，毕业后又在广州工作，但确实还是第一次到白天鹅宾馆吃饭。毕竟，五星级酒店的消费，对她这个职场小年轻来说，还是挺奢侈的。

　　白天鹅宾馆就在珠江边。韩杰预定的是靠窗的位置，可以看见珠江两岸的灯火，江面上珠江夜游的装饰得五彩斑斓的游船。江军忍不住感叹：“我觉得广州的夜晚比白天美丽多了。因为夜色把很多东西都掩盖了，只看到灯火，很漂亮。我才来广州读书的时候，第一次到珠江边，很兴奋。因为有一阵子，《商界》、《外来妹》、《情满珠江》等电视剧很火，所以很想实地看看珠江是什么样的。结果跑到珠江边，江水是浑浊的，还散发阵阵臭味。我和同学还看见江面上飘着死猪。说实话，当时真是太失望。还好这些年珠江整治之后，臭味没了。虽然珠江的水还是不怎么清澈，但夜色下也看不清颜色，现在看起来很美。”

　　韩杰说：“听说珠江以前的水真的很清澈。我爸说他小时候都可以在珠江游泳。后来水质变差了，大家就都不敢下水了。”

　　江军说：“像你爸这样的老广州，从小到大看着这个城市的变化，感受一定也很不一样。这个城市变好的地方，肯定会欣喜。变差的地方，肯定会心痛。”

　　韩杰沉默了一下，低声说：“可惜，我父母几年前因为一场车祸，都去世了。他们不会再感受到城市的变化了。”

　　江军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惹你伤心了。”

　　韩杰说：“没关系，最伤心的时候都过去了。我前女友和我是大学同学，也是广州人。她本科毕业先回广州工作。我硕士毕业回到广州。我工作以后，我们本来准备结婚了。可她全家要移民新西兰。她要我也一起移民。可我不愿意，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小孩，我走了我父母怎么办。而且我在证券公司机会很好，我去新西兰事业上难有大的发展。我要她留下。她却不肯。我们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分手，她去了新西兰。没过多久，我父母外出旅游遇到车祸去世。那时候，我真是觉得天都塌了。突然间，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真是觉得孤立无援，每天都象活在黑暗中。还好，文浩等一帮朋友一直帮我，我终于挺了过来。挺过来之后，就觉得没什么值得痛苦的事了。”

　　江军看着他，真诚地说：“是啊，还好有朋友陪在身边。所以培根说‘没有朋友，则斯世不过是一片荒野’”

　　韩杰很赞赏地点点头：“确实。”顿了一顿，他问：“我很奇怪，象你这么优秀的女孩，怎么会没有男朋友？我听唐蔓说，你有很多追求者，但你谁也不接受。为什么？要求太高，他们都不符合你的要求？”

　　江军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怎么回答？告诉他实话，把他吓跑？”她想了想：“我先讲个网上看的让我印象深刻的段子：‘如果有很多异性追求你，那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反省自己。是不是自身不够优秀，才会让那么多人有自信去追求你，而不是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很受欢迎。’”韩杰笑得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太有才了！网络段子有才，你能背下来，也很有才!”

　　江军顿了顿，慢慢地回答说：“最真实的原因。我父母在我读初中的时候离婚了，一个不幸福的家庭让我对婚姻很恐惧。我从小就认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我不想爱谁，也不想别人爱上我。没有爱，就没有负担，没有牵挂，一个人不用顾及别人感受，就会过得自由自在。所以，很多朋友喜欢和我一起，因为他们觉得和我在一起很舒服，很轻松。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我对他们没有期望，没有要求。他们可以是本来的样子，所以他们觉得很轻松。”

　　江军看到韩杰愣了一下。

　　江军也就不再说话。两人开始吃菜。

　　过了一会儿，韩杰开口打破了沉默：“江军，没想到我只看见你笑的阳光灿烂，但其实你的心里背着这么重的担子。你知道出门旅行，你的行李很重的话，你很快就累了，你走不远的。你要学会放下，让自己的行李没那么重，你才能够更好地看风景。你父母婚姻失败，不代表你也会失败。你刚才说培根说‘没有朋友，则斯世不过是一片荒野’。那你知道郭沫若写过‘春天没有花，人生没有爱，那还成个什么世界’”

　　江军耸耸肩笑笑：“我心比较大吧。我从不觉得自己是花。也不奢望我的人生有什么花。我觉得我更像沙漠中的仙人掌，没人浇灌也能长得郁郁葱葱。”

　　韩杰也笑：“你确实像仙人掌，浑身都是有刺。就差脸上写着‘别靠近，小心我扎你！’但别人都说，每个女孩都是一朵花，自有人喜欢她。你是女孩，麻烦你下次换个花名，别当仙人掌了，行吗？玫瑰、蔷薇不也都是带刺的吗？”

　　江军被他逗乐，冲着他笑。她看见韩杰的眼睛又亮了一下，很深情地看着她，象是在研究她，想把她看透。江军不敢和他对视，赶紧扭头，看着窗外：“我吃好了。你吃好了吗？夜色这么美，我们出去走走吧。”

　　韩杰说：“我也吃好了。走吧”

　　两人走出酒店，韩杰说：“这附近有个教堂，不如我们走去看看。平安夜应该有唱诗班的表演。”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到教堂。天哪，国人过圣诞节的热情实在是太高。来教堂凑热闹的真是人山人海。江军被挤得东倒西歪。韩杰一把搂住她的肩，护住她，问：“这么多人，还进去吗？”江军赶紧摇头：“不进去了。”两人撤回江边。

　　人群中，韩杰一直搂着江军。刚开始，江军觉得很安全，起码不用被挤了。但离开喧闹的人群，韩杰还这样搂着，江军就觉得很紧张。她还从来没和任何一个男性如此亲密接触过。她全身都绷紧了。身体有意识地往外靠，想挣脱韩杰的手臂。韩杰感觉到了，马上把手放开。江军大大舒了口气。

　　韩杰想缓和一下气氛：“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说平安夜有个人拼死拼活挤进了教堂，说‘菩萨保佑，终于挤进来了。’然后就被人丢出来了。”

　　江军笑：“你会的笑话真多！我也很喜欢听笑话，讲笑话。觉得讲了一个笑话，大家一起笑的感觉，特别开心。不过，我的笑点很低，经常给别人讲笑话，笑话还没讲完，我自己先哈哈笑半天。”

　　韩杰说：“是啊，像你这样有幽默感的女生还挺少见的。所以和你在一起，很有趣。我讲一个笑话，你有回应，我也觉得很有成就感。”

　　两人顺着江边走，经过一个商店，橱窗里布置成白色圣诞节，一个白色的大大的毛绒熊坐在橱窗里，脖子上系着红绿相织的圣诞领结，周围还坐着几个小的毛绒熊，旁边是红红绿绿的圣诞包装的礼物盒子，一副熊熊一家人过圣诞其乐融融的景象。江军一看就特别喜欢，忍不住在橱窗前站住了。她从小就没有被父亲当女孩养，所以她没有过任何一个毛绒玩具，没有洋娃娃。但她心里，很喜欢这些可爱的玩具。

　　韩杰看她停住了，问她：“喜欢吗？”

　　江军点点头。

　　韩杰说：“那我们进去看吧。”

　　江军摇摇头：“不去了。那么大的人，不好意思买毛绒玩具，看看就好了。”

　　韩杰抓住她的手，把她拖进了商店。

　　进了商店，韩杰对店员说：“麻烦把最大的那个毛绒熊拿过来看看”

　　店员拿过来，韩杰示意给江军。江军接过来，好大的一只熊，比半个人都高。江军抱着它，把脸靠在熊的脸上。熊的身体软软的，毛也软软的，抱着好舒服。

　　江军正享受呢，听见韩杰对店员说：“我们就要它了。我跟你去付账。不用包装了，我们把它抱回去。”

　　江军的脑子里飞速地旋转，“这什么情况？我今晚没把他吓跑？他还要给我买礼物？这个礼物我真心喜欢，我要收下。”

　　走出商店，韩杰说：“你能挑到喜欢的圣诞礼物，真是太好了。因为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

　　江军很真心地说：“谢谢！我很喜欢。原来长这么大了，我还是喜欢毛绒玩具。”

　　韩杰笑着说：“别装大了。你乍一看很成熟，其实很不成熟，就是个小女生。要人宠的小女生。白熊要我帮忙拿吗？”

　　江军摇摇头，抱着熊跟着韩杰去取车。

　　回到江军宿舍楼下，韩杰又从车的后备箱拿出一个包：“上次照的照片，我整理出来了。你要抱着熊，拿不下这么多东西了。我送你上去，然后我们一起看相片。”

　　江军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两人一起爬9楼回到宿舍。

　　宿舍里空无一人，黎妮和唐蔓肯定也是外出参加圣诞活动。江军招呼韩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把熊放到床上，又才回到客厅。韩杰已经把相片拿出来了。原来他挑了喜欢的20张相片，做了一本相册，按照他最喜欢的秩序摆放。还把相册的第一张，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张放大了，做成了一个油画般的相框，可以直接挂在墙上。他对江军说：“你看，这张你的脸很清晰，周围的景是虚化的。你的眼神很温柔，整个人知性又漂亮。”江军也很喜欢这张照片，就是她侧脸看放风筝的小孩时，韩杰拍的。她翻开相册的时候，心里很感动。韩杰不但拍了照片，还用心选了照片，做了相册。这个男人实在太用心了。

　　韩杰说：“把你其他的照片拿出来我看看。看看我这个摄影师的水平和其他人比较如何。”

　　江军把自己的相册拿了出来，里面有她挑选过的从小到大的照片。江军给他介绍着：“这是我妈，这是外婆，这是表姐。”韩杰一边看，一边评论：“你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读书时好清纯，就是好学生的样子。唐蔓的摄影水平确实不错。但摆拍的难度没有抢拍高。”

　　“哈哈哈”江军笑“你总是不忘记夸奖自己。”

　　两人聊到深夜12点，黎妮和唐蔓都还没回来。韩杰告辞了，说：“她们俩经常这么晚还不回来？你经常晚上一个人在宿舍，怕不怕？”

　　江军摇头：“不怕。我早都习惯了。”

　　韩杰说：“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把大门锁好，把自己的房门锁好。”

　　江军笑笑：“我会的。一个人在外面，每天出门检查：手机、钱包、钥匙。只有这三样东西带齐，才能出门。我还在办公室放了一套宿舍钥匙，以防万一，同事多。可以请同事开办公室帮忙拿钥匙。”

　　韩杰说：“我因为经常不在办公室，所以放了一套钥匙在文浩那。对了，我明天去梅州出差，在那儿做项目，要呆半年。文浩他们几个元旦到梅州来找我玩。吃住行我全包。你跟他们一起来梅州过元旦，怎么样？”说完，韩杰有点紧张地看着江军，等江军的回答。

　　江军看着他有点紧张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平时总是安排一切的人，怎么会紧张？怕我不答应他？”她相信这不是韩杰不经意的邀请，他说文浩他们几个要去，其实在暗示自己，她不是单独去，会安全。江军问：“文浩和哪几个去？”韩杰：“文浩和我几个高中同学。你应该只认识文浩。但没关系，你们很快就会熟的。”

　　江军想起唐蔓说的：“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既然他没被吓跑，那试着相处看看。”

　　江军点点头，说：“好啊，我和文浩联系，我们元旦一起到梅州找你。”

　　韩杰如释重负，很开心的说：“你不用麻烦。我会告诉他，让他帮你把火车票定了。然后他会给你打电话，约火车站见面的时间。梅州见了！”

　　江军听见韩杰登登登下楼梯的脚步声，很轻快。


　　(https://www.xuanhuanwu.com/xhw46049/1828266.html)


1秒记住玄幻屋：www.xuanhuanw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xuanhuanw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