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从深圳回广州的火车上，韩杰很认真地对江军说：“搬来和我一起住吧。我们下半年就要结婚，可以提前适应一下两个人的生活。而且我还想当朝三暮四郎，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当？”

　　江军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对着韩杰做了个龇牙咧嘴的鬼脸。

　　韩杰嬉皮笑脸地：“还想把咬字拆开惩罚我？我好期待啊！”

　　江军给他一个大白眼。

　　把江军送回宿舍，韩杰又说了一遍：“你好好考虑一下。哪天想搬告诉我，我开车来帮你搬。”

　　未婚同居，江军并不排斥。她经常劝朋友们，找对象就像买衣服，总要试穿一下才知道合不合适。她只是心里总打鼓，总觉得自己和韩杰的进展是否太顺利。婚姻生活是否是自己想要的，她想不清楚。

　　周三晚上10点，韩杰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她自己爬楼梯回宿舍。爬到7楼，看见黎妮和她前男友一起下楼。大家打了个招呼。江军一边爬楼一边想，“黎妮的父母坚决反对黎妮和她前男友在一起。黎妮也在交往新的男朋友。怎么这么晚了，两人还在一起？”打开宿舍门，天啊，一地的碎玻璃，一个碎了的玻璃杯，还有斑斑血迹。江军赶紧回忆了一下，“刚刚见到黎妮和她前男友，两人神色正常，没看见谁受伤啊？因为唐蔓出差了，这几天屋里就只住着黎妮和自己。只能是黎妮她们留下的。”顺着血迹查看，血迹从客厅一直到厨房。这样血迹斑斑的现场，让江军一下回到她4岁父亲家暴的场面，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个黑口袋罩住，看不见光，所有的不安，恐惧全部袭来，她呼吸变得困难，全身发抖。过了好一会儿，她使劲地摇头，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江军就很生气。她觉得黎妮两个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应该先把现场清理干净。而不是留给她。把这样的现场留给舍友，这两人算怎么回事！等了1个小时，11点多了，黎妮没有回来。这样的环境，江军也无法置之不理。她拿起扫把，先把玻璃渣扫干净。再拿来拖把，把血迹拖干净。又过了1个小时，黎妮还是没回来。江军一直等到凌晨1点，黎妮回来了。没想到，黎妮回来看见干干净净的宿舍，没对江军说一个谢字。反而黎妮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妈有没打过电话？你怎么跟她说的？”（宿舍客厅里装了一个座机）

　　江军的心都凉了。一起住了5年的舍友，没有谢谢，没有解释。江军摇摇头：“你妈没打过电话。你们今晚怎么了，地上为什么都是玻璃碎片和血迹？”

　　黎妮的眼泪刷刷地就流下来，“我前男友听说我在交往新的男朋友，他跑到宿舍来质问我。我承认了。我说我们分手6年了，不能再纠缠不清了。我要开始接受新的人，过新的生活。他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就往自己头上砸，血顺着他的头一直流下来，流下来，玻璃杯砸到地上，碎了一地。我吓坏了，放声大哭。我觉得整栋楼都应该听到我的哭声了吧。后来，他听我的劝，去厨房洗了脸，我又赶紧陪他去医院包扎。在医院，我现在的男朋友又打电话，也赶到医院，陪着我。我坐在两个男人中间，我觉得我的心好痛。我还很害怕我爸妈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更不得了。”

　　江军看着哭成一团的黎妮。走过去，搂着她，拍拍她：“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

　　可是，才睡下一会儿，客厅的座机就响了。半夜的电话铃声是很吓人的，江军听见黎妮去接电话，虽然黎妮压低了声音，但江军还是听得见她的哭泣声。

　　第二天，黎妮给江军解释，她的朋友们知道了昨晚的事情，担心她，所以打电话安慰她。因为她房间的手机信号特别差，所以他们都喜欢给她打座机。

　　接连3个晚上如此，江军每天晚上都被黎妮的深夜电话吵得睡不着觉。江军一怒之下，搬家。暂时搬去韩杰家住一阵子。收拾了一个箱子的衣服就搬走了。

　　韩杰很开心，开玩笑说要感谢黎妮和她前男友。不然他等到花儿也谢了，江军也还不来。

　　江军问他：“为什么黎妮和她前男友分手6年，还会这样纠缠不清？”

　　韩杰说：“因为初恋总是特别难忘。”

　　江军鬼马的表情：“你和你前女友也是初恋。你们还有联系吗？”

　　韩杰居然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恢复镇定。“初恋总是让人难忘。在没有遇到你以前，我会想起她。有时还会梦到她。但遇到你之后，就没有了。一心一意都是想怎么追到你，怎么得到你。所以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

　　江军继续追问：“你还没回答，你们还有联系吗？”

　　韩杰轻声地，含糊不清地说：“没有联系了。”然后韩杰转换话题说：“我们晚上不出去吃饭了。我们要像一家人一样，在家做饭，煲鸡汤。”

　　江军把烫伤过的右手在韩杰眼前晃了晃，“我之前炒菜被深二度烫伤。从此有心里阴影，看见火苗就害怕，就会后退。我不敢炒菜。”

　　韩杰说：“没关系，我来。”

　　江军陪着韩杰去菜市场，看着韩杰买鸡、买鱼、买葱、香菜、油麦菜，然后去杂货铺对老板说：“煲鸡汤，给2元钱配料。”老板在十几个口袋里各抓了一下，放在一个小塑料袋，交给韩杰。江军惊叫：“你这办法太好了！我觉得广州煲汤的讲究太多，我买过教煲汤的书，一看那些药材名都头晕，而且煲一个汤要加很多料，根本记不住。请杂货铺老板帮忙配好，只管往锅里放，太简单了！”

　　韩杰说：“是啊，你学会方法，做饭一点都不难。”

　　晚上，两人吃了清蒸福寿鱼，豆豉鲮鱼油麦菜，喝了鸡汤。江军由衷地夸奖韩杰：“真好吃！你手艺真棒！”

　　韩杰问：“云南的饮食口味是偏酸辣的。你吃粤菜都习惯了吗？”

　　江军回答：“第一年来广州读书的时候很不习惯，毕竟从小吃的东西都是口味重的。所以那时，每次开学都要从家里带咸菜，油辣椒下饭吃。贵州同学带来的油辣椒特别好吃。她们会在油辣椒里放炒过的花生，牛肉，特别香。不过，在广州住了一年以后，就很习惯广州的饮食了。少油少盐，很清淡，很健康。最主要，饮食和当地的环境气候是有关系的。在广州不能吃辣。我有一次中午去吃重庆小天鹅火锅，晚上去吃贵州菜。结果才吃完就觉得胃像火烧，喉咙痛到说不出话。第二天脸上就冒痘痘。赶紧去喝24味凉茶。”

　　韩杰点头：“每个地方的饮食文化确实是和地理环境有关系。我就吃不了辣椒。上次去四川出差，吃火锅，又辣又麻，当时就吃得满头大汗，实在咽不下去，干脆要了蛋炒饭来吃。也是没有口福。”

　　江军说：“不过，我的好几个广东同学，茂名的、湛江的、韶关的，吃辣椒比我厉害多了。所以也不能说广东人就不能吃辣椒，都有个体差异。”

　　吃完饭，江军主动要求洗碗。她说晚饭就是韩杰做的，洗碗应该她来。这样比较公平。韩杰就站在厨房里，陪着她。江军说：“今天我同事华姐给我讲了她和她老公在家里斗嘴的故事。”

　　韩杰问：“为什么斗嘴？”

　　江军说：“华姐说她前两天起床就看见地板上有只蟑螂，应该是死了，四脚朝天。她就不去弄，想等她老公去弄。结果她老公今天说她‘我前天看见地板上有只死蟑螂，我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收拾。结果都等了这么几天，你居然没看见。你个懒婆娘！’

　　华姐就回他：’我每天这么多事，要先把衣服扔洗衣机，然后拿出去晾，然后还得收衣服，还要叠好放在衣柜里，活真多啊！”我听完忍不住就笑，“华姐，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洗衣服呀。可见你平时根本就不干活吧。华姐也笑。

　　华姐从小有心脏病，所以她先生一直特别照顾她。其实当年华姐的父母是说这个女儿不能嫁，因为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可她老公就是她们家邻居，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老公特别执着，说要一辈子照顾她，不管她能活多久，也不要她生孩子，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能照顾她，他怎么样都愿意。华姐父母最终被他感动，把华姐嫁给了他。华姐嫁给他2年之后，就固执地要给他生个孩子。理由是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希望自己不在了，还有个孩子陪着他。也许是华姐的固执感动了上天，她顺利地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华姐的先生一直把她照顾得很好，每天接她上下班，家务活也从不让她干。

　　华姐40多岁的人了，仍是披肩长发，爱看爱情小说，整天笑眯眯的，就象20多岁的少女。”

　　韩杰笑：“你怎么这么八卦？一个26岁的女生，能把40多岁大姐的爱情故事，家庭生活都了解得这么清楚？”

　　江军停下手中的活，扭头对韩杰说：“华姐是二级公司改制，找到关系进到我们部门的。她才来我们部门，人生地不熟，是我主动去帮助她，教她用办公室的设备，教她熟悉她的工作。她对我特别感激。觉得我心地善良，人又单纯，热情，所以什么都愿意和我说。”

　　韩杰走过去，从身后抱住江军，深情地说：“是的，你单纯、善良、热情，大家都能感受到，大家都会喜欢。所以，我是捡到宝的。江军，我很喜欢听你叽叽喳喳讲话。我以前每天回家都一个人，家里实在太安静。现在我们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洗碗，然后天南海北的瞎聊。你可以给我讲听来的八卦，同学的故事。我也可以讲我的。然后出去散散步。等以后有了小孩，房间里就会更热闹。这就是我想要的家庭生活。走吧，我们出去散散步看看风景。”

　　江军却没想过这么多。小孩，她没想过很快要生小孩。她觉得自己的童年没过好。既然韩杰宠她，她还想当小孩。SHE有首歌叫《不想长大》。江军也希望在爱里不长大，当个被人宠爱的小孩。用黎妮的话说：“我们看着同事们的小孩一个个长大，我们却不承认我们在长大，因为我们成长的比较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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