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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所谓相看


  大觉寺的菊花台乃京中一绝。


  但凡秋日时光,来京师游历者,必有一行。只是菊之一物,早秋之时,含苞待放,娇俏清新,最是惹人爱。晚秋之际,凌霜傲雪,风骨犹存,最是惹人怜。


  像如今仲秋之际赏菊,到底少了一分意趣。


  好在沈昭邀秦令仪去往大觉寺,并非只为赏菊。至于如沈清远这般同行者,其心思更不再其上。


  寻常时候去大觉寺赏菊,书画之物,茶酒之器,婢女侍从,甚至于吃食等皆是缺一不可。君不闻赏菊喝酒吃肥蟹,乃人生一大乐事,缺之则遗憾无穷。


  沈昭等人却是随意而为,除去为寻一僻静之处提前同大觉寺打过招呼外,就只为避免他人趁机作乱,多带了两名侍从。


  几人相邀步行,从山脚拾阶而上。


  途中树木怪石林立,枝叶渐黄,地上更是枯黄遍布,偶遇石壁,亦是细苔黄草覆于其上,便显出几分萧瑟来。好在远处是闲云三两,雾笼青峰,令人心生旷远飘逸之感,心情顿时舒畅。


  既然是为沈清远跟秦令仪牵线,沈昭自不会请些不相干之人,当真就只喊了秦氏兄妹。


  这是为避嫌。


  沈清远和秦二公子秦启白带着随从在前头开路,沈昭便拉着秦令仪紧随其后,丫鬟们为不打搅主子叙话,则是远远地跟着。


  秦令仪笑容满面,神色甚是舒坦,“……未曾想到汝宁今日竟会约我赏菊。”


  沈昭听闻,则是挑眉一笑,意有所指地道:“若非秦姐姐惦记着这大觉寺的菊花台,我今日亦不会有此一邀。听闻你曾于闲聊之际谈及此事,家兄知晓后很是惦记,故而趁休沐之时赏玩一番。”


  秦令仪闻言,笑得更是开怀。


  “令兄有心了。”


  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之前所为。


  “我原以为像令兄那般恪守礼法之人,只会循规蹈矩,绝不敢有丝毫冒犯之举,因此才出不逊之言,欲逗弄一番。哪知他竟会不按章法行事。”


  沈昭听到她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这般评论褒贬如何,顿时哭笑不得。


  秦令仪亦觉得自己所言不大妥当,又连忙解释一番,“我并不是说令兄是那种毫不知礼数之人,他确实很有君子之风,就是……就是行为处事同旁人不大相同罢了。”


  她不说这些还好,一说反倒更显得沈清远是她自己口中的那种奇葩了。


  秦令仪不禁苦恼起来,暗叹自己那张嘴平日里伶俐得很,关键时刻却又毫无作用了。


  沈昭见此不禁大笑起来。


  她当然知道秦令仪绝无指责或者贬低沈清远的意思。只是一事半会儿寻不到合适之词,不禁更觉好笑。


  难道陷入情爱之人皆会如此吗?像她兄长,只要遇上秦令仪之事便总会犯傻。可这事在她身上怎体现不出来?她同云礼之间的情意可是货真价实的啊。


  一旁的秦令仪本还有些羞涩,可一见沈昭若有所思地模样,当即便反应过来对方在想什么,不禁更是恼火,继而又想起沈昭从前地举措。


  就不冷不淡地道:“汝宁,你可别光顾着取笑我。当初韩大人升迁之喜,你我皆赴宴,你在宴会之上有何举措,我可不曾忘记。”


  沈昭见她一脸证据确凿的模样,不禁愣了愣。


  时日有些久远,她花了不少时间才想起当初也曾为了云礼在宴会上同人打嘴仗,争锋相对,全然不顾及对方颜面,只差没有穷追猛打,把对方死按进坑里去。


  以她素日不冷不淡地性情,这般行事可是很难得的。如何算不了争风之举?不过那会儿她未曾看清自己的心意,因此并不觉自己陷入情爱失了理智。


  反倒是后来秋狩场上的一番展露,才发觉自己真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不肯显出半点不及人的。


  沈昭经她这般提醒,顿时又觉得自己说话处事大可不必那般委婉了——实在是秦令仪生了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根本不知害臊是何物。


  “眼下这种情形,你还敢出言打趣我。你这是全然无意还是不知羞啊。”


  秦令仪很是理直气壮。


  “圣人言,情爱之事乃天理人伦,自然之道也。为何要羞于启齿?”


  沈昭听她胡诌八扯,顿时忍俊不禁。忍不住摇头,“你啊,惯是会胡说的。这话是哪位圣人说的,我怎未曾听过?”


  秦令仪眼中露出鄙夷之色,瞥了她一眼,似为壮势,声音还大了许多。


  “古代圣贤着作等身,其至理名言数不胜数,哪是你全能知晓的?我说有便是有,你也不必管是谁了。总之是自然之理便没错。”


  沈昭更是无奈。


  便是落在不远处的丫鬟,隐约听到她这话,也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秦令仪这才发觉自己声音大了点。


  一时间又是半句话也不敢说。


  沈昭见此,不好再拿此事打趣她,又提出自己先前的疑惑,“好端端的,你为何要邀我兄长出行?”


  “你不知晓缘由么?”秦令仪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话。


  “我怎知晓?”


  沈昭很是惊疑。


  “沈昭!”秦令仪瞪了她一眼,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模样,“你今日可是非得听我亲口承认啊!”


  沈昭更是觉得一片茫然。


  她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啊……


  “唉——”


  秦令仪长长地叹了口气。


  “还不是我觉得沈三公子端方雅正,很是心动啊。”


  “此事我自是知晓。”沈昭闻言,更是懵懂。她蹙了蹙眉,又仔细询问起来,“既然彼此皆有意,何不直接禀明家中长辈,商定良辰吉日,反倒多此一举?”


  “怎会是多此一举?”


  秦令仪颇为不屑。


  “可见你们的想法过于腐朽无知。男女相结,是两人一起生活,又非跟旁人过活,自然先要看两人之心性是否相合才是。若是心性不合,往后日子岂不艰难?”


  她见沈昭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又细细说道:“这样的事长辈可不会为你做主,还是要考自己多方思量打探才是。既要相看,当然要正正经经地相看。”


  秦令仪说得振振有词。


  丝毫不觉得她这样的话放在当下,是何等的不知廉耻,大逆不道。


  好在沈昭因经过一次生死,看开了许多,倒没有太把她这“离经叛道”之言放在心上。


  只是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我曾听闻秦夫人有意让你同几位相貌才情皆是出众的世家子弟结亲,可最后都不了了之,莫非是因……心性不合?”


  “是啊。”


  秦令仪回答得很坦然。


  沈昭很是震惊。


  秦令仪之言她并非没有考量过,比如日子终究是两人一起过的,但并没有她那般明确,更不会考量心性之类的。


  毕竟这许多年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心性亦在漫长岁月里渐渐磨合,终是举案齐眉。至于欢乐与否……只要夫妻和睦,儿孙满堂,寿终正寝,谁又会顾及那些?


  秦令仪便沉沉叹了口气。


  “因此才有句话说,女子何苦为难女子?男子若是不满现状,尚可三妻四妾,女子却只得从一而终,世道何其不公啊。”


  秦令仪这番话很有几分道理。


  沈昭暗暗点头。


  只是这女子何苦为难女子之言……她怎不曾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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