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法少女来敲门
“嗯，请不要对接你的学长说谎好么，这位的确是刚刚从凯尔特靠近法兰西边境地区过来的骑士少、嗯骑士朋友莫德雷德，但你迟到的原因可不是在那里服役临时脱不开身，而是因为路过附近赤红城的时候，在那里未经允许动武了对不对。”
雨水纷纷落下，青石板上积水没过脚背，伴随着秋天的冷风，艾伦握紧了自己的雨伞，尽量遮住两人，笑笑不再说话，放轻脚步走在飘着栀子花和雨水的石板小路上。
他笑不露齿，肤不漏寸，像是个儒雅的东方人，一如既往的穿着学院东方风格的院服，长相也偏向于温润，身形修长步伐沉稳。
“这个嘛，是……是的，不过我想、我想总该给新同学带些礼物才对，喏，这是给你的。”
被称为莫德雷德的人穿戴着银色的盔甲，头上的头盔将她的样貌遮盖的严严实实，不知是再遮挡着什么，她不由分说的将一包东西挂在了艾伦的雨伞把上，有着约定的语气重复着：
“收了我的礼物就要保守我的秘密哦，况且我只是错过了新生报到日，离正式开课还要好久呢，总不能呆在学院里好几天吧。”
‘不然就把你按在水池里，每隔五分钟换一次气晕了就一拳打上去人工呼吸’。小莫尽量装着微笑怯弱的表情，想了想，她又从背包里找出了一块稍小一点的东西，直接塞进了艾伦的手上。
“这个算是另一个礼物，请问能够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么，艾伦学长。”
这声艾伦学长叫的非常顺耳，来之前母亲大人已经反复交代过了，这个家伙据说是自由之翼的最后一人，很有两下子的，还和亚瑟王在百年战争中有过并肩作战的时候，是很值得拉拢的人。
可惜小莫知道的拉拢方式实在不多，她背包里除了换洗的衣服和窝在里面的小白之外就没什么东西了，那块巧克力是她准备的晚饭的。
她其实一点也不担心被学长刁难，就像是那些仗着多当了几年骑士就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家伙一样，只要小小的展示下自己的实力就好，单纯的对艾伦一语道破有点好奇而已。
雨声有些杂乱，细细的雨丝在青石板上撞碎，汇合成浅浅的一滩。
“很简单，你说话时的口音有着一股凯尔特王城的腔调，但却像是西部靠近法兰西边境那里的人一样，说话时有着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尾音加重的习惯。”艾伦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东西，似乎是一包巧克力，包装精巧，样子可口，只是融化的粘.稠红色不太讨他喜欢，让他想到了自己还是一只吸血鬼时候的事。
“这说明你小时候在凯尔特王城长大，但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靠近法兰西边境那里待着，真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那，是怎么说中我路过赤红城的呢，”莫德雷德被勾起了好奇，又往他的雨伞下缩了缩，不让自己背后的一大包东西沾上雨水。
“只需要一点观察心，一点推测的常识，以及一个头盔上还沾着一天前食物的少年骑士而已。”
艾伦敲了敲自己的脸侧，莫德雷德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伸手将粘在自己头盔上那块点心渣拿了下来，放在手里端详了一番，然后又从头盔下方扔进了嘴里，细细的嚼着。
“还有就是你身上的其他痕迹，”艾伦停下脚步，倾身向前，伸手在莫德雷德头盔下漏出来的一撮头发上抹了一下，一些带着雨水的金色碎渣被他碾在了手里，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痕迹学和基础考察学这种这个世界尚且还不完整的某种知识，然而实际上他想的是……
……我居然摸.到了我家小莫的头发，虽然没有吾王呆毛那样的不可触碰，但脱下头盔以后脸都是一样的嘛，这手.感真的是好软好舒服，不旺我穿越一回……
是的，坐在这里的艾文实际上是一位光荣的穿越者，作为一名此生无悔入型月，被坑进去就爬不出的月厨，在正打着以此为世界观，争霸世界的《圣杯战争》游戏的时候，不知为何穿越到了这个有着亚瑟王阿尔托莉雅，法兰西圣女贞德、匈人大王阿蒂拉等等人物同时存在的广阔蒸汽朋克世界。
虽然没能上来就身居高位，开局大顺，但好在自己现在的表面学生身份被这所圣堂学院录取，而且还兼任着讲师的工作，在这个因战争而尊重军官，因传承而尊重师长的时代，算得上是很高的身份了，而且也会接触到未来的很多人。
比方说旁边的未来的叛逆骑士莫德雷德，虽然是半个熊孩子，但明明可以成为很讨人喜欢很善解人意的好女孩的，只是因为小时的孤僻加上被灌输了错误的为人处世的道理，也就错失了这样的机会，不远的将来更是要死在某个战场上。
更关键的是，人类的力量不能够在内耗下去了，它，就要降临了。
虽然心中像是看见吾王拔.出咖喱棒一样就大喊‘吾王剑之所指，吾等……’的弹幕一样飞快闪动，但他仍然用着侦探一样的语气接着说道：
“这种暗金色的粉末和你的头发颜色相近，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的话，或许我也会被你‘临时脱不开身’的说辞蒙蔽也说不定。”
这种感觉，就是这种一边将对方抬高，同时一桩桩甩出自己底牌将对方揭露破绽的方式实在是太好了，不由感觉自己的灵感也开始迸发起来了，要是当初有着这样的水平，私家侦探的路也会平坦许多吧。
艾伦定睛观察着莫德雷德，可惜对方完全没有被揭穿秘密如大反派一样的争辩‘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之类的话，来引出自己接下来的揭秘台词，只是单纯的被勾起好奇心想要知道结果而已，他只好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你头上的暗金色粉末出自于那里的彩灯节，被填充到玻璃里让它变成彩色，这种东西看起来像是黄金，但实际上却是纳米级的白银吸附到了你的魔力盔甲上，实际上，世间一切东西在小到一定程度后都会变化，或许你不相信的是，纳米级的黄金其实是酒红色的，而想要区分它们很简单，只需要对着阳光照射……”
艾伦看了一下对面一头雾水的莫德雷德，直接跳过了这一话题，“好吧，纳米这种东西你不用懂，毕竟接下来你也需要学到的，提醒你的是，这种纳米级的技术需要魔法的配合，所以是选修课，让我们跳过这个直接说怎么看出你经历过战斗的。”
“你的左手链甲手套上，有着一些像是紧握石头留下来的擦痕，这些擦痕的颜色同样是这种暗金色，盔甲上有着一划淡淡的伤痕，而且……”艾伦指了指她脚边的那只纯白色的小猫，接着说道：
“这种颜色纯种的小猫是东方特有的品种，而正好一支东方来的商队路过赤红城，他们运送的货物中一条花斑蟒蛇直接逃脱，是被一位路过的面具骑士按在地上抓回来的，虽然砸碎了不少东方运来的彩色玻璃，但毕竟是让那密集的人流免于被惊吓，进而混乱，所以为了感谢……”
在那场机械革.命之后，教皇国就连带着下属学院迁到了东西方的交界之处，成为永久的中立国家，西方人能够从这里买到东发的丝绸、瓷器和香料，而东方的‘商人’则从这里买走机械和火药的新式装备，教皇国只是收取很少的税收就能够维持运转。
“他们答应过不到处去说的，我让他们保证过的，”莫德雷德看了一眼依偎在自己脚边的小猫，轻抚额头，有些无奈的把它捧在胸前说着。
商人么，都会说些自己认识很多人物的话，更何况是一位戴着面具的仗义骑士游侠，艾伦心中想过，又滴水不漏的说道：
“当然，这些都是结合现有观测的猜测而已，你仍然可以说是自己因为边境有事才来晚的，反正你也不在乎什么毕业之后的学业证明能让你有面试骑士的机会，反正你也不期待别人的认可，反正你也不稀罕加入什么圆桌骑士团那样的组织，反正你大不了回凯尔特接着当见习骑士好了……”
相比于百年之前，圆桌骑士团的现在招募条件已经变的非常简洁了，从这种教皇国直属的学院毕业就相当于通过了以前要辩论和通晓骑士礼节与文化的德之试炼，和智之试炼。
接下来只要通过一项测验实力，一般是去剿灭强盗之类的力之试炼，就能够面见亚瑟王阿尔托莉雅，进行最后一项综合试炼，成功之后即为圆桌骑士团编外成员。
“稍等稍等，我……我还是很在乎的，非常的……”莫德雷德用着很小的声音支吾着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又用更小的声音补了一句‘才怪呢’。
“能，再为我演示一下么，就是这种仅仅通过对方外表就能了解对方的名为推测的能力，我想回去以后交给我的一个不懂人心的朋友。”
不懂人心的朋友，是说骑士王么。
虽然这个世界的历史混乱到了一定程度，但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说讨厌那些异族文明的匈人大王阿蒂拉，比方说将法兰西从领土尽失中拯救出来的圣女贞德，再比方说骑士王-亚瑟-潘德拉贡的未来。
在那个传说之中，她的姐姐摩根怀着得不到王位的怨恨，一心拖着亚瑟进入深渊，先后派出了审讯官阿格规文、叛逆骑士莫德雷德潜伏进亚瑟的圆桌骑士中，起先这些人被理想的无暇之王的身姿折服，都直接被策反。
然后兼任第二政治官的阿格规文，发现了最强骑士兰斯洛特和亚瑟王王妃桂妮薇儿的恋爱，进而导致了亚瑟王在压力之下被迫与兰斯洛特决裂，双方的争斗极大的削弱了圆桌骑士团的力量。
等到亚瑟王得胜归来的时候，身心俱疲的她面对的是想要获得承认，却被冷言冷语伤透了心的莫德雷德，跌进深渊的莫德雷德燃烧着憎恶拖着亚瑟王和她深爱着的国家一起跌进了深渊。
显然这次摩根将自己的女儿换了一个方式塞进圆桌骑士之中，的确相比于各种麻烦的试炼，直接一张学业证要直接简单的多。
或许能够改变这个悲惨的未来也说不定呢。
“当然可以，事实上我并没有详细说明，在一定范围内，越是详细的结果就有着更大的阿尔伊卡概率出现错误，而当我只是说明自己能够掌握的要点时，在主干的梳理之下，加上你那将想法写在脸上的表情，更能展开正确的枝叶。”
莫德雷德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仍然戴着头盔，未等她问及到底是怎样看清自己想法，以及什么阿卡伊尔还是阿尔伊卡概率到底是什么神奇东西时，艾伦已经握住了她的双手，自来熟的褪.下了她的链甲手套，露出了两枚戒指。
“你应该出自富裕的家庭，其中一枚是用来证明身份骑士徽章，上面的图案我没见过，但从精细的纹路上来看，应该是很受期待的那种人才会得到的，对于你这个年纪而言，可以说的上是很不容易。”
一丝骄傲从莫德雷德头盔上露出的碧绿眼睛中一闪而过。
“成为一名预备役骑士，这可是很多加入军队的男孩的梦想，有很多人即使终老一生也未必能够做到，甚至没有摸.摸.他的机会，”艾伦摆出向往的姿态，“即使是很厉害的骑士也没有做到这一点，包括那位骑士王。”
莫德雷德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举起了自己链甲手套下修长的手，“那，我允许你摸上一下，就这么一下满足你的好奇心。”
‘果然，是那种被夸上两句就什么话都好说的性格么’艾伦立刻讨好的轻轻用手指抚了一下，然后开始继续面不改色的依据事实胡扯：
“而另一枚，显然是有着魔法的灵光，虽然我感受不到什么缥缈却凝实的魔力，但这种让人看上去就眼晕的图案总是不会错，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有钱能够拥有的，再加上魔法的衰落和蒸汽技术的兴起，更是成为了古物，看来你的家庭不止是富商或者贵族那么简单，至少有着和某位法师的很好交情才行，而且那位法师大人还会冒着被异端调查局的请去喝茶的风险为你量身改制。”
想来那个法师就是梅林了吧，毕竟几乎所有的法师都受到了末法时代的冲击，只有那种老牌法师还有着动用法术的力量，而且不怕教廷那群宣扬魔法即为邪恶，人类自己的蒸汽文明才能拯救自我的教徒。
搞这种明知道结果的推理有点作弊，但这哄熊孩子的方式是真不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要喂饱一只猫，你需要的不止是鱼，还有好奇心。
以及，这手摸起来还真是蛮软的……
“两枚戒指都很有年头了，应该是那种传代的好东西，但是从你手指肤色上来看的话，并没有经常戴上去，其中那个魔法属性的可能是因为你不喜欢魔法有关的东西，所以才没长戴，而另外一个……”
艾伦短暂的拉长了声调，用看穿一切的目光俯视着莫德雷德，而莫德雷德配合的做了个仰望的表情，受到了压制熊孩子满足的艾文接着分析道：
“而另一个显然是从来没有戴上去过，显然是嫌这东西碍事，而这次戴上显然是因为某人心中还是有一丝胆怯，害怕自己因为迟到太久错过新生接待而被怀疑身份，为了不让这种事因为被门卫怀疑身份甚至打起来而闹大，所以才特意戴上去的难道不是么？”
“啊哈，你再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我这种一看就很正直的骑士，怎么可能被卫兵怀疑是敌人的间谍，被扣押之下大打出手然后灰溜溜的……”
莫德雷德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好连自己都彻底都听不清了，毕竟她还不是未来的那个叛逆的骑士，而至于未来，艾文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这也是为了你好啊，我的小莫，谁不想改变你和流着同样血液的骑士王亚瑟，同归于尽的悲惨未来呢，况且除非大家协力对抗，不然面对它我们没有半分机会可言。
“承认吧莫德雷德，你还是很看重这次试炼的，虽然不知道是因为荣誉还是获得你那不懂人心朋友的承认，但情况离我想的不差分毫吧，甚至你可能是收到录取通知书后，简单打了个招呼未等回应就直接偷偷跑出来了吧？”
“那个，算是……吧，那有什么，我做的么，上学的话，我其实，母亲好不容易才同意的，其实……能不能……机会……”
“当然有，”艾伦原路往回走着，伸手指了指莫德雷德进来时的后院小门。
“重新从那进来一遍，你刚刚……忘记了敲门，而且请不要翻墙，我未来的……搭档。”
………………
“请问，搭档是什么意思，”刚刚跑去敲了下门，从正门又进来一次的莫德雷德立刻问道。
“搭档就是搭档，当我推理的时候可以为我提供诸如‘脚印过于明显’或者是‘某片落叶过于新鲜’的灵感，还能够在对方被揭露所有掩饰，穷凶极恶的坏人时，保护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谋士，可惜有着出色武艺的人实在是不好找，同时对推理有兴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那，我怎么样，我很厉害很能打的，而且我也会详细的观察着食物，我是说事物，重要的是一起共同做事，总要合拍一点的吧，我感觉我们就很有默契。”
“你？”艾文站起身，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莫德雷德，用着挑剔的语气说道，“勉强算及格吧，其他方面不说，总能够听从指挥吧，要是破坏了现场，丢失了关键线索，可是关系到能否让坏人得到惩罚的，这么说来你好像还差上一点……”
“当然不是，虽然是学生，但按照母亲的话来说，我毕竟是来你这历练的见习骑士，骑士总是要忠诚于主君的，一言一行都是，更重要的是选我当搭档的话，还不用额外开工资啊，让我们一起将你的推理发扬光大吧。”
“那就暂时考察你一下吧，欢迎加入侦探俱乐部，现在为了便于称呼，你可以管我直接叫御主或者艾伦，而我为了显示熟悉会管你叫老莫怎么样？”
“能换成小莫么，艾伦学长，感觉这个称呼更加适合一点……”
“没错小莫，我他娘就是你的master。”
艾伦伸出手，小莫也伸出手，四目相对没有眉目传情倒像是男人间真正的友谊，双方都用了些力量，力量恰到好处足够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又不会让对方感到难受。
就像是多年之前绝境长城上与她相见的第一次一样，看起来说的骑士的道义，正义的道路也不都是谎话，还是有人会信责任与守护这一套的，今天小莫能够被允许来到这里就是证明，接下来是艾伦证明自己不辜负期望的时候了。
得到首肯的艾伦甚至有些欢呼雀跃的向着礼堂走去，“多年以后你会为这个决定自豪的，我的友谊，可是坚若金汤啊。”
小莫看着头顶朝着她倾斜的雨伞，又靠着艾伦近了一点。
外面的雨声渐渐清晰，悠闲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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