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吾王从北方来
“接下来是去看动力装甲么，就是最有名的那种靠着蒸汽液压和机械齿轮驱动的那种机动甲胄，听说足足有数百斤重呢。”小莫有些欢喜的问道。
“那种东西啊，”艾伦露出回忆的神色，仿佛又回到了他驾驶着机动甲胄和深渊恶魔，极北亡灵战斗的时光。
在这个时代，火药和青铜巨.炮取代了法术的远程杀伤，强劲的蒸汽发动机带动着黑铁火车和远洋的钢铁轮船，精密的钟表代替了沙漏和日晷，人类的技术第一次赶上了神秘的魔法，甚至只要再进一步，就有可能将人类从恶魔、亡灵等异族的侵扰中解脱。
那最后一步就是动力装甲，或者说机动甲胄，虽然看起来只是大一号的盔甲，但重量却远远不是人类所能够承受的，代替人力驱动它的是被称为熔金的某种燃料，内部由机械肌肉和助力机械，在电力刺激下能够自由伸缩，力量远超过人类，外部包裹着钝铜的甲板，缝隙用精钢支撑，战士们穿戴着这种盔甲，相当于骑着机械战马的机甲骑士，而目前最强的骑士团在凯尔特，圆桌骑士团。
那种钢铁制成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身高三米的魔神或者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炽天使，由教廷的人最先发明，说是发明，但更多的可能是发现，据说是在某个虔诚信徒对着天空祈祷时，一团带着火焰宛如天使降临的机动甲胄从天而降到达他的面前，说是神的恩赐并不为过，况且那种东西实在是太过于超前了。
那精密零件和齿轮原本应该在百年乃至千年之后才能逐步技术积累下拼凑而出，除了神的恩赐以外，最合理的解释是某个圣徒将这种战争机器跨过时空运了过来，虽然最开始时只能靠着煤油驱动，没有熔金那种能源的话，功率只能连一半也达不到，但仍然帮助人类站稳了脚跟。
那时人类面对着体型和力量全面占优，还掌握着更强法术的异族，只有穿戴着动力装甲的机动骑士才能与之对抗，机甲骑士们装备着近四米的骑枪，唯有这种东西才能穿透巨龙的身体，刺穿他们的心脏，装备着三多米的斩马刀，唯有这种武器才能砍下恶魔领军的头。
至于以前的战马，除了逢年过节时仪仗队会拉出来遛一遛之外，大概只能用来彰显贵族品味和吃肉了吧。
更夸张的装备是造价高昂的骑士火铳，那种比普通火药武器口径大上几倍的东西只有穿戴着机动甲胄的骑士才能承受后坐力，虽然有着射程不足，换弹较慢的缺点，但即使是最为强壮的巨人也扛不住几枪。
只是，随着恶魔被摧毁了赖以为生的深渊，龙族被屠灭至远飞海岛，亡灵被驱逐至绝境长城以外，机动骑士们下一个征战的目标是谁呢，真的像是预言所说……彼此么？
艾伦看向未来的叛逆骑士，比量了一下她驾驶着机动甲胄的身影，战争这种事最好是越早准备越好，所以他当然是应该领着小莫去学习机动甲胄的技巧，争取将这个最为可能相信自己的人培养成最为强大的战争机器，所以……
“不了，新生入学当然是要先参观下学院的景色了，话说，你难道没有见过么，我记得骑士王亚瑟有几次打完仗回来都是带着披甲整齐的圆桌骑士们从城门到王宫一路走过去的，数百机动甲胄成建制行动的脚步声和民众的欢呼声据说响亮到整个城市都能听见的。”
“没有，我离的太远个子又小，怎么可能看到清楚，”小莫做了个踮脚的动作，比量了一下艾伦的腰部位置。
事实上小莫当然见过，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早早的等在亚瑟王的必经之路上，等到骑士王亚瑟经过的时候，小莫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朝她还沾着暗绿色血液的机动甲胄上，偷偷的轻轻摸了一把，然后飞快的又钻入了人群。
那是她第一次那么近的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骑士王亚瑟，出乎她意料的是亚瑟并不像是人们说的那样威严，柔弱的脸上极度苍白还留着虚汗，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看见她这个小孩这样逾越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简单的扫了她一眼。
也是最后一次，那之后小莫就被母亲摩根拉到了秘密训练营，为成为圆桌骑士做准备，直到一封从教皇国直接特快递过来的信件，告诉她已经被圣堂学院下属的机甲骑士学院录取，才离开那个充斥着血腥，残暴的秘密训练营，来这里准备接受下一系列的任务。
“那正好还有一个好机会，我有一个小道消息。”艾伦就势拉住小莫比量身高的手，快步飞奔溅起一路雨水。
“就在今天下午，亚瑟王的机甲骑士部队将要路过教皇国，虽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路过，但站在学院的最高处那座山上的话，还是能够看见的，据说她今天会接受教皇的赐福，短暂的脱下那身从不离身的骑士机甲。”
“那还等什么，我的搭档艾伦学长，”小莫落后一步但脚步飞快很快追上，“快点跑啊，总不用我来背着你吧。”
………………
铛铛的声音从整个火车的雨棚上传来。
整个车厢都显的空荡荡的，今天不是人多的日子，小莫一个人占着一张长椅，四仰八叉的躺在临时枕头上，露出头看向窗外，抖着腿问着什么时候能够见到骑士王亚瑟，艾伦端正的献出了自己的大.腿，劝着快了快了。
这种火车本来的用途也不是快速的运送东西，而是单纯的让那些憧憬学院生活的人，乘坐观光感受下整个学院的美，相对小的蒸汽动力能够降低黑色呛人的烟气，即使是开着窗户也闻不到什么煤油的味道，迎面而来的只有雨打湿土地的味道和随风而入的栀子花香。
整座学院虽然处处铺设着小型的铁轨，方便人们出行和搬运教学工具，但仍然是千年之前繁华之城的样子，即使是近年来烟气排放略多，仍然无损她的风华。
风华指的其实也是两方面的，一方面当然是教皇国美丽的景色，而另一方面……喜闻乐见的是骑士学院大部分学生到教师都是女性。
按照常理来说，初代机甲并没有很完善的生命支持系统，风从缝隙之中灌入会迅速带走骑士的体温，而有着更厚实皮下脂肪的女孩子能够更好的适应寒冷和长期作战。
并且，那些据说是神灵赐予的机甲都无一例外的骑士舱十分狭小，很多都是只有没有发育的女孩子才能钻进去。
虔诚的教徒说这是神灵希望自己的战士也如瓦尔基里的女武神般英姿飒爽，崇信科学的人说这是因为这些机甲是从时空隧道的未来那端过来的，而未来因为人类与异族对抗处于劣势的关系，普遍因为食物短缺而身材矮小。
也有更加骨.感的现实，那些骑着战马挥舞弓箭的男人，还未等到蒸汽火药与机甲的现世，就已经死在了战场之上，在体型和力量都占绝对优势的异族面前，战士们的尸体堆积如山，无法掩埋只有就地焚烧。
艾伦看了下自己的机械表，水晶的表盘之下是蓝与白的半边翅膀腾飞图案，那是他以前部队的徽章——自由之翼，一群以人类之躯斩杀巨人的……傻.瓜。
火车绕着山岭盘旋，随着高度的节节攀升，小莫也老实了许多，现在她的体质只是比常人稍强，第一次来这种高度的地方虽说不会出现危险，但还是感觉胸口有点闷，不再指着这里那里问着，靠着椅背望着外面。
白色的云一样的雾从她眼前飘过，云中白色为主的宏伟教堂若隐若现，有些地方被开辟成了花田，紫罗兰、郁金香和白盏菊拼凑出机甲骑士从天而降的图案，再远处是本地产的白华石磊成的围墙，以小莫的眼力还能看清外面的人家。
他们的窗外都是大开着的，有着许多精美的花架，上面同样摆放着鲜活的植物，不是那种传统的花卉，而是各种香草。
包括百里香、雀尾草、小沉香和薄荷，那种香气随着雨水和风四处飘洒，充盈着整个城市，虽然混杂无比，但却总比家乡的尘土飞扬的味道要好的多，经历过连年的征战，曾经有着青草香气的草原已经被机甲骑士和巨人们践踏成了荒漠，即使是生命力最为顽强的植物也很难生长。
与经历过亡灵席卷，深渊降临而饱受磨难的凯尔特王国不同，东西方交界处的教皇国，是‘被神赐福过的圣地’，即使是最为危险的时候，也没有经历过哪怕一丝战火，直属的十字军教徒在那时挺身而出，数百名守夜人精锐驻守着绝境长城北拒不死亡灵，这里的气氛永远是祥和与宁静，是个想让人从幼年待到长大，最后永久睡下的好地方。
但莫德雷德并没有这样的权力。
她脱离摩根安排的那处充满着血腥与厮杀的训练营的代价，就是必须从这个最为发达，有着最强机甲制造技术的地方学成归来，她的故国以及骑士王还在等着她，这里的四年，可能是就她最悠闲的时光了。
花很美，的确是繁花之城，气氛也很祥和，的确是被神赐福过的圣地，有着东西方各自的特征，繁华而美丽，但小莫强迫着自己看向其他的方向，那里才是这个教皇国的支柱，那里才是母亲交给她的任务。
发出长啸的黑铁火车在站台上停下，里面装载着的是教皇国将要送向各盟国的东西，包括机甲骑士所必需的极为精密的机芯、强劲的动力核心和动作捕捉系统，帮助那些落后的国家进行异族的最后围剿，虽然凯尔特和隔壁的法兰西都有着机甲骑士的制造技术，但很多零件就是没有教皇国的耐用，就是没有那样的承受强度。
甚至很多沙漠、草原迷彩这样最为简单的东西，都没有生产的相应技术。
人们说机械革命以前，教皇用信仰统治着整个西方世界，教皇代表着神的意志，代表着人类的规则，不得到承认的国王第二年就会被领地内连续的揭竿而起和贵族叛变拉下王座，下场更坏的会被架上火刑架。
而机械革命之后，面对着工厂和机械技术，人类的信仰变得更加不可捉摸，所谓神的净土和冒着黑烟，钢铁制成的机械实在是相差甚远。
好在教皇国又一次走在了最前，十字军机甲骑士团绝对的武力辐射着每一个王国，并且通过对异族战争中的胜利加固这种印象，让人们相信火炮、蒸汽机和机甲骑士仍然是神的赐予，只要能够免于被异族蹂.躏，些许区别不用在意。
护卫着火车的是钢铁制成的机甲骑士，为了节省空间，他们巨大的体型都是呈跪.姿外挂在火车外面，熔金色的燃料从他们背后的蒸汽背包之中输出，充当着巨人一样的机甲骑士的血液，当它燃烧的时候，会发出熔金一般的光耀火花，这也是熔金燃料的得名，在这种动力的驱动之下，机甲骑士才有这对抗恶魔和巨人的实力。
“绝对的战争机械，被派遣跟随骑士王亚瑟前往啃下一些普通士兵攻不下的硬骨头，这是攻下那些山脉地区盘踞异族的决定性.力量，熔金燃料的价格高昂，所以长距离运输都是使用的火车，运输时为了节省空间并未装备着武器，但即使是只剩下随身配备的工兵刀，也能干脆利落的干掉任何东西。”
注意到小莫的目光，艾伦开始发挥自己师兄的职责尽心尽力的展示，按照他现在成绩的话，结业以后很可能留在这里当讲师，努努力成为第十一位院长也说不定，现在正是锻炼的时候。
“它拥有着一门连射重火力机枪，覆盖前方180度范围，近身武器多样，通用型为厚柄重剑，毕竟他的力量太强了，锋利的刀刃更易折断，反而不如靠着单纯的重量换取杀伤，也有部分擅长使用长枪，你可能没有见过那种场景，整整一排近四米高的钢铁巨人半蹲在地，形成长枪组成的阵型，长枪的另一端顶在地面上形成小坑，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最为强大的……”
艾伦看向有些闷闷不乐的新任搭档小莫，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了，风太大了么，要是感觉胸口闷的话就不要太多运动，这里以后上天文课还要过来，坚持下，骑士王很快就会从那个方向出现。”
他指着的地方是北方，按照他的小道消息，根据《七大王国联合声明》，凯尔特王国将要接任法兰西圣女的职责，搭乘火车前往北方的绝境长城驻守换防，防备那里的亡灵趁乱翻墙过来捣乱。
可是那群被打的粉身碎骨的亡灵真的能够过来么，那绝境长城下埋藏的圣物专门克制这些异鬼，再退一步讲，即使它们碰巧翻过了绝境长城，又能够到哪，教皇国可是被神赐福过的土地，字面意思就是这里的钢铁部队战斗力远超那些钙片一样的骨头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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