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花火
路灯下两个颀长的影子一前一后，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缓慢地盯着前面拿着手机打游戏的脱脱，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几步以后，左炎停下来，声音不高地叫他，“脱脱。”
Escape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转身抽出宝贵的半秒钟扫他一眼。
男人的眉目在灯光夜色下柔和且深邃，放弃了所有的弯弯绕绕和猜测，盯着队友的脸直白地问，“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却发现还有另一个也很懂你，懂你的梦想，你会怎么办？”
这次脱脱头也没抬，一边操控游戏一边不屑，“追喜欢的那个啊，既然你喜欢她，那必然是有共鸣啊，难道她会不懂你吗？到时候把你的梦想告诉她不就完事了，还想搞啥红颜啥知己的破烂事儿啊？”
左炎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回答，在原地怔了一下，看着他忽然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大智若愚。”
结束对局，脱脱的手在奖励界面点个不停，斜了大魔王一眼，左炎看着他垂下的眼睫，又等了两秒，声音不轻不重，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坚定，“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努力让容予成为我的女朋友。”
脱脱的手停住一秒，下意识看了眼屏幕，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和眼前游戏界面完全不同画风的微博私信界面。
下一瞬，他被自己的念头给惊到，来不及想，他抬头去看左炎，带着点懵逼的惊讶，“你喜欢的人……是美人鱼啊？”
左炎面容平静，看着他点了点头，神色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艰难，却仍是说出了下一句预想好的台词，“尽管她是你的粉丝。”
脱脱无意识地点了两下Home键，把游戏界面上滑关掉，撇了撇嘴，“虽然你想挖我优质粉丝的这事儿让我很生气，但是也难得见你这个老铁树开花……咋的啊，抱了一下就受不了了？”
本来有些凝重的气氛，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打破，左炎勾了勾唇角，坦荡荡点头承认，“对，抱了一下，受不了再给别人抱了。”
脱脱觉得酸，捂着牙对他挥了挥手背，“拉倒拉倒，但你要是得手了，可得对我的优质粉丝好！不然老子揍你！”考虑了一下，自顾自地嘀咕，“得手这个词儿用得是不是不太好啊……？”
左炎从刚才就眼睛不眨地观察他的反应，见到他手舞足蹈地说出这句话，心里才真正放松下来，像是微风拂过湖面起了涟漪，春夜里的男人笑意扩散开，缓缓点头，“嗯。”
脱脱转身，一边打开了微博，一边掩盖心虚地又补了一句，“还得继续好好打比赛，不许谈情说爱地耽误训练，老子是要拿冠军的人！”
男人看着他缓步的背影，笑意更深，眉眼都变得柔和无比，依旧好脾气好耐心到极点，“嗯。”
脱脱用手稍微遮掩的屏幕上，是狗阿姨的私信，女孩子语气带了几分落寞被打破的欢欣惊喜，“你也在这里吗！”
他一晚上都没有想好要怎样回这句话，任由她不知是留下还是离去地等待。
基地别墅区临江，天气是真的越来越暖，虽已夜深却仍旧江风拂面惬意无比，他在除却脚步声以外的漫漫寂静里，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片静好所感染，动了动修长的手指——
“能与你共立一处，荣幸之至。”
心情忽然大好的Escape放下手机，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你说你喜欢美人鱼，那那个懂你心思的人是谁？”
左炎没有犹豫，“一个微博的小号，说是我粉丝，给我发过私信。”
脱脱想了下，出于对微博小号的敏感接着问，“叫啥名？”
“我只是条鱼。”
Escape脚步停下，转身看着疑惑皱眉的左炎，努力回想这个耳熟的名字，一堆的零散画面在脑子里排列重组——场馆外，骄傲的女人，不耐烦地打着电话，问什么人微博小号的账号密码……
什么人来着？那个名字是……
蓦地，Escape的眼睛瞪大，脸上出现受伤的、不可置信的浮夸表情，指着自家队长愤愤吼出一句响彻天际的控诉，“你还说美人鱼是我粉丝！那他妈明明就是她的微博小号啊！！！怪不得老子带她打游戏她爱理不理！！！我操！左炎，你们他妈是不是合起伙来整老子——！！！”
尽管前一天经历了苟霁高分贝的“你怕个屁！”“你上他呀！”“他都抱你了你他妈等啥呢？！”“这他妈你再拿不下左炎不如把脑袋拧下来给老娘当球踢！！”等魔音的洗脑，容予在那夜暧昧过后，隔了两天再见左炎的时候，还是下意识想要躲。
然而时局不给人机会，他来的时候看见她倏地转身，只笑着和鲸鱼打了声招呼，全然不顾一旁粉丝的眼光，径直走向了背对着他在墙角装空气的容予。
他的手指在眼前一挥，容予脑子里脆弱的神经几乎要断掉，闭了闭眼，男人走到她面前，闲闲笑起来，“今天俱乐部晚上没训练，工作结束，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周遭好像有无数刀子正剐在她身上，容予磕磕绊绊地想理清他话里的意思，奈何宕机之下只抓住了几个关键字，“俱乐部”“一起吃饭”。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俱乐部聚餐想要邀请她，有些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好呀……但是我结束可能要十点多了，会不会太晚啊？”
他看着她懵懂眼神笑得心情大好，“不会，多晚都行，我等你。”
容予惊地下意识轻轻应了声，“啊……”
左炎克制了一下手指想要揉一揉她柔顺发尾的冲动，勾唇点了点头，“走了，今天采访席的机会，我会争取的。”
话音落下，她还来不及思考清楚他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他却只留给她一个穿着队服笔挺潇洒的背影，消失在大厅尽头。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一转身，背后已经有无数探究的眼神在不住打量自己，吓得她赶紧深呼吸几秒，抓起手机闪身躲进场馆的楼梯前，开始给苟霁打电话。
Yi从二楼走下来想去麦当劳买甜筒吃，容予有些苦恼的声音刚好撞进他耳朵里，“那怎么能行呢，他帮过我，他们俱乐部也帮我解围过，要是一起吃饭肯定得是我请客啊！”
苟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翻白眼，“姐姐，人家非要请你吃饭，你就受着，下一顿再请回去，有来有回不就好了吗？还有再次接触的机会！”
容予纠结地咬了咬嘴唇，还是别不过劲儿，“那不行啊，第一顿饭就堂而皇之地让人家请我，他队员怎么看我……？况且，性别什么的从来也不是蹭饭吃的理由，他们帮过我，就该是我感谢他们啊！”
Yi站在原地听了几秒，然后摇头笑了笑，转身再次上了楼。
半个小时后，候场的LS打野凑近自家队长的耳朵，低声笑道，“晚上佳人有约？”
左炎淡淡转头看他一眼，“是有约佳人。”
Yi看起来心情很好，扶着大魔王的肩膀赞许，“佳人不错，好好把握！这个小嫂子，我认了。”
话虽然是好话，但左炎依旧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问，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
这一场打有惊无险地2:1拿下了比赛，那个人说到做到地在采访席上跟她打照面，化妆师和后勤给他补妆调试麦克风，容予安静地在一边看着忙忙碌碌的几个人，左炎坐在高脚椅上闭着眼睛休息，长腿落地姿势慵懒闲适，不经意睁开，便对上她的视线。
他略微仰着头，在化妆师扑粉的间隙偏过眼眸与她笑了一下，风流得像话本里跑出来的纨绔公子，她呼吸缓了一瞬，化妆师面无表情地把他的头再度扶正，终于阻隔了两个人的目光。
她感知得到左炎有些……不对劲，却仍旧云里雾里，在采访中难免战战兢兢，好在左炎十分配合，对答如流，且所有问题的回答都中规中矩，绝不让她尴尬冷场，给足了她方便，除了一直盯着她，盯到脸颊升温以外，这场采访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惊无险地结束掉。
摄像一关闭摄像头，她见他就自己动手关了麦克，容予也保持着良好习惯跟着把麦克风关掉，低头放手卡的瞬间，却感知到眼前投下一大片阴影，容予在高脚椅上抬眼，对上男人微垂的眼眸。
繁星洒落深海，身侧就是观众席，他看着又开始紧张的兔子两眼警觉，心里无奈又欢喜，只低声说了一句，“等你下班，别忘了我。”
声音低哑性感，神色镇定自若，说完又是扬长而去，容予呼吸一滞，坐在原地暗自咬牙，简直想跑出门仰天长啸——
又来！！狐狸精撩完就跑，还有没有天理了！！！
场馆外，LS的粉丝鱼贯而出，等候在停车场准备对Fire进行围追堵截，等了半天，、一个个都上了车，就连青训队都挨个露了面，直到车子开动，也没能等到大魔王现身。
沮丧的粉丝不明就里，拿出手机一看，却见粉丝群里炸开了锅，离开比赛现场的Fire去而复返，重新坐回了赛场，只不过这一次，是破天荒坐在了下一场要比赛的FJ替补席选手身旁，看架势，竟是准备留在现场继续看比赛。
粉丝疯了，从没见过大魔王出现在赛场舞台以外的地方，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俱乐部的车都走了，Fire还有说有笑地留在现场陪着FJ的替补选手一起看比赛！！！
啊！这是要和Glory公开的节奏吗？？？？？！！！！！
微博明目张胆地炸开了锅，现场略微矜持地引发了骚动，从休息室拿了下一轮备选问题出来的容予，一进现场就发现有些不对。
按理说，往常LS的比赛结束以后，至少后几排的座位几乎就空了，奔着LS来的粉丝离场，其他仍要留下却没有好座位的人也会自动往前坐。
可是现在，整个场馆依旧座无虚席，并且还有人不断从外面涌进来。
很快，顺着大家的目光，她就发现了那个始作俑者——正坐在第一排，顾盼生姿地跟其他队伍的队员聊天。
容予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说等她，居然就这么高调地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等她！
左炎余光盯着入场口，看见她的身影，转头毫不避讳地一笑，吓得容予几乎要落荒而逃。
所幸下一场比赛主角不是他，摄像机也都还关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一些，站在了一个她能看到外面，但观众席看不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掏出手机给他发微信：“你……就坐在外面等我啊……”
她看着他屏幕亮起来，手指飞快回她，“怕你忘记，就留在台下陪你。”
容予心跳漏了一拍，顿了一下，小心问，“他们呢……？”
左炎回得很快，“谁？”
“你不是说俱乐部一起吃饭……？”
她看见那人抬起头，往她这个方向看来，无奈地摇头笑了一下，“俱乐部放假，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容予一瞬间抬起头，他隔着很远似乎也能对上她惊讶的双眼，接着又发了一句，“只有我跟你，没有别人。”
她仍旧怔在原地，思考就算只有两个人那她也要请他这样的问题，手机又不甘寂寞地响了起来，“你都答应我了，不能反悔了。”
容予找回思绪，飞快回他，“我没有……只是你坐在那里会不会太高调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岂不是很容易被粉丝围住……？”
左炎对着屏幕顿了一下，有些委屈地想——哦，被嫌弃了。
于是认命地准备听话隐藏，“站在那里等我。”
她看着他笑着和FJ的队员说了什么，然后潇洒起身，在身后粉丝的惊呼中一步一步向暗处的她走来。
昏暗终于公平又温柔地吞没了他们两个人，看着他身上的纯黑皮衣和破洞裤，容予一瞬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今天的粉丝那么疯狂。
这个人，换了私服啊……
他身影越来越近，停在她身前，神色带着点讨喜的乖巧，“我就在休息室，下一场结束，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她很诚实地愣愣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怎么像个留守儿童在求关爱……”
他被逗笑，眼波堪称温存，“都好，你来就行。”
有他这么一出迷魂记，后两场采访，她已经彻底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正跟他在夜幕渐沉的大街上并排而行。
离场馆已经有一小段距离，此处显得僻静，可目之所及，在不远的前方便是一个热闹的夜市，霓虹灯映照人声鼎沸，显得极有生活气。
身旁男人不疾不徐，照顾着她穿高跟鞋的速度，特地选了这么个不算远的地方，容予看过去，他侧颜依旧精致无瑕，从第一眼到如今，都有对她致命的吸引力。
怔愣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两声狗吠在她身后炸开，容予身子一僵，不回头看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只不算小的狗狗正在飞速朝他们这个方向奔来。
她怕狗。
尤其怕能把人拖着走的大狗。
怕到呼吸变得冰凉，不敢低头也不敢回身，双眼直挺挺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灯光，动作僵直得简直快成了机器人。
脚边裸露出来的皮肤偏偏在此时变得敏感无比，她能够清楚地感知到有一大团越来越温热的东西在靠近她，毛发会搔痒她，甚至可能会伸出舌头舔舔她蹭蹭她，这念头让她浑身汗毛都开始倒立了起来。
左炎偏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狗狗，刚想要和她说话，却察觉出身边人的不对劲，反应过来以后来不及多想，一把揽过她的肩，往道路内侧又闪了闪，让出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盯着那只狗狗欢快地跑了过去。
得到富有安全感的保护，掌心下她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几乎有种劫后余生的无力，身旁传来那个人低沉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明知故问，“怕狗？”
容予觉得丢人，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谢谢你，我实在是……”
左炎理解地笑了笑没说话，把手拿了下来，左手拇指带着她的余温擦了下唇角，心底暗自犯难——
会怕这种……太热情的生物吗？
那看来，还是不能冒进啊。
他看着路边琳琅的摊位，一边小心翼翼保护她在人群中穿梭，一边将挑选权绅士地交给了她，“有什么想吃的？”
容予转头看了一圈，在熙熙攘攘里略仰起头提高声音回他，“我都好呀，选家干净一些的！”
左炎点头表示赞同，指了指一旁店面比较大的海鲜大排档，容予给他使了个眼色，走过去查看他们露天正在烤的食材，确认还算新鲜以后，才跟他笑着点了点头。
进了店里选地方坐下，左炎虽然清楚食品安全的必要，还是问了句，“你肠胃不太好吗？”
容予把随身的小包放下，一面开始倒水一面应了声，“我吗？还好……只是我想你们选手都要很注意饮食吧，毕竟在开赛期，如果身体出了问题怎么好呢。”
他的眼睛跟着她倒水的手顿了一下，在外多年的男人听见这么一句细致周到的关怀，心里一时间竟轻易百感交集。
他把菜单推给她，容予询问着他的意见一起点了单，等候的瞬间两个人都有些沉默，气氛变得尴尬起来，热水冒着白气，她捧在手里小口啜着，偷偷抬眼打量他，视线交汇在空中，尴尬又升级一分。
容予咬了下嘴唇，打破沉默，“上次你带我进了场馆我都没有好好感谢你，今天这顿饭让我来请。”
他看她被水微微洇湿的唇笑了一下，调整了坐姿，“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
说着就想去左胸前拿出纸巾递给她，手指扑了空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疑惑的她无奈笑起来，“队服穿太久了，忘记身上没有口袋。”
容予不明就里地笑了一下，听他继续往下说，“大概真的是穿习惯队服了，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烦，单调，但是想一想，真要脱掉它们的那一天，估计也不好受。”
她在舞台上仰望过他，在粉丝环绕的网络和现实中猜测过他，却从来没有听过他本人说起他的职业，心里觉得温暖却酸涩，带着点喟叹地轻声安慰，“做职业选手，大概是精彩又不凡的经历，会很难忘吧？”
他看着她点点头，分享那些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的话，“荣誉与诋毁并存，虽然光鲜，但也不像别人幻想出来的那么好，差得远了。有无数双眼睛死盯着你，一个失误要被自己和别人都复盘无数次，打得好了就把你捧上天，明天发挥糟糕就让你下地狱。粉丝今天爱你，明天骂你，后天爱上了你的对手，大后天赢了比赛再跑回来说爱你。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打职业以前就想象得到的，得失并存，不算难接受。”
她看着他开合的精致薄唇，对他诉之坦然的那些遭遇却都能感同身受，“对你来说，最难忍受的是什么呢？”
左炎从口袋里摸了颗烟，看了眼她，到底只是叼在嘴上一瞬，用食指和中指娴熟地把玩在手里，男人抬眼看她的神情带着几分痞气，所有的风流不羁都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倾泻，“最难忍受的啊……大概是不喜欢我的粉丝追捧我的长相吧？毕竟，有些人不在意你的表现和努力，只看到你的脸，把你当个娱乐明星对待，有时候想想自己躲在基地没日没夜地训练，想要出成绩所做的那些付出，会觉得是奇耻大辱。”
他勾唇笑起来，笑得无所谓，“说出来是不是觉得我挺不识好歹的？”
她却在他这个笑容里体会到深深的无奈，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鼻子发酸，摇头认真地看着他，郑重到有些傻气，“你是LS丶Fire，职业选手，你的梦想就是拿冠军，全国的、全世界的冠军，然后来和所有懂你梦想的人分享。”
他看着她微微动容的面庞沉默，这样的话，他听她在私信里说过一次，而这第二次，他看着她在他面前说，手游走向世界这样看似遥远的、幼稚的梦，她一直在陪他做。
没有什么其他的例外，那个懂他的，能感知到他情绪的，会悉心安慰他逗他开心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
她在他的寂静里心如擂鼓，不小心把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她一点儿也不希望在他面前掉马……毕竟那些直白的情话和讲过的笑话都太让她难以直视了。
好在左炎的神色看不出什么端倪，容予刚想开口，却听他低哑地唤了她一声，“容予……”
容予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左炎想要说些什么，服务生却刚好把烤好的食物端了上来，想起刚才那只匆忙跑过的大狗，左炎把话咽下去，抿了下唇，轻轻推了推面前的盘子，“……先吃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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