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专心一点
“还好，还好。”兰香狠狠咽口唾沫，“我不觉得晕。”
“呀——”
“啊——”
“嗷——”
两人把手中存好的草茎树叶一一拌在一起拉扯，断了继续用下一根角逐，胜负难分。
“你输了几次了？”姜琼燕看着自己的存货，气喘吁吁。
“几次啊？十三次，对十三次。”兰香拽下一片身边的叶子，放在一边计算自己的输赢。
姜琼燕慌乱的揉揉头发：“怎么可能！我都输了十七次了？我的这些草也太不顶事了吧。”说罢把身边之前残留的断裂草茎一起投到了树下。
“咦？”一声悠远的声音传来。
有人啊？姜琼燕赶紧抓住树干，站起身来。远远的望到一个身影，居然是召忽。
召忽站在大片草地之中，看着凭空掉落的东西，立马瞧出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再一抬头，公子今日有些明艳的衣衫在绿色的树影间尤其耀眼。
竟然爬的那般高？召忽有些埋怨自己的到来，这个高度交流不畅，万一公子对自己的到来用动作表示，就有点危险。
人处在高地，难免有点望远的澎湃感。姜琼燕高兴的在树间招手，希望老师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召忽急忙回以一个招手，思索片刻，毅然走到了树下。
“哇，就打个招呼居然就走了。”姜琼燕坐回树杈，心中有些不自在，这种登高望远的感觉太棒了，如果能飞在空中，肯定更妙。
“还玩吗？”兰香抱住树干，有点恹恹的，“我可能饿了。”
“可我还输着。”姜琼燕更是委屈巴巴，“嗯，再玩五盘。”
“那你得全赢。”兰香随手拽下一片叶子，“来。”
两人尖叫着玩的银铃笑声弥漫着整个树间。
“平了平了！”姜琼燕高兴的摆腿，五盘，居然真的全让她赢了。
“吖，召夫子。”姜琼燕随着兰香的呼声一转，正见召忽笑盈盈的坐在不远处。
姜琼燕惊诧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呀？都没有声音。”
“你们的呼声已经压过我的声音了。”召忽微微调侃。
老树不远的街道上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姜琼燕攀住树干站直身子，一手拨开挡住眼睛的树叶，召忽看的心中一紧，身子上前了些，终是轻笑摇头，以一个守护的姿势站定。
站得高看到远。大道上的牛车排排站，仿若一条长龙。
“老师，这些车队是做什么的呀？”姜琼燕看的着迷，使着劲往前歪，之前没有危险也就罢了，此刻召忽忙上前虚虚的伸臂挡在公子面前。
姜琼燕面上一热，忙回退少许。召忽看着长队，耳边听着鞭声，解释：“大车载盐，去南方换取兵器农器的材料。”
换取……铜？
“我们没有矿吗？”姜琼燕心中暗叹，没有足量的铜，如何打硬仗啊。
召忽似乎感受到了公子心中的担忧，失笑：“可我们有盐，有筋，有胶……”
那是什么？姜琼燕纠起眉毛。
“弓取六材，我们占其一半。”召忽噙着笑，退回原本的位置，姜琼燕抱住树干冒着莫名的自豪气泡，好像自班打败了别的班级。
经过盐车一打岔，也忘了询问，两个女子对视一眼，姜琼燕攀着树往下一阶蹬，笑道：“下去了，你上来做什么？”
“来提醒你，在高处，要一心一意，别被别的人或者东西扰乱了，比如现在，专心一点，不要说话。”召忽温声教导。
“你这个老夫子。”姜琼燕努努鼻子，忍着笑意，果然不再说话。
召忽的动作矫健，不远不近的夹在两个女子中间，既能顾上又能顾下。公子稚嫩的脸庞泛着张望的神情，嘴唇微张，四处找寻合适的落脚点，在树间穿梭弄乱的秀发乌黑色泽明亮。
待踩在坚实的地面，姜琼燕抬头看看上面的召忽，惆怅道：“其实你应该在我下面，这样万一我脱手，就能直接把你当垫子了。”其实，就是觉得下来的时候一抬头望到一个男人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嗷呜。
召忽抿嘴轻笑，眯起的眼睛眼睫毛颤动。
对了，之前那件事还没有说清楚呢。姜琼燕一下收回自己善意的笑意，拉住兰香转身就是狂奔，万一这是个渣男，表面可是看不出来的。
“公子慢点慢点——”兰香不明所以的跟着踉跄，心头有些疑惑，之前看见召夫子还那么高兴，怎么转眼就这个态度？
召忽看着快速离去的公子，站在原地轻轻叹息，事情总该给个交代。
这天下午并不是讲书的时间，一个书童过来请姜琼燕去缘斋。
姜琼燕奇怪之余，也就去了，刚正坐下来，隔间已经有了声响，是召忽，在讲书。
内容何止艰涩难懂，姜琼燕翻个白眼，天书都不是这么听的。无聊之际，随手翻开手边的简牍。没有纸的时代，真是麻烦呀。
召忽讲解完毕，回到桌案坐下：“三公子，李郎中告知，少夫人情绪不稳。”
听到话锋转向，姜琼燕忙竖起耳朵。公子纠语气平淡却难掩落寂道：“她一直这样。”
召忽放下手中书简，无意识的点着一个字，抬眼看公子纠：“我听闻一些传言。虽然无伤大雅，但是在公子府上，我想三公子需要安内。”
自己的家中不安，如何安政事？公子纠沉默一瞬，略有应付之意：“谢老师提醒，可我无能为力。”
不该是这般回答，召忽听罢只得直言：“少夫人说，她妹妹当年迷恋一人，信帕却都送到了你处。”
召忽说的沉缓，姜琼燕随着他的声音，心提的越来越高。公子纠微微张开嘴巴，一下听懂了其中意味，他歪了身子，猝然撞到了木台，刺耳的摩擦声使得除他以外的两人皱紧了眉。
“老师此言当真？”公子纠握紧拳头，嗓音染上平日惯有的怒意。
召忽默然的看着公子失仪，点头，卷起手下简牍。
“我说为何，呵呵。”公子纠苦笑两声：“我说她为何见了我就变了脸色，仓皇而去。原来，等的便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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