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哀 莫

　　第二章　哀　莫

　　月25日，父亲出殡的清晨。

　　妈妈早已伤痛欲绝，没有哭天抢地，只有死神降临的绝望。舅舅和悠然商量让她给爸爸更衣，身体刚刚恢复的悠然空洞无神的大眼睛盯着舅舅，半响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她不愿意看到冰冷没有生命的躯体，她不能面对爸爸的突然离世。只是前一晚未见面，爸爸怎么会被一场严重车祸带走，连一丝挽救的机会都没有留下，就变成一幅只能挂在墙上的照片。但作为女儿这是她应该做的事情，转念想到爸爸要永远地躺着，冰冷地躺着，从脊梁传来的寒意让悠然不停颤栗。

　　身旁的三姨紧紧地把悠然抱在怀里，对舅舅说：“你去吧，姐夫走的太突然，我们不敢通知他家里人，姐夫是独子，家里只有一位老父亲，八十多岁了，经不起的。小悠还小，这都吓傻了。我们都是亲人，你去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里，饱受打击的悠然不知身在何处，支离破碎的心又在何处可以安放。局外人似得走着必须的流程。麻木的神经，好似没有痛感，没有痛感的悲楚。

　　直到婧从北京请假赶回来，从机场直奔悠然房间，被悠然一把抱住，不需要一句话，只需要拥抱和痛哭，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能够释放，直到体内的堆积全部倾泻，虚弱倒下。婧轻轻地给悠然盖好被子，看到悠然已经沉沉睡去，才过去安慰阿姨好一阵，离去。

　　婧第二天要继续回北京某外语学校进修，临走前特意和悠然道别，几番珍重后，悠然看着婧背着包越走越远，冬日的风儿吹起长长的灰色围巾飘在婧的身后。

　　时光运转从来不随人的意志，该来的都会来，去了的好似回不来。

　　爸爸和舅舅合作的公司自然由舅舅继续管理。

　　2014年1月29日，大年三十。强装笑意的妈妈，至亲们的关爱体贴在悠然看来都是负担，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只想一个人舔舐伤口。呼吸都会痛的悠然想要逃离，逃离这个让她无法坚强的地方。

　　春意轻落在枝头，傲梅一夜静开放。母女日日相依愁，夜夜泪湿春衫袖。无法入眠的悠然，眼前的幻影不断涌现，爸爸的慈爱庄重，还有他的稳重和不羁。混淆一气，鬼魅魍魉。

　　夜里十点多，寒凉惨白如钩的月亮远远挂在只有几颗星星的天空上。

　　舅舅和妈妈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舅舅欲言又止还是说出来：“小悠，快起来回家，就算你不顾自己，还要顾着你妈妈的身体。”

　　“女儿，你跪着一个小时了，起来吧，妈妈求你。”妈妈沙哑几乎哀求的声音把悠然从一片虚渺无物的世界里拉拽出来，双腿早已麻木无力。

　　她被搀扶着走到门口，看门大爷一口外地口音的普通话：“你们说说看谁会大晚上的来扫墓！非要进去，不进去还不行。一个女孩子家直往里面冲，胆子大的很！我是拦都拦不住。”舅舅连忙递上一包烟，不停地给大爷致歉，道谢。

　　妈妈扶着悠然坐进车里，打开空调取暖。而此时的悠然，已经打定主意明天要离开这座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城市。在心中和爸爸做着决别，原谅她不能照顾妈妈，她深爱的妈妈。还有据说连电话号码都换了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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