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宴(5)

　　就在枢密使夫人张霞忙着招待赴宴的客人时，枢密使侧夫人翁芸也没有闲着。她知道，当年因为翁家贸然提出退婚之事，使得翁家的人不受林府待见，只能自己出来迎接。

　　当翁芸得知，身为御史中丞的父亲翁乾度没有陪母亲前来赴宴时，她的内心是松了一口气的。和父亲一样没有前来赴宴的还有她的大哥翁处厚、二哥翁处恭、三哥翁处易、四哥翁处朴，这四个哥哥都在御史台任职左、右拾遗和左、右补阙。

　　作为言官之首，父兄的处境，翁芸是明白的。近些时日，翁芸也听说了不少朝中之事，几个年轻的言官大力攻击枢密使的出兵之策。虽然，翁芸相信父兄不会再针对她的夫君，不过眼下这个宴会，她觉得，父兄还是不要出现为好，免得人多口杂，成为众矢之的。

　　此时，翁芸欣喜发现，陪同她的母亲前来赴宴的是五哥翁处廉和六弟翁处休。翁处廉刚参加了今岁的科举考试，而翁处休仍就读于四门学。翁芸的母亲，御史中丞夫人见到女儿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宰相和宰相夫人来了没来？”

　　翁芸想了想，回答道：“好像还没来，不过请帖肯定是给了的，母亲为什么这么问？”

　　“我今儿来，就是为了你五哥的事儿，要是没这档子事，我和你爹一样，也是不想来的，反正也不受人待见。”御史中丞夫人似乎在埋怨女儿。

　　当年，缔结婚约的是父母，撕毁婚约的也是父母，后来又厚着脸皮恳求太后恢复两家婚约的还是父母，现在把女儿嫁过去了，不受人家待见了，倒是把所有的一切怪在了女儿头上，在心里埋怨起女儿来了。翁芸只能咬着牙认命，对着御史中丞夫人好脾气地笑笑，转而说道：

　　“母亲大人来了，怎么会不受待见呢！刚才枢密使还问我来着，说父亲和您什么时候来，还说要亲自出门来迎你们，我看他忙着招待客人，就没有耽误他，自己先出来看看，没想到母亲大人就到了。”

　　“怎么？是嫌我来得早了？”御史中丞夫人似乎不太相信，林仁旋那小子会想着亲自来迎她，也不多说，转而问道：“张家那边来了多少人呀？”

　　“没来几个，张家的长辈们都没来，就那两个弟弟来了。”

　　“那个叫张子安的也来了？”御史中丞夫人说起这个名字，脸上就隐隐浮现出怨恨的气息，然后接着继续说道：“我还以为是个只会读死书的乡巴佬呢！没想到也会来凑这个热闹。”

　　翁处休率先听不下去了，敢于顶撞道：“母亲，你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儿子觉得有点儿不舒服，就不进去了，告退！”

　　“嘿！你怎么还不舒服了！”御史中丞夫人早已习惯这个老幺胳膊总往外拐，一脸嫌弃道：“跟你姐一个德性，爱回你就回，本来今晚也没你什么事儿！”

　　翁处休转身正准备离开，翁芸见状，一把扯住了翁处休的袖口，急忙挽留道：“六弟，你别冲动，今晚的宴会上来了不少你们四门学的子弟，如果宰相来了，枢密使肯定会请你们几个切磋文采，那可是在宰相面前留个好印象的机会，留下来，纯当凑个热闹吧！”

　　“没错，没错！”御史中丞夫人听了翁芸的这番话，幡然醒悟了过来，也是一改先前的态度，挽留翁处休道：“竟然都到了，你就别回去了，等会儿切磋文采的时候，狠狠打压那些外人，尤其是张子安那个乡巴佬。不过，我可提醒你啊，让着你五哥一点，今晚他是来唱主角的，知道了吧！”

　　翁处休懒得回应，也不想正眼看母亲的脸。不过，御史中丞夫人习惯了这个傲慢的老幺。

　　此前听说这孩子确实文采出众，比他五哥整整高出了一大截，因此特意叫老幺放弃今岁的科举考试，等来年再考，这样一来，就不会抢了老五的名次，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张子安。

　　御史中丞夫人心里想着，或许老幺可以治得了这个张子安，于是好脾气地说道：“行啦行啦，刚才是我说话重了一点，毕竟是张家的小舅子，我们一起进去会一会这位大才子吧！”

　　“母亲，我扶您进去。”翁处廉说着，扶着御史中丞夫人往里走，并回头示意翁芸，把六弟翁处休带进来。

　　“走吧，我知道你不想回去的。”翁芸笑道，拉扯着六弟翁处休的衣袖，也一起慢慢地往里走。有一点翁芸无法理解，转而问道：

　　“弟弟，我问你，张家小舅子张子安是怎么惹着母亲了，一口一个乡巴佬的，真是难听死了。”

　　“姐，今岁的科举考试，是谁考了头名，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翁处休疑惑道。

　　“我知道五哥考的不错呀，考了个第二名。”翁芸说着，一副自豪的样子，转而又显露出不屑的表情，说道：“至于头名是谁？我管他第一个名做什么！”

　　“哎呀！第一名就是张子安！”翁处休有点儿焦急，继而数落起翁芸，说道：“姐呀姐，自从嫁给姐夫后，我看你都快与世隔绝了。”

　　翁芸听了翁处休的数落，似乎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说道：“没嫁之前，我在翁家，还不是一样与世隔绝。”

　　“那时候，至少不是还有我嘛！有我在，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你会不知道？”翁处休洋洋得意道。

　　“行啦行啦，你就是姐姐连接世界的唯一窗口，现在这扇窗也被关上了，我确实与世隔绝了，行了吧！”翁芸懒得继续和翁处休争辩，转而催促道：

　　“你赶紧跟我说说，就算张子安考了第一，五哥不是也考了第二，挺不错的呀，母亲怎么一副恨不得张子安消失的样子？”

　　“姐呀姐，这个你又不懂了吧！”翁处休本想卖个关子，转头一冲动，却又立即把答案说了出来，道：“因为只有第一名才能进翰林院，我们家包括父亲在内，已经有五个人在御史台了，总不会让五哥也进御史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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