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帝国黄昏（2）

　　钱镠，字具美，杭州临安人，以贩卖私盐为生。

　　乾符二年，镇海军狼山镇遏使王郢拥兵作乱，石镜都镇将董昌招募乡勇平叛。钱镠时年二十四岁，应募投军。

　　王郢之乱起因是镇海节度使赵隐对王郢等六十八员将领有功不赏，他们索取奖赏不得便发动兵变，以王郢为首，从武器库夺取兵器，劫掠附近地区，叛军很快扩大到万人，并建立舰队，攻占苏州、常州，在长江上下游和东海岸畅行无阻。

　　乾符三年，朝廷派出沿海水军都知兵马使高杰，率舰队对抗王郢，但并未取胜。

　　乾符四年，朝廷任命右龙武大将军宋皓为江南诸道招讨使，率一万五千人讨伐王郢。

　　王郢攻下望海镇，劫掠明州、台州，占领台州。朝廷命镇海、浙东、福建三镇提供战船对抗王郢。

　　乾符五年，当王郢劫掠到镇海时，他的部将遭到朝廷的诱降，部众开始散去。随后，王郢聚集余众，退到明州，遭到甬桥镇遏使刘巨容的伏击。

　　刘巨容是徐州人，最初在武宁军任职，于咸通三年应朝廷诏令，去桂林戍边，咸通十年参与庞勋之乱，后归顺朝廷，拜埇桥镇遏使。

　　刘巨容以筒箭射杀王郢，王郢之乱就此平定，刘巨容因功封明州刺史。

　　宣州、歙州一带盗贼群起，镇海节度使周宝命董昌率军讨伐。钱镠随军平定盗贼，因功迁石镜镇衙内知兵马使。

　　周宝在杭州设立了八都，分别是临安县石镜都、余杭县清平都、于潜县于潜都、盐官县盐官都、新城县武安都、唐山县唐山都、富阳县富春都、龙泉县龙泉都，各都领兵数千余人。董昌领临安县石镜都，钱镠为副将。

　　周宝最初为天平节度使的部将，于会昌年间入值宿卫，与高骈皆隶属于右神策军，后被擢为金吾将军，进位中书门上平章事兼天下租庸副使，封汝南郡王，调任镇海节度使。

　　乾符五年二月，王仙芝与其大军败亡于蕲州黄梅，其麾下将领尚让率残部北上，在亳州与黄巢会合。

　　黄巢率领大军攻陷江陵，朝中宰相王铎被任命为荆南节度使、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乾符六年，王铎任命兖州节度使李系为都统都押衙兼湘南团练使，让他率精兵扼守岭北。

　　在中原河南一带鏖战后，黄巢率军兵锋南下，直取淮南。朝廷任命高骈为镇海军节度使，一路讨伐追击黄巢贼军。

　　黄巢屡次被高骈击败，手下将领毕师铎、秦彥、李罕之纷纷倒戈易帜，投靠了高骈。黄巢被迫继续南下，高骈为了保存实力，不再追及。

　　黄巢率军过闽地、入岭南，攻占广州都督府。一个多月后，黄巢率军再次北伐，沿湘江顺流而下，很快穿过永州、衡州。

　　乾符六年十月，黄巢大军攻陷潭州，李系兵败，麾下五万精兵被屠杀殆尽。王铎闻听李系兵败，命部将刘汉宏守江陵，自己率军奔襄阳。

　　王铎走后，刘汉宏大肆劫掠，弃城而走，黄巢大军得以攻陷江陵。不久，王铎被罢相，诸道行营都统之职由淮南节度使高骈接任。

　　被朝廷任命为诸道行营都统的淮南节度使高骈坐守扬州，拥兵十余万。黄巢大军占据荆南，进逼襄州被官军大败，收集余众渡江东走，过长江攻鄂州，破了外城。

　　黄巢率军转攻饶、信、池、宣、歙、杭等十五州。高骈却按兵不出，黄巢进逼广陵，渡过采石，直捣扬州，北渡淮河。

　　天子李儇急调高骈勤王，谁知高骈不服朝廷节制，并未奉诏讨贼勤王，只是出兵至扬州东塘百余日，以虚张声势。此后，又上表请天子李儇巡幸江淮，被质疑试图挟天子以令诸侯。

　　田令孜再次奏请，以陈敬瑄赴剑南西道，任西川节度使，李儇准了田令孜的请奏，即刻命陈敬瑄赴任。

　　黄巢兵起，刘巨容迁楚州团练使、襄州行军司马和检校右散骑常侍。乾符六年十月，刘巨容以行军司马迁山南东道节度使，治所在襄阳。刘巨容重创黄巢于襄阳，功迁检校礼部尚书。

　　广明元年七月，黄巢率兵由采石渡江北上，横扫整个河南、攻破东都洛阳、进军潼关，攻破长安，立国称帝。大唐皇帝李儇在田令孜的安排下，仓皇逃入汉中兴元府。

　　朝廷下诏高骈，充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之职，命他立即率兵西进勤王，收复长安。高骈表面上响应朝廷的勤王诏令，号召各藩镇节度使一起入关征讨黄巢。

　　高骈邀请周宝到扬州，但周宝拒绝前往，只命董昌和钱镠率军赴扬州。当年同在神策军中，高骈以兄事周宝。此时，高骈为淮南节度使，充盐铁转运使，不再对周宝礼遇，且向朝廷诬告周宝阻止他进贡，周宝因此不再同高骈来往。

　　高骈以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一职兴师动众，从各藩镇上召集了八万精兵强将，两千艘战船，誓师准备西征，却又迟迟没有发兵。

　　董昌见高骈拥兵自重，无视朝廷的诏令，并非真的想西进勤王，便和钱镠一起率军返回了杭州。第二年，周宝表奏董昌为杭州刺史，钱镠为都知兵马使。

　　广明元年十一月，黄巢大军势如破竹，攻克东都洛阳，准备攻取长安。田令孜命神策军弓弩手两千八百人赴潼关死守，并建议天子李儇幸蜀避难。不久，黄巢大军攻破道关，逼近京师长安。

　　田令孜率神策军五百人保护天子李儇从金光门逃离长安，逃往山南西道的兴元府。西川节度使陈敬瑄派监军宦官领三千大军去兴元府护驾，并为天子李儇重修行宫，又亲自去鹿头关迎天子李儇入成都。

　　十二月，黄巢攻破长安城，于大明宫含元殿即皇帝位，国号“大齐”，建元金统，并大赦天下。然而，大齐政权并没有得到大多数藩镇的认可，原本不太团结的各路藩镇将领反而联合了起来，一起围攻长安。

　　黄巢攻陷长安，宰相传檄天下，合诸道兵马讨伐黄巢，刘巨容被授以南面行营招讨使，兼天下兵马先锋开道供军粮料使、检校司空，封彭城县侯。天子李儇奔蜀，刘巨容引麾下东出襄、邓二州护送，公卿也多是在刘巨容的护卫下而远赴行在。

　　广明二年正月，朝廷诏令镇东、太原、代州等节度使各发本道兵，并赴京师讨伐齐军。二月，大齐皇帝黄巢以朱温为东南面行营都虞候，攻陷了邓州，以阻止荆州和襄州的唐军北上。四月，夏绥银节度屯军栎阳，被朱温诱降。

　　天子李儇封宥州刺史拓跋思恭权知夏绥节度使留后。拓跋思恭是党项族首领拓跋乾晖的后代，在咸通末年占据宥州，自称宥州刺史。

　　广明二年，即公元八八一年，七月，大唐改元中和。

　　中和元年二月，枢密使杨复光被授于京西南面行营都监。黄巢麾下的大将朱温被任为东南面行营都虞候，受命攻占邓州。杨复光出兵邓州，讨伐朱温，惨遭兵败，逃到许州。

　　蔡州与许州、陈州等三州原本属于淮西节度使的管辖范围。

　　安史之乱时，为了防止叛军南下，唐朝政府设置了淮西节度使，管辖黄河以南、淮河以西的数十个州县。平

　　乱之后，朝廷吸取教训，把淮西各州拆分，防止淮西出现叛乱。许、陈、蔡三州被划为了忠武军。

　　忠武军辖许、陈、蔡三州，治所在许州，虽只有区区三个州，然这一带民风彪悍，将士大多凶悍好斗。

　　许州的忠武军节度使周岌曾是杨复光的部下，广明元年十一月，周岌撵走了忠武军节度使薛能，取而代之。

　　许州牙将秦宗权趁忠武军内乱争权时，率兵占据了蔡州城，自领蔡州刺史。

　　秦宗权不听从周岌之命，中和元年四月，杨复光说服秦宗权与之一起举兵征讨黄巢。

　　杨复光把忠武军八千人将士分为八都，派牙将鹿宴弘、晋晖、王建、韩建、张造、李师泰、庞从等八人分别统领一都。

　　杨复光派八都将士进攻邓州，朱温被迫撤出邓州，向长安撤退。天子李儇下诏加封他为天下兵马都监，监督诸路大军，杨复光率兵与东西招讨使王重荣会合，入关镇压黄巢。

　　八月，杨复光上奏唐廷请求升蔡州为奉国军，以秦宗权为奉国军防御使。

　　寿州王绪于广明元年趁乱聚众五百人攻陷并占据寿州，不过一月余，又攻陷了光州，自称将军，聚集了一万余部众。为应付乱局，秦宗权以王绪为光州刺史。

　　光州位于淮南道的最西端，辖下的固始县邻近寿州。固始县有王姓兄弟三人，老大王潮，老二王审邽，老三王审知，三兄弟加入了王绪的大军。王绪委命王潮任军正，主管粮秣。

　　中和元年十月，杨复光率忠武军驻扎武功。夏绥节度使拓跋思恭进兵武功县，与河中王重荣等四个节度使结盟，图谋收复长安。

　　黄巢调朱温到长安西面的兴平，抗击从邠、岐、鄜、夏等州调集的唐军，不久又派朱温前去抵御驻扎在东渭桥的拓跋思恭，并乘胜大破拓跋思恭的兵马。拓跋思恭溃不成军，逃回了夏州。

　　拓跋思恭回到夏州之后，修缮兵甲、训练兵士，上表天子李儇请求讨伐叛军。十二月，天子李儇嘉奖拓跋思恭，赐军号为“定难军”，督促拓跋思恭率兵入卫京城。

　　中和二年，朝廷以王铎兼中书令，充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代替高骈。此前，王铎诸以荆南节度使镇守江陵时，就充诸道行营兵马都统。后来，江陵被黄巢攻陷，诸道行营都统之职便由淮南节度使高骈接任。如今，王铎又加封都统，且是代替高骈。

　　高骈屡次上书为自己辩解，朝廷予以驳斥，并罢免高骈盐铁转运使之职。

　　中和二年，王铎任命周岌、王重荣、诸葛爽、康实、安师儒、时溥六位节度使为将佐，以中尉西门思恭为监军，传檄天下，号召各镇诸侯讨贼。

　　中和二年正月，定难军节度使拓跋思恭被天子李儇授为京城南面都统。二月，黄巢任命朱温为同州防御使，让朱温自行攻取。朱温从丹州领兵南下，很快攻克同州。

　　当时，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屯扎了数万军队，纠合其他藩镇，计划收复同州。八月，拓跋思恭以八千锐士多次与叛军交战，进封四面都统，权知京兆尹。九月，朱温杀了黄巢的监军使严实，率领全军投降王重荣。

　　朝廷下诏，授给朱温大将军的官职，担任河中行营副招讨使，又赐名“全忠”。

　　李克用乘河东空虚，自称奉诏入关，率沙陀、鞑靼骑兵攻入太原，大肆劫掠。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命部将出击，将沙陀军击败。

　　中和二年十一月，朝廷赦免李克用之罪，任命为代州刺史、雁门以北行营节度使，命他出兵征讨黄巢，立功赎罪。

　　李克用率大军一万七千绕道岚州、石州一带，沿黄河南下，出兵河中。

　　中和三年二月，朝廷任命朱全忠为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不过要等收复都城长安后赴任。四月，拓跋思恭、李克用、朱全忠等各路大军奉诏围攻长安，联合讨伐黄巢贼军。

　　拓跋思恭与李克用联军自光泰门攻入长安，黄巢力战不胜，连夜焚烧宫殿，撤离长安，由蓝田关东出。七月，拓跋思恭因功晋爵为夏国公，赐姓李，拜夏州节度使。

　　李克用因功受封河东节度使，防御突厥，治太原府，统辖天兵军、大同军、横野军、岢岚军、云中守捉及忻州、代州、岚州三州郡兵，其父李国昌为雁门以北行营节度使。

　　中和三年五月，黄巢向南败走到蔡州，降服秦宗权。六月，黄巢与秦宗权合兵围攻陈州。七月，朱温赴汴州任宣武军节度使，时年三十二岁。

　　因巢贼未平，天子李儇下诏书，加朱温为东北面都招讨使，去支援陈州。

　　中和四年二月，黄巢围攻陈州数百天，却始终未能攻克。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率蕃、汉兵五万前来增援，会同许、汴、徐、兖等州军马向陈州进发。

　　黄巢从陈州周围撤军，退至陈州北的故阳里，奔向汴州。在汴河王满渡口，李克用乘势袭击，大败黄巢军。

　　黄巢大军的第二号人物尚让率万余人投降武宁节度使时溥。尚让原是追随王仙芝，王仙芝战死后，尚让率余众与黄巢会师。

　　尚让投降后，黄巢率残兵散将近千人向东北逃去，李克用追到封丘，黄巢东奔兖州。

　　武宁节度使时溥继续引诱黄巢军中的将领投降。六月，黄巢与朝廷军殊死一战，其众殆尽，在狼虎谷被军中准备投降时溥的将领所杀。

　　时溥取得黄巢及其家人的首级后，送与成都的天子李儇。秋，天子李儇在成都大玄楼举行受俘仪式，接受黄巢首级的进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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