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汪和轩之后又问了几个证人，这些人有路人、卫兵、宫佣等等，一份又一份证词拼凑出了四月十二日晚，汪天昂是怎么闯入伏冥宫、怎么潜入前宫主住处、怎么打伤前宫主、又怎么逃跑的。
一环接一环，完美拼合，天衣无缝地指出了汪天昂就是杀害前宫主的凶手。
哗啦！
最有一人话音刚落，汪天昂突然将杯中热茶泼向汪和轩，吓出所有人一身冷汗。
“颠倒黑白，我汪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汪和轩轻巧侧身，躲过了滚烫的热水，平静地整整衣服，回答族长：“这都是伏冥队调查出来的，我只是代为宣布。”
皮古哀咳了一声，笑容满面地拉架：“汪参谋，证人们说的哪里有问题吗？”
“一派胡言！”汪天昂一拍桌子，瞪着汪和轩的眼里满是血丝，“四月十二日夜我根本没来过伏冥宫！”
“哦？”在皮古哀眼中，汪天昂不过是硬撑着不肯低头罢了，为了让他无话可说，他追问道：“那么汪参谋在哪做什么呢？”
“睡觉！”汪天昂没好气道。四月十二日的前几天，他一直和其他几个地区负责防务的参谋聚在一起，应对紧急事件，熬了几天没合眼，事件一得到控制，他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皮古哀自然知道这点，他不怀好意地问：“哦？这么说，没有人能为你做不在场证明喽？”
受到冒犯的汪天昂拍案而起：“皮古哀你什么意思？！信不信我找人帮你维持几天清醒，看看之后你还有精力杀人不？！”
皮古哀不疾不徐、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如果我有非杀不可的人，也不是不能坚持。”
“好！好！”汪天昂被皮古哀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冲卫兵招呼道：“来人！给我看好了皮参谋！我就不信几天后你还能说出这句话！”
“慢着！”高安鸿喝止了面面相觑的卫兵，他不能坐视汪天昂这个一根筋的家伙被皮古哀激怒，犯下限制监督参谋自由这种错误。
“鲍参谋、皮参谋，我们查案需要调查清楚所有证据，不能只听一些人的片面之词，你们说对不对？”他老神在在地问道。
“这是自然。”鲍景大手一挥，慷慨道：“如果高参谋还有什么证据，请展示给大家看吧。”
高安鸿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回头对等候在一边的中年人道：“丁医生，将你的发现报告给诸位参谋吧。”
“好。”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中年人上前一步，在众人的注视中，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说道：“报告各位参谋，根据我们的调查，得出了以下结论：汪参谋不是凶手。”
“哦？你的证据呢？”荀成义略感意外，他瞟了一眼汪和轩，面色有些阴沉。
“根据我们对凝缩级冥兽和前宫主的再次尸检，发现冥兽是因汪参的契术，身体衰败而死，这种衰败是由外而内蔓延的，具体检验数据，有兴趣的人可以翻看这本资料。”
丁医生放下一本厚厚的资料在圆桌上后，又指着怀里另外一本资料道：“至于前宫主，他的身体衰败是由内而外进行的，各位参谋可以验看这份报告。”
“丁医生的意思是，我们伏冥队找到的证人都在胡说八道？”荀成义面色不善地质问丁医生。
“我认为检验数据比人的证言更客观真实。”丁医生脸上没有丝毫惧色，而是推了推眼镜，平静地答道。
“哼，在场的谁不知道前宫主身体不好，各种疾病迁延十数年没有好转。”荀成义没有理会丁医生，强行解释道：“由内而外还是由外而内衰竭，当然会出现检验结果的细微差距，恐怕就是有人用这点做文章，自恃杀了人也不会被怀疑吧？”
咣当！
汪天昂再忍不住，他随手操起茶杯朝对方掷去，荀成义一偏头，茶杯摔在了他身后的墙上，四分五裂。
“我忍你很久了！”汪天昂激动地撸起袖子。
“老汪你先别激动！”高安鸿拦住一击不中，就要亲自挥拳揍人的汪天昂，“荀参谋只是质疑前宫主的病对尸检结果的影响，对于这件大事我们必须慎重，丁医生，你听到了吗？你们的检验报告还得加上这部分，得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接受，再也无法提出疑议的结果。”
“我们会组织人手加紧调查。”丁医生抽出小笔记本，刷刷刷记了几笔。
“我看今天就这样吧，该公布的调查结果都公布了。”高安鸿好容易拉住汪天昂，顺势宣布会议结束：“没有根据的猜测只会增加无意义的争论，大家都很忙，没必要在这浪费口水，我看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吧。”
鲍皮二参谋没能抓住参谋们的把柄，显得很扫兴。谷斯宇和安修明全程只是旁听，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没有轻易发表意见。荀成义虽然想尽快了结这件事，但今天显然还不是时候。
没有人反对高安鸿的意见，他便拉着火气上头的汪天昂先出了雾阁。
安暮和谷寻牺牲睡眠时间，除了更清楚了解到参谋之间矛盾重重、前宫主殉冥这件事还是疑点很多之外，并没得到多少切实的安慰。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等待所有人撤离会场，再溜回宿舍。
桌椅碰撞的声音、纸张翻动的声音，衣料摩擦的声音和脚步声渐渐平息，就在安暮觉得人走光了，他们可以回宿舍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搞砸了。”
“……”
“我早说你操之过急了。”
“至少我在积极筹划，你都做了些什么？”
“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了吗？医生那边肯定会拿出准确的数据的。”
“杀了他！”
“你能杀了所有医生？把证人处理了吧。”
“……”
“宫狱环境不好，证人暴病去世也是常有的事。”
“那可是……”
“现在败局已定，你还犹豫什么？！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只不过这次要做得干净点。”
“可恶！”
“不甘心也没用，高安鸿那老狐狸有多精明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找机会吧。”
这个声音没有等回答，把该交待的交待完，脚步从容地走出了雾阁。
二人又等了好一会，听到雾阁会议室内一片摔打声。
最后的这段对话，给有些困倦的二人打了一剂兴奋剂，麻木不堪的大脑飞速活跃起来。
往宿舍走的时候，谷寻满心不平。
所有参谋的重点都不在弄清宫主叔叔是怎么死的，而是能用这死亡做些什么文章。
宫主叔叔多么伟大的一个人，生前独自扛起了保护本区安全的重任，一生被困在孤寂的伏冥宫中。没想到做出这么大牺牲的他，不被人敬仰不说，死后还要被人利用，成为参谋们争斗的工具。
看看宫主叔叔拼尽一生守护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特别为他不值。
如果他是未来的宫主，怎能容忍这些蛀虫！
他无比庆幸自己离家出走的决定，如果没能亲眼所见，亲身体验，谁能相信表面道貌岸然的参谋们，干的都是背后捅人刀子的勾当。
虽然知道了宫主叔叔没有被人暗算，一切都是荀成义借题发挥，为了打击汪天昂捏造出来的，但最后的对话却表明，荀成义以及伏冥队，还都只是阴谋的冰山一角，他身边还有一个更心狠手辣的参谋。
而且医生的话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宫主叔叔的病情会突然恶化，这也是他迫切想要弄清楚的。
现在他更确信图书馆失窃一案，背后也有这伙人打击哪位参谋的计划。
他们要对哪个参谋做什么，他管不着也不想管，但这件事把颜澄成和仓库护卫队卷进去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喜欢这支队伍，已经把它当成了温暖安全的庇护所，结束特殊时期的护卫任务后，他计划跟随他们赶赴边境，一同守卫冥兽和人类的安全。
这支队伍不应该卷入上层的斗争中，在各方博弈下被撕个粉碎，队伍里都是些粗线条但正直的人，他们不懂权力可以让人变得多么邪恶，他们给了他容身之所，他也该用实际行动做出回报。
他要彻底调查图书馆失窃案，找出把仓库卫队当成靶子的人，他要让他知道，这支队伍不是什么软柿子，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首先要确保做了伪证那些人能活着走出宫狱。
走到一个岔路的时候，他对安暮说：“你先回宿舍补眠吧，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什么什么？一起吧？”安暮好奇地凑过来，“喂，等等我呀！”
谷寻打定主意，专往建筑密集的地方走，利用对此类建筑的熟悉，三绕两绕就让安暮绕丢了自己的踪迹。
“咦？人呢？”安暮拐过一个弯，看着前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挠着头疑惑道。
他在跟丢人的附近地点绕了几圈，终于确认谷寻是在有意躲着自己。
他一脑袋问号，但也只能先回宿舍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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